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妙噗哧一笑道:“他若是伤了我,我此刻还有命站在这里么?”兰艾一怔,旋即笑道:“说的也是。”杨妙妙抿嘴一笑,又道:“他见我还手,自是大失所望,便下了重手。我打不过他,失手被擒。就在他正要将我炼成鬼奴之际,我又一次被人救了。”尹千行听闻,立时哈哈一笑道:“武老头,第二次英雄救美?”武陵修面色一红,叫道:“这次也是她运气好,我凑巧撞上罢了。”
兰艾笑道:“师父老头与杨前辈真是好缘分,师父到哪都能遇到杨前辈。”武陵修白了兰艾一眼叫道:“我说了凑巧就是凑巧,你敢不信师父么?”兰艾笑道:“哪有?我自然是相信的。”但瞧她含笑样子,武陵修心中极为确信这个新收徒儿是半点也不相信自己。他双眼一瞪,吹胡子道:“你这劣徒……”杨妙妙白了武陵修一眼,嗔道:“跟就跟了,还不敢承认么?”武陵修一怔,登时叫道:“我哪有跟着?我不过是瞧那小子神色不正常,我担心……”
尹千行登时笑道:“担心什么?”武陵修不由得喉头一窒叫道:“我方才说胡话,不算不算!”尹千行哈哈一笑道:“瞧你武老头平日里大大咧咧,想不到还有儿女情长的一面。”武陵修又羞又臊,窘的说不出话来。杨妙妙见了他这番模样,忍不住心头一甜笑道:“你们也莫要说他了,这老头天生就是如此。”尹千行笑道:“看不出杨大嫂还真是护夫。”杨妙妙脸颊一红,啐道:“尹小子,你再拿我取笑,小心我大耳刮子抽你。”
尹千行打个哈哈道:“不敢了,不敢了。”杨妙妙白了尹千行一眼道:“算你小子识相。”易子饮心中倒是比较在意那人,不由得又问道:“杨前辈,之后那人如何了?”杨妙妙脸色一红道:“我一见他,那多日的思念又爆发出来,以前的怨恨都不见啦。哪怕是被那人拿住,也痴痴叫他名字。”尹千行“哈”的一笑,武陵修脸红怒道:“笑什么?”
尹千行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武陵修大怒道:“老婆子,你说这没用的作甚?还不拣重点的来说?”“是,是。”杨妙妙抿嘴笑道:“那人见陵修来救我,自然是醋意大发,更要加害我二人。可陵修修为高绝,那人并不是对手。二人交锋几回,倒是陵修占了便宜。”兰艾拍手笑道:“那很好啊,我猜师父一定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杨妙妙摇了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那人身上所穿鬼甲,刀枪不入不说,更能自动吸取雨鬼奴精血,为宿主补充真元。陵修与他恶斗许久,真元消耗剧烈。但那人仗着妖法诡异,大肆吸收鬼奴精血,渐渐的,又压制住了陵修。”
易子饮想起那人与张致秋恶斗,不由得点头道:“前辈所说之事,在下也曾遇到,那败血鬼甲,实在是一件至凶之物。”杨妙妙点了点头,又叹道:“我见陵修不是他的对手,便唤他将我抛弃,独自逃生。谁知陵修这脾气极为倔强,坚持与我同生共死,不肯离开。”尹千行听了,登时伸出大拇指赞道:“这才是好男儿!”
杨妙妙白了尹千行一眼,道:“那人见了我二人这般情况,自然更是生气。所放出鬼奴越来越多,我见了,才大大吃惊。原来在我这不知道的几日之间,已杀害了不下百余人。”伶舟羽听后,不由得叹道:“真是生灵涂炭。”杨妙妙苦笑了一阵,道:“我二人强自支撑,又斗了许久。可那鬼奴悍不畏死,哪怕被我们打散,又能在那败血鬼甲中再生而出,这几百鬼奴,竟似无穷无尽一般。”兰艾紧张道:“那之后如何了?”
杨妙妙道:“我二人又斗了一阵,已渐渐力竭,我那时,怕是连剑也举不起来了。”兰艾道:“那真是糟糕!”说到这,杨妙妙忽然神情一振,道:“就在我二人要被那魔头毙命手下之时,那魔头忽然神色大变,竟是跪地大哭起来。”兰艾奇道:“这是为何?”杨妙妙还未回答,已听伶舟羽叹道:“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怕是这人唤出鬼奴之时,看到自己父母了罢!”
杨妙妙神色一黯,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他驱使鬼奴之际,正巧看见自己父母就在其中。那一时刻,往日父母恩宠皆历历在目,哪怕他入魔再深,也登时魔退恶消,恢复神智。”兰艾焦急道:“那之后又如何了?”杨妙妙叹了一声道:“他恢复神智,知道自己铸成大错,无法挽回。而且他也清楚明白,那败血鬼甲控制心灵,只怕再无几日,他连自己父母都不能识得了。”她顿了顿又道:“他良心发现,当下央求我二人将其杀死。我虽不忍心下手,但知道他若是不死,将来必定为祸天下。不得已之下,唯有拔出长剑,刺穿他心脏,送他往生。”伶舟羽叹道:“这人真是可怜。”
杨妙妙不语半晌,蓦然间哽咽道:“只可惜……只可惜……”伶舟羽奇道:“可惜什么?”杨妙妙摇了摇头,却说不下去。众人着急听到后文,一个劲催促。但杨妙妙只是摇头不语。忽听武陵修叹道:“妙妙,之后的事情,便由我来说罢!”杨妙妙一怔,向武陵修瞧去。见武陵修白须白发,脸上皱纹满布,正盯着自己。他虽苍老,但杨妙妙看在眼中,心脏仍是不争气的噗通一阵快跳。
武陵修叹了一声道:“我们本以为,妙妙一剑刺下,那人就该自此结束生命,从此以后一切一了百了。但谁知那败血鬼甲之中,却藏了一个大祸患。”伶舟羽奇道:“什么祸患?”武陵修叹道:“那便是大魔头,笑悲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