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行神色一黯,继而笑道:“谁说爹爹会死?爹爹不过是陪他们去一趟山上。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离儿半信半疑道:“爹爹不会骗我?”尹千行笑道:“怎么会?谁若骗人,谁就是小狗。”离儿稚气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爹爹!”尹千行苦笑笑,将离儿交到武陵修怀中道:“武老头,咱俩斗嘴了千年,这一次,我可要麻烦你啦。”武陵修神色极为奇怪,他喃喃道:“尹小子,你……”尹千行笑了笑,蓦地转身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现在就到我家中用过餐饭,便立即出发,去寻那重明鸟。”
易子饮心中感激,抱拳道:“有劳尹前辈了!”尹千行哈哈一笑,道:“现在说这话还早了些,等咱们为你治好了伤,再谈感谢不迟。”易子饮也是豪迈一笑道:“好!前辈大恩,晚辈铭记,待咱们胜利归来,再好好喝上一顿。”尹千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罢!”易子饮一抱拳,对着武,杨二人道:“二位前辈多多珍重,晚辈告辞了。”却见伶舟羽面色冷峻,缓缓将那冰弦琴放在杨妙妙身前道:“这琴乃我家传至宝,还望杨前辈能治好武前辈伤势,二人永不分离之时,还能记得我们这几位过客。”他将永不分离四字念得极重,这话听在杨妙妙耳中,直如重锤创心,心脏一阵怦怦狂跳。
伶舟羽冷笑一声,向二人拜了拜,挥袖就走。兰艾见武陵修断然拒绝救治易子饮,心中登时厌恶起这老头。她本是草原胡女,对尊师重道一事从不在乎,那拜师一事,自然也不再提。她啐了一口,转身便走。霎时间,八人已去其六,杨妙妙神色黯然,望地不语。武陵修也叹了一声,拉着离儿就要回村。忽见杨妙妙银牙一咬,提步而去。武陵修一怔,旋即笑骂道:“这老婆娘!最不听话!”
众人正要进村,忽听一人远远叫道:“几位留步!”易子饮几人皆是一愕,却见伶舟羽一脸得逞神色回头问道:“杨前辈,可还有什么指教么?”杨妙妙银牙紧咬道:“伶舟公子,我考虑过了,要我同你们去不是不行,但咱们需得打一个赌。”伶舟羽登时抚掌笑道:“好的很!看来杨前辈与我一样,都极为喜欢打赌。”杨妙妙啐了一声道:“谁与你一样了?”伶舟羽笑了笑道:“既然要赌,那杨前辈是不是该将前一个赌约兑现了?”杨妙妙哼了一声道:“三局两胜,咱们只比了一局,怎么能算数?”
伶舟羽哈哈一笑道:“那杨前辈要怎的?”杨妙妙笑道:“这赌局照旧,不过赌约么,可要变一变了。”伶舟羽笑问道:“不知杨前辈要怎么变?”杨妙妙笑了笑道:“若是我赢了么,自然是取走冰弦琴,安守一世。”伶舟羽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倒也合理,那若是晚辈赢了呢?”杨妙妙抿嘴笑道:“那自然是我与陵修和你们同去!”伶舟羽眉毛一挑,喝道:“好!就这么办!”杨妙妙笑笑道:“不过话说在先,无论你是输是赢,这冰弦琴可绝要不回去了。”伶舟羽哈哈一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这赠出去之物,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杨妙妙伸出大拇指赞道:“伶舟公子果然豪爽!”二人相视一番,皆是大笑。
笑罢片刻,听杨妙妙叫道:“陵修。”武陵修不情愿的从一旁走出道:“又怎么了?”杨妙妙笑道:“去将我的琴取来。”武陵修悻悻哼了一声道:“知道了。”待武陵修走远,杨妙妙才笑道:“陵修心直口快,他方才阻拦并非不愿相助大家,只是不愿叫我遇险罢了,大家可不要怪他。”易子饮笑道:“武前辈与杨前辈伉俪情深,我等羡慕还来不及,怎会责怪?”兰艾哼了一声,她虽见杨妙妙主动妥协,但心中还颇有微词。
杨妙妙倒也不在意笑道:“伶舟公子,你虽将冰弦琴赠我,但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不如我用我的琴,换你的冰弦琴如何?”伶舟羽对琴器极为上心,一听杨妙妙有琴登时问道:“前辈所用何琴?”杨妙妙笑了笑道:“不如我吟诗两句,伶舟公子猜一猜如何?”伶舟羽一听,立即拍手喜道:“也好,也好,前辈快快出题。”杨妙妙笑笑,抿嘴吟道:“佩剑冲金聊暂据,匣琴流水自须弹。”伶舟羽一怔,霎那间双目放光道:“莫非……莫非是……”
杨妙妙笑了笑,又吟道:“养君中和之正性,禁尔忿欲之邪心。乾坤无言物有则,我独与子钩其深。”伶舟羽登时叫道:“错不了!错不了!是太古遗音!”杨妙妙微微一笑,赞道:“伶舟公子果然见多识广,一猜就对!我这里收藏之琴,正是太古遗音。”伶舟羽立时搓手笑道:“这……这怎么好?这等名琴真的要给我么?”杨妙妙笑道:“我瞧伶舟公子也是爱琴之人,这太古遗音给公子,绝对是再合适不过。”伶舟羽又惊又喜道:“那……那……那晚辈可就却之不恭了。”
杨妙妙一笑,正要再说,武陵修已如一道烟般取琴回来。他将长琴在地上一扔,哼道:“我一直不大明白,这块破木头有什么好?”杨妙妙一皱眉头,张口欲说。忽听伶舟羽怒道:“这等古物,你怎能随便扔在地上?真是有辱斯文!”武陵修一怔奇道:“老婆子还没说我,你生什么气?”伶舟羽怒道:“我怎么不能,此琴乃传世至宝,你若将其摔坏了,就是引颈自刎,也不足以谢罪!”武陵修被伶舟羽一阵抢白,不由得大是迷茫,如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他糊涂道:“这书呆子怎么了?”卓聘婷掩嘴一笑道:“武前辈勿要与他一般见识,这呆子一见到古琴,可比见到爹娘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