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拯救计划
19644700000002

第2章 爱耍嘴皮子的鸟

天色很晚我才从学校回家。我沮丧地慢慢走着,甚至嘟嘟迎上来我也没心情打招呼。

我的长毛狗嘟嘟像往常一样,等在我放学的路上,像钟表一样准时。我的同学都羡慕我有这样一条狗。

“怎么了?”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嘟嘟问,“你好像心情不好。”

我点点头。这一周我好像就没有快乐过,看看我的日记就知道,上面画的全都是哭脸。我生日那天也不高兴,本来想和爸爸妈妈去海边游泳的,结果因为下雨,计划泡汤了。

“又有麻烦了吗?又考了个低分?”嘟嘟问。“比这严重多了。”我说,“如果爸爸知道我这么干,非把我的屁股打得两天坐不了板凳不可。”在快到家时,我意外地遇见了何丽丽。她刚好骑自行车来找我,因为担心裙子绞在自行车里,她用一种相当不雅观的姿势跳下车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你。”她看见我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后撇撇嘴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能帮我?”我大喜。“先去你家再说。”

我经过走廊和客厅时,和八哥打招呼:“晚上好,潘特!”这个家伙正在练功,倒立在笼子里的栖架上。

“看见我爸爸和妈妈了吗?”“没有,从早上起就没见到他们。”潘特回答。“太棒了!今晚我可以不挨打了。”听到这话潘特一下子从杠上摔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惹麻烦了?”“你这么说,好像我总惹麻烦似的……不过,还真的有点麻烦。”

突然间,我家地板上就像地雷爆炸一般,迸发出一阵可怕的大笑:“呱呱!有人有麻烦了?又有热闹可看了吗?呱呱!”

青蛙莱莱跳出来,兴奋得脸上的几颗青春痘一个劲儿闪光。别看他妈妈把他生得这么小,却给了他一副有史以来最大的嗓门儿,即使他轻声细语地说话,也赶得上大炮的轰鸣,要是他喊起来,那才叫吓人呢!“莱莱,我有一个惊喜给你。到门口去,看看自行车筐里有什么。”

等他一出去,我马上关上门,毫不理会外面传来的愤怒的叫喊:“待在外面吧,你这个长舌妇!介绍一下我的新同桌,何丽丽同学。”

这是我第一次带同学回家,而且是个女同学,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丽丽不好意思地伸了下舌头。潘特把两只翅膀搁在下巴上,一绺掉到额前的羽毛让他有种潇洒的味道。他用滴溜转的圆眼睛盯着丽丽,半晌,吹开那绺羽毛说:“她还算漂亮,是吗?”

“在审美上你是个内行,全世界都知道!”我对他说,“别光欣赏了。给客人拿杯柠檬汁!”

“谢谢。”何丽丽朝潘特行了个屈膝礼,接过柠檬汁。“为你介绍一下,这只爱耍嘴皮子的鸟叫潘特,他的绰号是‘收藏家’。他自以为幽默,坚信自己才智过人,净说些高高在上的废话,明明一知半解,却自以为什么都懂。常以戏弄、讽刺别人为乐,用他的话说——”“朋友是用来糟蹋的,不是用来吹捧的。”潘特接着我的话说。见何丽丽给了他一个妩媚无比的眼神,这只鸟马上郑重地告诉她,“我可是一只既纯洁又高尚的鸟,我是不会受美色诱惑的。何况咱们两个的年龄差距太大了,等我好不容易到了恋爱的年纪,你脸上已经长出老年斑来了……”

“潘特,再去给丽丽拿杯柠檬汁,别在这儿贫嘴——下面介绍这位,他叫嘟嘟,我最可靠的朋友,他体重超常,为了避免吓到别人,在报告体重时,他一般会使用较小的数字:我只有0.03吨。”

胖嘟嘟向丽丽礼貌地点头示意。何丽丽也以此回礼。

潘特在一旁搭腔:“他与人十分好相处,因为别人对他的讽刺和侮辱,他根本听不出来,所以他显得十分宽容,不像我这么聪明、有个性。”

“闭嘴!再去给丽丽拿杯柠檬汁。介绍下一位,这位是整天跟在潘特身后的小跟班,他开朗乐观,充满活力,模样虽丑,却很招人喜爱,他就是青蛙——莱莱哪去了?”

青蛙应声破门而入,一脸的青春痘转向这个又朝向那个:“我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他就是‘神枪手’青蛙莱莱,热情冲动,说话不过脑子,心里怎么想,嘴上就会脱口而出。”

潘特抢过话头:“这从他另一个绰号上你就能看出来:‘长舌妇’。他比较笨,比如,他一天到晚望着天空,以为这样就可以成为一个天文学家。还有,他通常比较崇拜我。”

“闭嘴!去给丽丽再拿杯柠檬汁来。”我看见丽丽手里的柠檬汁又没了。

“不好意思,你家的柠檬汁太好喝了。”丽丽说,“他们几个总在一起玩吗?”“没错!我们就是‘形影不离三剑客’!”三个家伙一齐摆了个佐罗式的姿势。要是他们有剑在手,而不用树枝的话就更完美了。

“还有我。”蜘蛛等不及了,从天花板滑下来,作了个自我介绍:“我的绰号叫‘女巫’。我是十五个孩子的妈妈。天花板的一角里种了几盆吊兰,那里是我可爱的家。”

“你好。”何丽丽边喝着饮料,边握了握蜘蛛的每一条毛腿,同时问了个相当愚蠢的问题:“你怎么能够做到这样悬在空中?”

我有些不高兴。在没过五分钟的时间里,我数着,她喝了四杯柠檬汁!我倒不是吝啬,而是希望她能对我的朋友们专心些,而不是对柠檬汁。

还有一个小东西我没介绍,刺球,一个胆小鬼,一个真正的沉默大师。他永远按照自己的步伐一步步地走,不去理会世界的变化有多么快。他沉默到我们时常会忘记了他的存在。而他有时候会出其不意地出现,提醒他的存在不容忽视。

何丽丽很快认识了他,而且对他印象颇深,因为她刚好把手扶在了他多刺的背上。

“把你的好消息跟大家说一说吧。”何丽丽给我使了个眼神。

我心领神会,把正在写书的事说了:“……快写完了,出版商很喜欢。”

听到这话,屋子里立刻乱成一锅粥,大家七嘴八舌地热烈谈论着,为我能把他们写进书里而高兴。蜘蛛激动得眼珠一下子凸得快掉下来了,但她马上把它按回去。

“嗯嗯,我觉得,”她清理了下嗓子,慢条斯理地说,“创作这事儿可不简单呢!”“不简单。”刺猬说。

蜘蛛说:“我一直都想写点什么,可是你看,这么多孩子需要照看,根本没时间——依我看呢,写作就像织网一样,要有条有理,紧密细致,要使整张网看起来完美无缺。所以,从这点上来说,我织完一张网就等于完成了一部作品。”

“是的,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作家的。”我赶紧把话题拐到我身上,“可是,正因为我想当作家,我才惹了麻烦,今天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想想办法!”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完,环顾着周围一张张面孔,似乎要在这些目光中看出些许希望。

“帮个忙吧,这里数你最聪明了。”有时候我很乐于给八哥戴顶高帽子,这个办法百试百灵。

“当然我是最聪明的!”潘特果然开始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架势,“我可是鸟世界里的‘爱因斯坦’——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看我我也这么说——而你们人呢,是最没用的东西,没有大象庞大,没有河马强壮,也不像鳄鱼那样遍身盔甲,没有雄狮有力,也不像眼镜蛇那样会喷射毒液,更不像我们这样会飞。要我说,人只是另一种柔弱的没毛的动物而已。”

“但我们有智慧。”何丽丽忍不住反驳他。“智慧。”刺球说。“你这个小丫头太多嘴了,你有智慧?为什么找我们解决难题?自己解决去吧!”说完,潘特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回自己的栖架上,两只翅膀垫在脑袋下面望着笼子顶。

“你是最智慧的,你简直智慧得要命!潘特,快帮帮我吧!”我摇着笼子说。

“周舟,我跟你说,你的同学长得蛮漂亮,但是不够可爱,我就是这么看的。你不爱听我也这么说!”

“拜托!”我央求,“她是咱们的客人。”“没事,让他说吧,我就爱听人批评。”何丽丽摆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说。“争吵总归无济于事,还不如帮我想个办法。你们说对不对?”我说。“那倒是。”潘特嘀咕。然后我晓之以理。

“你们不关心,是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我‘摧残’了老师的伟大形象还是小事,重要的是我在书里写了我的种种经历,简直就是一个完整的‘罪行’记录,老师一看就明白,学校里那些坏事都是谁做的,爸爸妈妈一看就明白我逃学旷课捣蛋的事实。”

“那又有什么,挨打的是你,又不是我们。”莱莱说。“别气他了,大嘴巴。”嘟嘟开始转变想法了。接着我动之以情。“我逃课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长大的:学习、学习、再学习,考试、考试、又考试。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大自然,我想拥有一个别开生面的童年,值得回忆的童年。所以我才逃课出去玩,这怪我吗?”

“就是,我也经常逃课。”何丽丽声援我。其实她从来都没逃过课。她是班里的三好学生。

最后我来个总结。“我要是完蛋了,你们也跟着遭殃。你们想想,我的书是要出版的。如果手稿被没收了,就不能出版了,不能出版,就没有钱了,没有钱,我们就不能换个大一些的房子,没有大一些的房子,我就不能再收留你们了。我妈妈早已经无法容忍我再养你们了,你们迟早会被赶出去,继续流浪的生活。这不是件很严重的事吗?”

他们面面相觑,不说话了。我喝了一大杯水,嘴都说干了。我奇怪潘特平时说那么多废话,他的嗓子怎么受得了?

这时门吱呀一响,一只瘦骨嶙峋的小老鼠背个小包裹从门外溜了进来,一声不响地经过走廊,穿过客厅,从我面前路过。

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不知他又在“忙”些什么。他总是这样突然在某个地方出现,又突然间消失。虽然家里总会有一些小东西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还好都不是他干的,多被八哥“收藏”了,要是别人家丢了什么,就跟我无关了。

“嗨,你,怎么样?”老鼠简洁地问。我习惯了他这种直爽粗野的说话方式。

“没事,我会解决的。”“没事就好!”洋葱说完,钻进洞口不见了。洋葱不习惯关心别人,他对一切事情都无动于衷,除了他自己。能过问一下我的事情已经够友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