普鲁士龙异口同声地发出兴奋的咆哮声,马上恢复了精力,大声地嘲弄着法国龙,说他们等着其他龙形成阵型并结束战斗时,才最后进入战场,开始战斗。一整天,法国小型龙都在勇敢地作战,现在在大龙参战之前,仍然进行着英雄般的最后努力,不停地围绕着普鲁士头龙上下翻飞,扰乱他们的视线,发狂似地向他们的脸上拍打着翅膀。大一点的龙不耐烦地喷着鼻息,四处抽打着,但并没有给予太多的注意,而是伸长脖子去观看。只是到了最后一刻,这些小龙才离开,劳伦斯看到法国人一点也没有按照阵型飞过来参加战斗。
或者说几乎――有一个阵型,这是最简单的可以想象的阵型,只是一个楔形,但完全是由大型战斗龙组成:领头的是大谢瓦利埃龙,肩膀比埃罗伊卡瘦弱但更加宽阔,在他身后是三条小谢瓦利埃龙,每条龙的体形都比泰米艾尔大。在他们后面是六条一排的小一点的“战歌”龙,桔色、黄色斑点的外表显出不协调的愉快的表情。他们可能在自己的阵型中都是阵型领导者,如果阵型过大,被巨大的统一的中等龙围绕着,可能会拖延他们的速度。
“嗯,这从来不是中国的战略吧?”格兰比吃惊地说,“该死的,他们现在想要干什么?”劳伦斯困惑地摇摇头。他们在中国龙中曾经看到一些军事观点,他们在高空和人在地面一样,排成一行或纵队进行训练,但从来没有像这种方式战斗,真是令人困惑。
埃罗伊卡和他的阵型在普鲁士阵线中停了下来,朝大谢瓦利埃龙龇着牙,大声咆哮,发出了响亮的挑衅声。普鲁士人的彩旗在他的肩膀旁飘动着,像另外一对翅膀。当他们彼此靠近时,两个阵型突然加速,之间的距离从几英里到了几码,接着变成几英寸,接着突然完全消失。撞击迫在眉睫,接着,这一时刻突然过去,埃罗伊卡困惑地转脸看去,在空中愤愤不平:大型法国龙都越过他,直接向阵型的两翼冲过去,那是小一点的中型龙的队列。
“灰龙!”他们向两翼的龙抓去,将两翼的队伍驱散后,埃罗伊卡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咆哮着。他现在独自飞行了,甚至当他再次发动进攻时,三条法国中型龙抓住这个机会,从旁边追上了他。他们个头太小,无法对他产生直接的伤害,因此连试也没有试,但他们的背部塞满了人,不少于三支登陆部队的人跳了下来,大约有20人,手中拿着剑和手枪,抓住了他的鞍具。
埃罗伊卡的队员马上行动起来,试图阻止新的威胁,所有的枪手拿起步枪开始扫射。顿时,子弹击中举起剑刃的人,他们发出了尖锐、清楚的呻吟声。空中弥漫着炮灰浓重的烟雾,埃罗伊卡疯狂飞行时,伸直脑袋,努力地辨别前面的情形,尽力保护自己的上校。
他的努力取得了一些成效,许多倒霉的登陆者被摔了下来,在空中挣扎着坠落下去,而其他人则尽力把自己安全地锁在了鞍具上。埃罗伊卡把登陆者扔下去的同时,也让自己的队员陷入手忙脚乱之中。混乱为法国人提供了难得的机会,两个上尉互相搀扶着,支持着,在半空的震动中尽量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当所有队员向下滑时,他们抓住机会,向前跃去,砍掉了八个人的竖钩皮带,这些人翻着跟着跌落下去。
当登陆部队用武力在龙背上继续前进时,剩下的战斗激烈无比,但却时间短促。戴尔赫恩打死了两个人,又用马刀刺死另外一个人,但紧接着,他的刀刃刺进这个人的胸膛后,却拔不出来了,刀子随着尸体坠落下去。法国人趁机抓住他的胳膊,把刀子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对埃罗伊卡大喊道:“举起手来。”同时,他们把普鲁士的旗子拉下,挂上了三色旗。
真是一个可怕的令他们无法阻止的损失,泰米艾尔也被五条中等大小的龙追逐着,这些龙背上同样上面有许多人,他需要靠自己的速度和灵活性避免这些人登陆。尽管他们离得并不近,但不时,一些人会绝望地冒险跳到他的背上,不过几乎没有人会成功,泰米艾尔立刻会翻腾转身,把他们摔下去,或者守望员用剑或手枪将他们杀掉。
但是一条“金色荣誉”龙胆大无比,直接向泰米艾尔的头冲过去,趁着泰米艾尔本能地闪避的时机,她迅速地飞到泰米艾尔的头顶,将两个传达员放下去,直接在泰米艾尔的肩膀上登陆,不但将年轻的艾伦打倒在地,还通过皮带和四肢把劳伦斯和巴顿哈尔打得混乱地四肢着地。劳伦斯努力地盲目地乱抓一气,而巴顿哈尔凭着过人的勇气,尽力从上面保护着劳伦斯,用脚将他们击退。
但这个行动证明是合理的,他慢慢下去,抓住劳伦斯的胳膊,血从他被刺伤的胳膊上漫延开来。发出这一击的法国人收回了剑,又刺了出去。格兰比大喊着和几个入侵者展开了斗争,把他们击回了三步远。最后,劳伦斯调整好状态,大喊起来――格兰比已经解开皮带,开始进攻,两个法国军官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向一边。
“泰米艾尔!”劳伦斯大声喊道,“泰米艾尔!”
大地在脚下飞逝,泰米艾尔急转过去,挥动翅膀向格兰比下落的身体冲过去。由于速度惊人,劳伦斯感到头晕目眩、隐隐作呕,又脏又乱的地面向他们急飞过来。当他们慢慢回到战场上时,子弹呼啸,耳边传来了蜜蜂般的嗡嗡声。接着,泰米艾尔呈螺旋状升空,离开了地面,他的尾巴将一个幼小的小橡树摔打成碎片。劳伦斯紧紧地抓住皮带,向泰米艾尔的肩膀望去,格兰比气喘吁吁地躺在泰米艾尔的爪子里,努力地止住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
劳伦斯摇摆着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剑。法国人再次跳起来发动进攻。他拿着剑柄的圆头野蛮地击中第一个人的脸,手套下的拳头感觉到骨头的碎裂声。接着,他从鞘中拔得剑,再一次发动进攻。他第一次用这把中国剑结束了一个血肉之躯,剑起头落,锋利无比。
劳伦斯被惊呆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无头的尸体,手里仍然紧紧地握着剑柄。接着,姗姗来迟的艾伦跳过来,把那个法国人的皮带切断,尸体跌落下去,劳伦斯这才回过神来。他匆忙擦了擦剑,放回了剑鞘,满怀感激地返回了自己在泰米艾尔颈部的位置处。
同时,在对付其它阵型过程中,法国人一次一个,取得了成功。大型战役龙一同挥动翅膀,将领头的龙与其他龙隔离开来,这样,中型龙就可以发动突袭。埃罗伊卡耷拉着脑袋,可怜地飞走了,但并不是独自飞行,另外三条普鲁士大型龙也跟在他身后,所有的龙都缓慢地挥动翅膀,一个接一个地降落到地面上。没有了他们,阵型中的另外一些龙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着,一下子无法适应这种突然的损失,不知道该怎么行动。通常,失去领头龙的阵型中的成员会立刻去支持另外一个阵型,但由于突然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们现在乱飞着,完全处于敌人的控制之下。法国大型龙再次集合,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驱散,同时,枪手还向队员发射着可怕的炮弹。队员遭到了致命的打击,立刻像冰雹一样纷纷落下,大声乱叫。尽管没有被敌人登陆,但为了保护上校和剩余的队员,他们都绝望地投降了。
剩下的三个普鲁士阵型,吸取同伴的教训,紧密地靠在一起,保护他们的领头龙。但尽管他们成功地挡开了法国龙试图打破阵型的努力,但是在源源不断的压力下,他们逐渐地远离了位置,离战场越来越远。泰米艾尔的处境也变得非常绝望,他扭动着,不断调整方向,继续让自己的枪手疯狂射击。为了保持稳定,瑞格斯上尉一直反对射击训练,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所有的人都尽快地装上子弹准备射击。
泰米艾尔的鳞片和围绕他的盔甲让大部分偶尔冲向他的弹药转向,尽管如此,仍然有一个炮弹撕开了他翅膀上非常精美的隔膜,或者浅浅地扎到他的肉里。他没有退缩,在战争的激情的激励下,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这些小伤,仍然竭尽全力躲避着敌龙的进攻。即使如此,劳伦斯痛苦地认为,不久,他们就会被迫逃离战场或被俘。经过一整天的劳作,疲惫已经在泰米艾尔身上体现出来了,他转弯的速度逐渐变慢了。
在没有得到撤退命令时离开战场,在炮火中逃跑,这是他无法想象的事情。然而,普鲁士人自己已经在撤退了,如果他不撤退,就会成为俘虏,龙蛋肯定也会落到敌人的手中。劳伦斯不希望以此来偿还从法国人那里取来泰米艾尔的蛋。他正要让泰米艾尔返回,至少喘口气,就在这时,他的良心得到了宽恕。号角声响起,听起来即悦耳又可怕,他们的敌人突然消失。泰米艾尔在确定他真的已经处于安全之前,至少转了三圈,接着又冒险盘旋了一会儿,以便让劳伦斯看清发生了什么。
这声响亮的召唤是莲的声音,她并没有参加战斗,但一直在法国龙的阵线后面,在半空盘旋着。她既没有鞍具,也没有队员,前额上巨大的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火焰般的桔色光芒,与她充满恶意的红眼睛十分相配。她又一次喊起来,劳伦斯听到下面另一次击鼓声,从法国队列中发出了信号,在山顶上,波拿巴正坐在一匹灰马上,观看着整个战场,他的身后是令人胆颤心惊的穿着胸甲的近卫军。
普鲁士阵型或者散开了,或者被击退了,法国龙在空中战场上获得了绝对的优势。现在,为了回应莲的召唤,他们都集中在一起,排成了直线阵型。下面,法国骑兵像一个人一样一起转身,向战场两边撤退,所有的马尽力疾驰着,步兵从前线后退,但他们走时,仍然继续发射着步枪和炮火。
莲升到高空,深吸了一口气,绕在脑袋周围和钢铁王冠下的翎颌展了开来,身体像风中的船帆一样鼓了起来,接着从嘴中发出了可怕的“神风”。她并没有针对特定的目标,也没有攻击敌人,甚至没有进行简单的攻击。但“神风”产生了可怕的力量,立刻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大炮都一起发射一样,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响了起来。莲有30岁了,而泰米艾尔只有两岁,她至少比他体形更大、经验更加丰富。“神风”响起之后,不仅有巨大体形的力量,而且还产生了一种共鸣,声音时升时降,好像这种吼叫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产,没有尽头一样。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摇晃着,甚至对“神风”非常熟悉的劳伦斯和他的队员也本能地痉挛起来,紧紧地拉起竖钩的皮带。
接着是完全的沉寂,只有下面战场上震惊的喊叫声、受伤的呻吟声打破这种寂静。但在回音停止前,所有的法国龙都抬起头,一起用力吼叫着,向地下俯冲过去。他们俯冲下去,大部分龙没有撞击到地上,但事实上,有一些龙不会做这个动作,摔倒在地,用他们的身体将普鲁士的列队压碎,形成了深深的印痕。尽管因为痛苦而喊叫着,他们仍然翻动着自己的翅膀。剩下的龙根本没有停止:当他们掠过地面时,拖着爪子,把仍然处于晕眩状态的、还没有准备好的普鲁士步兵冲开。当他们再次飞到空中时,下面已经尸体成堆、血流成河了。
普鲁士人被击溃了。甚至在龙袭击前面的列队之前,后面的战线已经处于完全的混乱中,普鲁士人惊慌失措地疯狂地逃走了。他们互相挣扎着,推搡着,用尽全力向不同方向逃去。弗雷达里克国王正站在马镫上,三个人狂乱地抓住他的马,保护着他,避免把他摔下来。他正用大喇叭指挥着,同时挥动着信号旗。“撤退,”巴顿哈尔抓住劳伦斯的胳膊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平静,但因为泪水涟涟,他的脸上的污渍横一条竖一条了,看上去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流泪。下面的战场上,布伦兹维克公爵跛着脚、满是血污的尸体被带回了帐篷。
但看上去,人们并没有希望听到或遵守命令,事实上,一些军队正形成保护的方队,肩并肩地站在那里,向外竖起刺刀。但其他人半疯似地转身向山谷中跑去,穿过树林,就是在这片树木里,他们取得了惟一的一次胜利。当法国龙落到地上休息时,血迹溅满的身体站了起来,法国骑兵和步兵向山上涌过去,身后血流成河,法国士兵发出欢呼声,结束了这次毁灭和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