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歌剑眉一轩道:“哦?细细说来。”易子饮回忆一阵道:“我此次上山,发现三件蹊跷之事。其一,便是山上同时四名弟子殒命,皆是头颅不翼而飞,死在东西南北四座别院四十九步之处。”说着,他顿了顿又道:“与此同时,东南西北四座别院茅厕被毁,我听师父说,这是一门失传的阵法,叫做什么‘邪污阵’。”
白天歌点了点头道:“这阵法我也听人提过,威力虽说不大,但却能污染灵地,破坏运势。须知天青近些年来虽然人才凋零,一时没落,但它所处位置正是神州灵脉之上,神妙非常。只要这灵脉一日尚在,天青便总有东山再起一日。这人蓄意污染灵地,用心之恶毒,不可不防啊。”易子饮点点头道:“方师伯临终前也曾说过这话。”白天歌默然半晌,疑虑道:“可这事其中疑点未免太多。”
易子饮奇道:“大哥何出此言?”白天歌皱眉道:“这灵地虽被污染,但没个百年之功都很难看出效果。若此事乃补天组织所为,未免与他近日来大手笔不相吻合。”说着,他话锋一转道:“更何况,这污秽之地建阵颇为简单,只消寻来粪便与人血,算好位置偷偷埋下便可成型。这人既能悄无声息连取四人性命,那修为定然不差,埋下祸根对他来说不过等闲。为何他偏偏要舍近求远,做出这等大动静,非要搞的尽人皆知不可?”
说到这里,白天歌微微一叹道:“若是这么想来,怕是这桩案子可没那么简单了。”易子饮忍不住问道:“大哥可有头绪?”白天歌点了点头道:“这污秽之地建起虽然容易,但想要破去,却得费点周折。需要一名高手,浪费一甲子的功力才能化解。若我猜的不错,这布阵之人本意并未在这阵法之上。”易子饮闻言一震,惊道:“大哥之意是说那人有意消耗天青高手修为?”白天歌点头道:“应是如此。不过说来奇怪,暗渡陈仓之计做的并不高明,但凡有些头脑之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方敬梓能做到天青掌门之位,照理说计谋绝不会差。他怎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让韩霄化去污秽之地?这岂不是搬石砸脚,自损功力?”
易子饮闻言不由得一怔,蓦地想起韩霄与方敬梓那番对话,他暗自忖道:“莫非方师伯有意要削弱师父功力?”但这念头紧紧一瞬,他便立时将其否定。却听白天歌又道:“这事我隐约能猜到两种可能。”易子饮奇道:“哪两种可能?”白天歌叹了一口气道:“其一,这四名弟子头颅均被摘去,与这阵法布置不符,说不准是另有他用。方敬梓瞧出了敌人的阴谋,这才急忙差韩霄将污秽之地化去。”
易子饮点点头道:“大约如此。”说着,他顿了顿又问道:“那另外一种呢?”白天歌叹了口气道:“第二种可能,便是这‘邪污阵’根本就是方敬梓所布置,他不过是想借机削弱韩霄实力罢了。”易子饮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白天歌这说法他心中已隐隐猜到,但白天歌若不点破,他又决不愿如此去想。
他默然半晌道:“就算是方师伯布下阵法,他又为何要杀死四名弟子?更何况其中一名弟子还是他的亲传。”白天歌叹了口气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案子疑点奇多,就那四人头颅不翼而飞之事,眼下便解释不透。”易子饮深以为然道:“说的是,如果方师伯想嫁祸师父,又怎会身亡于大殿之上,这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划。”
白天歌思忖半晌道:“眼下之计,便是寻到那四人头颅的下落,我预感这件事的真相,多半便是落在这头颅之上。”易子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探天青,定要找到这事线索。”白天歌摆了摆手道:“这事不急,你今日虽侥幸逃脱,未被那人算计到。却也说明这天青山上的确有一股未知的势力虎视眈眈,在暗中盯着咱们,若你贸贸然再前去打探,恐怕危险不小。”
易子饮道:“我功力不弱,只要再多加小心些,就算那人要害我,也并非易事。”白天歌冷笑道:“这世上,比功夫更可怕的是计谋,你以为单单修为高,便能横行天下么?”易子饮急道:“可事有轻重缓急,若是叫那人逃了可一切都晚了……”白天歌不容分说的摆摆手道:“那人目的绝非这么简单,将来势必有其他动作,你且耐心等着,到了必要时候,你自然要上场。”
易子饮默然片刻,心道白天歌说的有理,便道:“我暂且忍耐也成,只是那人在暗中窥伺天青一举一动,师父师娘他们说不准也有危险,我需得想个办法通知二老才是。”白天歌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他默然一阵,登时拍手喜道:“有办法了。”易子饮一怔,奇道:“有什么办法?”
白天歌哈哈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说着,又问易子饮道:“你说有三个疑点,那其他两个又是什么?”易子饮知这位大哥虽爱故弄玄虚,却从不夸大其词,他说有了办法,那就是真有了办法。当下倒也放下心来道:“这其二么,便是师父与方师伯的对话,我听他二人话中之意,似乎是方师伯握住了师父一个把柄。”白天歌点点头道:“这倒是一个重要线索,说不准方敬梓被杀也于此有关。”
易子饮登时怒道:“绝无可能!我是瞧着师父与师娘二人离去,他又怎会赶在我前头将方师伯杀了?”白天歌哈哈笑道:“你勿要紧张,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易子饮哼了一声,默然无语。白天歌心中却忖道:“你先返回大殿固然不错,却身中迷香,不醒人事。照你所说,你至少昏迷了一个时辰。这方敬梓究竟死在什么时候,却又值得推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