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鬼虫厉吼一声,修罗蝎与罗殡登时身子抽搐,化为一滩浓血。十道人中剑不能动弹,见了此景已是吓得心肝俱裂,忙大叫道:“救我!救我!”可谁知他带来的那般人马见到这毋鬼虫脱离控制,已纷纷抱头鼠窜,谁还顾得上十道人的死活?但听噗噗数声,毋鬼虫的无数条触手已经扎入十道人的身体,十道人“啊啊”几声,便被毋鬼虫吸了个干净。
正此时,却听一女子叫道:“爹!”那女子一脸惊慌,正向着这边奔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兰艾。兰艾眼中似无那毋鬼虫一般,径直跑到了博朗哲身旁将博朗哲遗体抱起,嘤嘤直哭。毋鬼虫听闻人声,数条触手齐发,向着兰艾攻去。
就在这生死关头,忽然有一人挡在兰艾身前,他手执一柄长矛怒道:“你杀我族人,我伯里海蛮身为族长,绝不能善罢甘休!”毋鬼虫却视若无物,顷刻间便贯穿了伯里海蛮。伯里海蛮嘴角血水长流,蓦地笑笑道:“你爹爹救我儿子一名,如今……如今我算是还给他啦!”伯里海蛮脑袋一歪,就此死去。
毋鬼虫却顾不得这些,顷刻间又将伯里海蛮吸成人干,丢至一旁。它正要向兰艾痛下杀手,忽觉得劲风一炽,几条触须应声而断。它登时一阵剧痛,倒在地上翻滚不止。却见易子饮持剑冷笑,眼中紫芒尽显。
易子饮笑笑道:“你这虫子真是不乖,看来得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转眼间,毋鬼虫的触须已经又长出,它恨易子饮断它触须,一时间数十条触须尽数出动,四面八方的向着易子饮攻去。易子饮轻笑一声,但见手中青杏剑一转,还未见他如何出招。那毋鬼虫就化作不知多少片,一滩稀烂泥般堆在一处。易子饮转了转青杏剑,将剑上血水抖净笑道:“这样多好。”
他话音未落,毋鬼虫瞬间已是复原。它利啸一声,竟从体内又伸出无数条触须,铺天盖地的向易子饮攻去。易子饮视若无物般哂笑一声,随手挥出一剑。
却见毋鬼虫一下怔住,缓缓分成两半各倒一侧。却见那毋鬼虫浑身颤抖不止,竟是化作一滩血水,渗入土中就此不见了。陆智绝瞧了此景,不由得叹道:“这畜生逃了。”易子饮眼中紫芒未褪,笑道:“逃便逃了,稀罕么?”
陆智绝眉头一皱道:“你戾气又发作了。”易子饮哈的一笑道:“发什么作?我如今好的很。”陆智绝哼道:“你过来,我为你运功逼出戾气。”易子饮却是嘿嘿一阵冷笑道:“当年你将我与玉若拆散,不知这笔帐该如何去算?”陆智绝心头咯噔一声,他故作镇定道:“你说该如何算?”易子饮哈哈一笑,弹了弹青杏剑道:“说来也好办,你只须让我斩上一剑,我们这事就算揭过去啦。”陆智绝嘿了一声道:“如此说来倒也简单。”易子饮笑道:“如今你重伤在身,想要与我相斗可是万万不能。”
陆智绝冷笑还未答话,却听兰艾哭道:“你要做什么?”易子饮一怔,转头望望兰艾,见兰艾正抱着博朗哲的尸身,惊恐的盯着自己。易子饮奇道:“你怕我?”兰艾又倒退两步,瞧着那围绕着易子饮全身的紫黑真气。那真气若有实质,化作一个个嚎哭冤鬼,若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袭来。
兰艾忍不住又倒退几步,指着易子饮颤声道:“你……你身上怎么回事?”易子饮一怔,旋即向自己身上看去。他瞧见那浓重的紫黑真气,不由得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陆智绝哼了一声,却是不答。易子饮瞧他这样,往年那股怨怒登上心头。他冷笑一声,提着青杏剑便向着陆智绝走去。
青杏剑剑刃及地,擦出一列火花。陆智绝瞧了易子饮这副模样,不由得长叹一声,忖道:“想不到玉若就要守寡了。”他虽身负重伤,但修为仍在,陆智绝暗中将真气运于掌中,只待易子饮一出手,便抢先一步结果了他。
易子饮却是不知,来到陆智绝两丈远处,冷笑一声道:“好啦!如今也到了你该还债的时候了。”他长剑一提,就要刺下去!
“子饮!”却听闻一个女声在不远处声嘶力竭叫道:“莫要对我师父动手!”
易子饮与陆智绝同时一震,二人顺着声音瞧去,只见一个白衣绝美女子立在一旁正焦急的盯着二人。易子饮喉头一哽登时呼道:“玉若!”那女子登时泪流满面道:“是我……是我。”
兰艾一惊,瞧着那女子绝美的相貌不禁念到:“这便是他口中的玉若么?如此美丽的人,难怪他念念不忘。”兰艾本是克伦族最美丽的女子,女子于美貌一途本就自负,她一贯认为就算宁玉若再漂亮也定然不如自己。
若是如此,自己当有与她一争之力。今日一见,见那女子头戴凤钗,云鬓若渘,眼似星,腮若杏,樱桃一点俏中红。虽然她此刻脸色些许苍白,但仍是掩不住那出落的美丽绝伦。兰艾见那女子与自己一较,还要美上几分,一阵无力不由得感陡然自她心头升起,她忖道:“这女子生的如此美丽,我……我怎的比得上她?”
易子饮却是怔住喃喃道:“是玉若么?”宁玉若展颜一笑道:“这些日子,你受苦啦。”易子饮听闻一阵头昏脑胀,天旋地转。他好容易站定,瞧着宁玉若笑靥如花,不禁痴了。
易子饮连退数步,瞧着宁玉若的面庞不禁喜道:“玉若!”眼瞧着他眼中紫气渐去,就要恢复神智。宁玉若点点头道:“你把剑放下,过来好不好?”“剑?”易子饮一怔,旋即望向自己手中正自闪着寒光的青杏剑。他心头一阵迷惘喃喃道:“我怎会提着剑?”宁玉若却是不答,瞧着易子饮手中的青杏剑正自紧张。易子饮心头一阵烦乱,他提着剑走了数步又道:”我为什么会提着剑?”他忽然见到兰艾抱着的博朗哲尸身。
易子饮心中一阵惊慌:“难道是我杀了他么?”宁玉若瞧出他的异样,高声道:“子饮!你……你清醒些!”易子饮却是未听进去,他一回神,见陆智绝正面色铁青的瞧着自己。他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提起青杏剑便指着他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说着,只见他人剑合一,化为一道惊鸿向着陆智绝刺去。
陆智绝嘿了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易子饮便被远远击飞,摔落在一旁。青杏剑也掉在地上。宁玉若慌张奔到易子饮身旁,将他扶起揽至怀中,紧张的瞧着易子饮。但见易子饮眼中青紫交替不断,脸孔已经扭曲走样。她不禁心头大痛道:“你怎么了?可有哪难受?”易子饮此刻天人交战,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宁玉若将他紧紧抱住,对陆智绝叫道:“师父,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陆智绝长叹一声道:“我方才那下不过是巧力罢了,此刻他定然是戾气攻心。若有丝毫差池,就再也变不回来了。”宁玉若一怔,马上跪倒磕头道:“师父你定有办法救他,求你救他!”陆智绝听后沉吟半晌,忽然长叹一声道:“罢了,你扶我过去。”宁玉若一听,马上小跑到陆智绝身旁将陆智绝扶住,走到易子饮身旁。陆智绝瞧了瞧易子饮的样子,不禁苦笑一声。就要为他渡气。
忽然易子饮大吼一声,陡然跳起来连给了陆智绝三掌。宁玉若一惊,忙一拳将易子饮逼开,扶住陆智绝道:“师父你怎么样了?”陆智绝呕出一口鲜血苦笑道:“没什么,这点拳脚还伤不了我。”说着,指了指易子饮道:“只是他却不大妙了。”宁玉若一怔,却见易子饮祭了青杏剑,已破空而去。宁玉若一惊,便要去追。正巧这时陆智绝又呕出一口鲜血。她不知该管哪边,正自左右举棋不定之际,易子饮黑衣如墨剑如长虹已经消失在碧空之上。
他御剑飞了片刻,脑中奇态万千,妖幻穷极,易子饮一阵迷惘头痛,脚下一癫,自青杏剑上跌落于天际。
他只觉风利如刀,由下至上呼啸着冰割己面。心中一阵戾气涌来,他就此昏迷。
浓墨漆黑,瓢泼大雨。
“阿弥陀佛!谷施主,贫僧能做的不过如此,接下来,便要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易子饮神智不清,他耳畔渐渐回荡起这句话。
“谁?究竟是谁?”他喃喃问道。却见一老僧对着一襁褓中的婴儿合十而立,嘴中正自说着什么。他身旁坐了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手中擎着一枝玉笛,面色惨白。
他的不远处分别躺了一个女子与一个墨色道袍的道士。那女子嘴角含血,面色如冰,看样子已然死去。那道士双目紧闭,手中长剑只剩半截。瞧他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想来也是身受重伤。
坐在那处的男子冷冷一笑,眼中紫气大绽。而那和尚却是忽然口吐鲜血,坐地喘息不止。那男子神色一黯,瞧着那女子的尸身脸上渐渐浮现出痛苦神色。他弃了玉笛,手脚并用,勉力爬向那女子。但他似乎伤的极重,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也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爬到了那女子身旁,将那女子重重揽入怀中,任由泪水恣意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