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偷逃了一阵,来到断龙石前,他琢磨一阵,用尽方法那巨石仍是一动不动。这不由得给戒偷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他忽然清醒过来,方才那巨大的恐惧感已消失不见。戒偷猛地扬起手,重重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迫使自己定住心神。
脸上的剧痛火辣辣的,戒偷这才勉强稳定心神,想起方才所发生的一幕。
那几扇大门,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以及在地狱道门前他就要自尽之际,那意料之外,悄然而至的画面……这一切一切,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怎么也想不起在地狱道门前所看到的画面……那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的情景。
戒偷愕然半晌,这才强打起精神,心中忖道:“明悟深陷其中,生死未卜,我理应前去救他,更何况这些石门之后,说不准就是惊天秘密。”念及至此,他一咬牙又调转方向,向那方才那处走去。
石壁上还是一尊尊的神佛,他们无情无欲,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戒偷感觉自己在被他们瞧着,如芒在背,好不难受。走了许久,这才找到新的一扇石门。那石门上依旧刻了三个大字:饿鬼道。同样,这三个字的一旁,仍旧刻了一行小子,戒偷凝神瞧去。却正是:饥火炎炎,不闻浆水之名;伺求人间荡涤脓血粪秽。
这次,他手还未碰到大门,那扇石门已悄然打开。戒偷只觉一缕血光闪过眼前,陡然间,他只觉腹中空空如也,喉咙火辣刺痛,竟是说不出的饥饿干渴。下一刻,那股饥饿瞬间转化成无穷欲望。“我饿。”如此一个念头在戒偷脑海中产生,继而一发不可收拾。他只觉前所未有的进食欲望充满了全身,那股欲望尤为可怕。戒偷此时不仅仅是想吃寻常食物,就是一个活人站在他眼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人杀了吃掉。
正这时,忽然眼前景色一变,一个巨大桌子出现在眼前。那桌子上摆满了波碗瓢盆,散发出食物的香气。戒偷登时按捺不住,奔到桌子前。他不过是瞧了一眼,就惊呆住了。这碗中哪是什么食物?分明是脓水,血水,以及腐烂的人身。那浑浊而又可怕的景色充满戒偷双眼,更深入他的脑海当中。
终于,饥饿的欲望战胜了理智,戒偷颤抖着将手伸向那片血与肉的地狱当中。就在要碰到的下一刻,方才在地狱道门前出现的那副画面又如期而至,涌现在脑海当中……戒偷这才看清,原来那不是别的,正是一尊大佛。大佛没有感情,平淡似水,在它身上瞧不出快乐悲喜,它只是出现一瞬间。但仅仅是这一瞬间,却彻底将戒偷拉了回来。
戒偷一惊,饥饿感如潮水般褪去,四周的景色也飞速变化,恢复了以往样貌。他噗通坐倒,每一扇门总会让他精疲力竭一次,就好像抽光了戒偷全身的精力一般。事到如今,戒偷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不明白眼前状况。
他不明白为何在天青禁地中,会出现佛家才有的六道,更不明白这六道所出现的含义是什么。这一切,都好似一个谜,等待着他前去揭开。戒偷休息一阵,这才又强打精神向前进发。走了不远,下一座石门就出现眼前。戒偷看去,只见石门上写着:修罗道三字。他不由得苦笑道:“果真如此,下三道过后,便是上三道么?”
这念头未绝,门上小字已亮了起来:无酒者,法华疏云:修罗于四天下,采华酝海为酒,鱼龙业力,其味不变,于是嗔妒,誓愿断酒,故云无酒。无端正者,修罗种类,男丑女端,故云无端正。无天者,净名疏云:此神果报最胜,邻次诸天,而非天,又无天德,故云无天。
这次的小字,却是前所未有的长。不等戒偷去触碰,那大门已然洞开。戒偷不知这次要面对的又是些什么,他心中不由得有些胆怯,紧张的将双目闭起,静静等着下一次试炼的到来。可等了许久,却未有任何动静,好奇之下,戒偷将眼睛缓缓张开。
却发现眼前还是那般景色,寂冷石廊,淡然佛雕,似是从未变过一般。他不禁心中奇怪,四处瞧了瞧,还是没发现有丝毫变化。戒偷挠了挠头,寻思道:“莫非是这修罗道没有幻境?”但他转念又一想道:“说不准这幻境已然张开,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念及至此,他又想道:“我小心行事,再向前探探。”
于是,戒偷又行出发,向前走去。而这次,路程却是前所未有的长。他足足走了走了一个时辰,才隐约瞧见那扇石门。戒偷走进几步,这才发现石门之下,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人背身而立,并不言语。
戒偷见了那人,不由得喜道:“是你!”
可那人嗤笑一声,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万万没有料到,通过这修罗道之人,竟然是你。”说着,他扭过头来,眼神无比诡异。
戒偷一怔,忽然脖颈上被人重重一击。顿时,他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倒过去。他背后那人,身材矮小,身背长剑,正是湛言。湛言盯着那人问道:“这人该怎么处置?”那人笑了笑道:“关起来罢。”
却说易子饮与白天歌将被褥撕碎,被褥当中,陡然出现一只怪虫。易子饮一见,登时大惊道:“毋鬼虫……”原来那怪虫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在昆仑山下几乎屠灭一个村子的毋鬼恶虫。那日一战,毋鬼虫化为血水渗入地下,易子饮还当它已被消灭。谁知如今在此处又再瞧见,他一见之下,哪有不惊慌的道理?
白天歌见易子饮叫出这怪虫名字,登时问道:“你识得这虫子么?”易子饮点点头,但还来不及说。那毋鬼虫陡然放出触手,向他们二人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