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易子饮行了一整日,瞧着天色渐晚,此去华严寺还尚有一段行程。他瞧见脚下正好是一片村庄,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村中鸡犬相闻,炊烟袅袅。易子饮决意在村中投宿一夜,便落到村口,寻了一个大户人家,敲响大门。
不多时,便有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子将门打开,她一瞧易子饮俊俏面容,不由得脸色一红,低低道:“有什么事么?”易子饮笑了笑抱拳道:“在下途经此地,天色已晚,想借宝地休息一宿,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谁想那女孩摇了摇头,易子饮倒也并不意外,而是笑笑道:“既然不成也无妨,在下找别家就是。”那女子又摇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去喊我爹爹妈妈来。”易子饮喜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姑娘啦!”那女子点点头,踩着小碎步进房去了。不多时,便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满面堆笑的走出道:“这位小兄弟可是要借宿一夜?”
易子饮笑着点头道:“正是。”那妇女呵呵一笑道:“这个简单,咱们当家的信佛,向来是乐善好施,小兄弟快随我来罢!”易子饮闻言一喜,抱拳道:“那就多谢大姐了。”那女子呵呵笑道:“过门是客,小哥不必如此客气,咱们当家的姓田,你喊我田大嫂就是了。”
易子饮点点头,叫了声:“田大嫂。”那女子呵呵笑道:“进来说!进来说!站在外边象什么样子?”易子饮点头应了,便随着那女子走进屋中。方才那为他开门的少女正藏在一旁偷偷瞧他,易子饮朝她投以一笑,那少女瞧见,登时羞红了脸,快步回屋去了。
二人走了不久,便来到正屋之中。这屋子虽大,不支的却并不奢华,简朴之中别有一番悠然意味。屋中一个相貌略显憨厚的年长男子瞧着易子饮笑道:“听闻小兄弟要在我这借宿一宿?”易子饮抱拳道:“叨扰田大哥了。”
“不碍事,不碍事。”那男子笑道:“我打小信佛,佛祖说要与人方便,小哥来借宿我欢喜还来不及哩。”易子饮微微一笑道:“如今象田大哥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那人一拍胸脯笑道:“不是我田德自夸,咱们这枯雨村呀,人人都是好人哩。”
易子饮不由得奇道:“枯雨村?这名字听着倒有些奇怪,我来的时候瞧见村子庄稼长势喜人,不像风雨不齐的地方。”田德道:“不瞒小哥,咱们这村子以前是三年一汗,庄稼经常颗粒无收,但自从宝水真人来了以后,咱们这村子年年风调雨顺,说不出有多好哩。”
易子饮一怔:“宝水真人?”田德连连点头道:“这位宝水真人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仙,他能呼风唤雨,操纵电闪雷鸣,听说就连天上的神仙也要敬畏几分。”易子饮微微一笑,他心中明白,这位宝水真人定是修道中人。其实这呼风唤雨之术,对于修道人来说不过是末等本领。但凡要是有年修行,都能轻易做到。
想到这,他忍不住问道:“那这位宝水真人为大家求雨时可有提出些过分要求?”易子饮显然是将这人当成了江湖骗子。
谁想田德陡然将脸一拉怒道:“宝水真人是堂堂大仙,怎么会贪图我们这些小利?你若再胡乱说,咱们可不让你住啦!”易子饮赶忙抱拳道:“在下不过随口问问,田大哥勿要介意。”田德哼哼两声,不情愿道:“既然你知错,这事也就算啦!”
易子饮笑道:“多谢田大哥见谅。”他心中想道:“这宝水真人既不贪图百姓钱财,又能留下造福一方,倒是位不可多得的好人。”田德性子憨厚,不快之事说忘就忘,转眼又笑问道:“小哥来了这么久,咱们还没问你高姓大名。”
易子饮微笑道:“高姓不敢当,小子姓谷,名汐渊。”田德“哦”了一声,点头道:“谷汐渊……谷汐渊……真是好名字。”易子饮笑道:“多谢田大哥夸奖。”田德笑了笑道:“既然来了,我便招呼内人为谷小兄弟做一顿丰盛佳肴,咱们哥俩喝上几杯,你看如何?”
易子饮赶忙摆手道:“我本就借宿,怎能再劳田大哥破费?”田德哈哈笑道:“不碍事,咱家地广,年年不愁收成。今日有客到可是喜庆事。”易子饮还想婉拒,田德却一拉脸道:“谷小兄弟若是不同意,可就是看不起我姓田的了。”
易子饮闻言一怔,只得抱拳道:“那我就恭敬不如聪明了。”田德笑道:“这就是了!”说着,他便唤来妻子,大致嘱咐一番。妇女听丈夫说了,立时高兴应了,拉着女儿下到厨房做菜。不多时,一股饭菜香便远远的飘了过来。
易子饮闻了,忍不住称赞道:“田大嫂果然好手艺!”田德嘿嘿一笑,从屋中取出几坛酒,将泥塑揭去,边为易子饮倒酒边道:“我这婆娘平日里不许我多喝,只有客人来了,我才能畅饮一番,这几****肚子里酒虫闹得厉害,多亏谷小哥来的及时,否则我定要被馋死哩!”
易子饮微微一笑,心中觉得这人憨厚朴实,不由得大生好感。过不多久,田妇人与女儿便将饭菜端上,易子饮拿起筷子尝了一尝,登时连连称赞。当下,四人落座,筷箸换过,饭菜已去下大半。田德与易子饮对饮数杯,均是畅饮开怀。田氏虽在一旁数落丈夫多喝,但笑容一直未断,看起来倒也开心。
那田姓少女其间是一直红着脸打量易子饮容貌,时不时与易子饮目光相碰,立时羞涩的将头低下去。易子饮知她不过是少女倾慕,毫不在意,转眼间已与田德饮至半夜。田氏与少女困倦,早就回房睡了。田德酒量虽好,也比不过易子饮这精湛修为。三更锣一敲,田德便睡到了桌子下头。
易子饮瞧见不由得有些尴尬,将田德扶回房中,自己这才来到田氏方才所告知的厢房。他推开厢房大门,一股淡雅清香扑鼻而至,易子饮闻了不由得精神一振,暗叫这户人家想的周到。只是也不知是田氏点燃的熏香,还是那个田姓少女。
当下,易子饮和衣躺倒在床,他奔波一日,身子早就疲惫。此时一沾枕头,立时便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易子饮便闻屋外断断续续有抽噎哭声,他修为极高,立时转醒。凝神听去,果然是有人在田氏大宅外哭泣。
易子饮这下哪还躺的住?他立时站起,就要到屋外一瞧究竟。谁知刚一出屋,便迎面撞上田氏。田氏瞧见他不由得一怔,颇为歉意道:“被吵醒了罢?”易子饮点头问道:“这哭声是怎么回事?”
田氏叹了口气,正要诉说。忽听一个女子颤声道:“娘!”田氏扭头一瞧,发觉自己女儿站在不远处瑟瑟发抖道:“娘!我怕!”田氏瞧见,立时心疼的将少女揽在怀中道:“不怕不怕,疯子一会儿就走啦!”
易子饮奇道:“什么疯子?”田氏叹道:“是村南郑家的女娃儿。”易子饮闻言一怔,奇道:“她为何半夜来此啼哭?”田氏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这娃儿是个灾星,不但克死了父母,还险些为全村带来瘟疫,若不是宝水真人及时制止,咱们村就要遭殃啦!”
易子饮听后一皱眉道:“田大嫂可否细细为我说来?”田氏点点头叹道:“这郑家本来好好的,家境倒也富裕。郑家的汉子娶了隔壁村的女人,不到两年就有了这女娃儿。这女娃儿刚出世时便有异状,咱们这百年干旱的枯雨村竟然天降暴雨。宝水真人见了,便说这女娃儿是个灾星,是老天派来惩罚咱们村子的。”
“村中人听了,各个都害怕极了,便要郑家将这娃儿放在马桶中溺死。可谁想郑家两口子宁死不从,与村中人大打出手。结果一个不小心,郑家汉子被人失手打死。郑家妇人也因此疯疯癫癫。咱们大伙心里内疚,登时灰溜溜散了个精光,便没杀死这个女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