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在天青生活多年,自然对这‘七星剑阵’极为熟悉。他心底一算,立时便算出这阵眼所在。说时迟,那时快。他脚踩长虹,昆吾低吟,一人一剑,势不可挡转眼间已至阵眼位置。那人见易子饮顷刻间便杀到,不由得一惊,手中长剑反射般向前送出。此时场上人数众多,易子饮根本看不清眼前来人,他只能凭借感觉去挡。
但那人修为不低,出剑极快。精芒闪过,剑身已至易子饮咽喉。易子饮识得厉害,却只是冷笑一声,不退反进。他本拟依样画葫芦,依仗昆吾之利,将那柄剑绞断。谁知那剑极为锋利,与昆吾一交,非但没有断成数截,反而在昆吾剑身上划了一道长长剑痕。易子饮登时大惊,他心疼昆吾,立时后退两步,撤出长剑。
易子饮不由得极为奇怪,想昆吾乃上古神剑,威力可说世所罕有。虽说天青山上卧虎藏龙,神兵利器举不胜举,但能伤了昆吾,倒也叫易子饮吃惊不小。天青弟子见易子饮破绽一露,登时将他团团围住。到了此时,那把住阵眼之人才缓缓露出。易子饮瞧了,不由得痴了。
只见那人眉眼似画,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她手执一柄长剑,幽蓝如水。正是韩晓月与易子饮当年在昆仑山巅丢下的断幽仙剑。韩晓月面色寂冷道:“你能算出我天青阵法所在,必是天青弟子。还不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易子饮不由得面露苦笑,瓮声瓮气道:“这可不能告诉你啦!”韩晓月冷笑道:“不说也好!吃我一剑!”
风起!剑出!她一剑刺出,如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又如千尺寒冰,寂冷幽幽。易子饮微微一怔,认出这一剑正是清霄剑中的一式进攻招数。但韩晓月这一招使得似是而非,明明是清霄剑的路数,却不知要高明多少。原来,韩晓月这些年来在天青山苦练剑法,对这清霄剑几番打磨,尽去其华而不实,更添几分凌厉。如此一来,这清霄剑一改当年狠辣不足,成了韩晓月手中一门极厉害的剑法。这些年来,她也不知用这剑法打败了多少登门求亲之人。
易子饮身怀昆仑三绝剑,剑法造诣已逾樊篱。他初见这改良后的清霄剑虽然惊讶,但也不出其左右,不过三个回合他便迅速掌握。他见韩晓月眼眉未改,鬓发如旧,不由得忆起当年那顽皮却又娇憨的少女,心头一阵暖流登时淌过。蓦然间手腕一转,清霄剑清字诀恍然出手。一时间,二人翩飞若舞。众人瞧在眼里,只觉眼前一花,霎时间周围好似繁花盛开,女子莺惭燕妒,般般入画。男子虽瞧不清容貌,但观其体貌却如偏偏君子,惊才风逸。
却说韩晓月越斗越痴,越斗越狂。是了,那个男子,这般外形,这般剑法,无不与那人一样。就连那深邃似井的眼神,也如那人一般。如那自己思念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男子一般。蓦然间,她低低呼道:“子饮,是你么?”易子饮眼神一阵朦胧,几欲忍不住回答。忽然他脑后劲风一炽,一人已然扑上。易子饮修为高深,那人未到,他已生应对。但此时他心头恍惚,力道拿捏不准,一掌拍出不自觉便带上了十成功力。
他此时修为之高,足已位列天下五绝。这一掌打出,别说血肉之躯,就是长江黄河,也能令其截流改道。多亏那人修为不坏,听到易子饮掌风有异,连忙抽身急退,这才堪堪避过。但那掌风擦过身子,登时将他连衣带皮,都搓掉一块。那人“噗通”摔倒,易子饮这才回过神来,他暗叫一声:“对不住。”拔腿便逃。
本来‘七星剑阵’威力极大,只要阵眼之人主持的好,擒下易子饮倒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韩晓月现在神飞天外,眼前满是易子饮的身影,早已无心顾及阵法。易子饮瞧准破绽,纵身一跃,已化入天际。一旦到了空中,他便好似鱼入大海,畅通无阻。就算天青人数再多,也难以再碰到他分毫。
易子饮来去似风,转眼间已御空疾行,去的远了。
天青众人见疑凶走脱,均是气馁。大伙明眼瞧着,分明是韩晓月关键时刻将敌人放走,一时之间,虽然众人嘴上不说,但看着韩晓月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疑问与猜忌。林劭与众人相距甚远,未能看清一切发展,凶手走脱,他自然生气至极。但他瞧着韩晓月那六神无主的模样,还以为韩晓月受了伤,他便赶忙来到韩晓月身前道:“韩师妹,你没受伤罢?”
韩晓月闻言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但见周围不知多少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她登时心头一颤,急急道:“我……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烦……我……我先回去了。”林劭不疑有他,还当韩晓月受了惊吓,便点头道:“韩师妹莫要惊慌,师兄我以性命担保,这贼人绝伤不了你分毫。”韩晓月点点头,匆匆去了。
林劭望着韩晓月背影渐渐消失,这才道:“将师父他老人家放下来罢……”
火盆上,碳燃的极旺。
白天歌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你被人陷害了?”易子饮点头叹道:“幸好我没被人瞧出真面目,否则麻烦可大了。”白天歌默然半晌,道:“听你所说前因后果,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于你,只是他没料到你功力如此之高,在重重包围之下,还能逃出生天。”易子饮摇头疑道:“我此行极为隐秘,又处处小心,怎么会被人发觉?”白天歌道:“说不准人家一早就下好了套,等你来钻。”易子饮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天青之事绝不简单,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白天歌点点头,又问道:“你在天青山还发现其他疑点么?”易子饮点点头道:“确实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