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艾银牙紧咬,怒盯着宁玉若去的方向,蓦地她顿足叫道:“姓宁的,咱们走着瞧!”话音未落,兰艾一屁股坐倒在地,捂面大哭。伶舟羽过意不去,走到兰艾身边道:“兰艾姑娘……你莫要伤心了。”兰艾泣道:“子饮这便同那姓宁的走了,我如今孤苦一人,怎能不伤心?”伶舟羽摇头道:“易弟最是担当,绝不是那等负心薄幸之人,他叫走宁姑娘,怕是有别的话要说。”
兰艾一怔,立时止住哭声道:“当真?”伶舟羽微笑道:“这是自然。”兰艾默默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子饮绝不会就这么弃下我不管。”这话说完,她猛地站起掸掸裤子,朝着易子饮的方向迈步。伶舟羽奇道:“兰艾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去?”兰艾咬牙道:“那姓宁的狐狸精一个,子饮虽然不会抛弃我,但未必不会被她迷惑。”伶舟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头苦笑忖道:“怕是子饮早就被宁姑娘迷住了。”
卓聘婷忍不住赞道:“兰艾姑娘敢爱敢恨,真乃女中豪杰。”伶舟羽点了点头道:“胡女虽不知我汉家的腼腆之道,但如此也不失可爱。”卓聘婷嗔了伶舟羽一眼道:“你就会胡人汉人的乱说,这两者又有什么不同?”伶舟羽正色道:“这自然不同,边胡不通教化,不懂礼仪,怎能于我汉人相提并论?”卓聘婷冷笑道:“那又如何?”伶舟羽一怔道:“虽不能如何,但自古孔孟便为我等至上先师,他二位广传教义,这才让我汉人开化。由此而言,汉人自然强于胡人。”
卓聘婷冷冷道:“一派胡言,胡人敢爱敢恨,善于表达自己。我怎么瞧,都比你这犹犹豫豫的书呆子要强!”伶舟羽一怔,奇道:“我哪里犹犹豫豫了?”卓聘婷冷笑道:“难道没有么?既然没有,你为何不敢回答我的感情?”伶舟羽苦笑道:“聘婷……”卓聘婷冷哼一声,扭腰走远,她蓦地啐道:“书呆子……”
伶舟羽愕然当场,久久不语。
却说易子饮与宁玉若并肩而走,行了一阵。易子饮瞧着这狱目山附近奇景,不禁叹道:“此处景色之美,真是从未见过。”宁玉若噗哧一笑道:“你叫我出来走走,便是要赏风景么?”易子饮不由得一阵闷声尴尬,他默然许久,这才道:“我不知该与你说些什么。”宁玉若轻轻揽住易子饮的手臂,柔声道:“我却有许多话想与你说。”
美人如玉,桂馥兰香。易子饮不禁一震,旋即嗓子发干,手心冒汗,心脏怦怦直跳,确如当年刚与宁玉若相遇那般。宁玉若见易子饮这副样子,忍不住抿嘴笑道:“你这呆子……”易子饮憨厚一笑,这才渐渐平息心底那股躁动,他颤声道:“玉若……”宁玉若“嗯”了一声道:“怎么?”易子饮默然半晌,道:“我与兰艾……”他正要说,却被宁玉若堵住嘴巴,她嗔道道:“我不想听你提她。”易子饮一怔,喃喃道:“那我要说什么?”
宁玉若白了易子饮一眼道:“你便说说自从你被何承风在昆仑山上劫走后之事罢。”易子饮默然片刻,这才点头道:“也好。”说着,他便将自那日之后的事情详细与宁玉若说了。宁玉若听到易子饮在洞中恶斗那极为恶心的毋鬼虫时,俏脸煞白,低呼欲呕;待听到博朗哲为救村民,英勇牺牲时,又为兰艾身世所悲;后听到易子饮大破格伦巴,并与白天歌结为至交好友时,宁玉若却又是欢欣鼓舞,甚是高兴;之后,又闻易子饮与姜昕携手苦斗成魔张致秋,数次死里逃生时,宁玉若则是手捏一把冷汗;随之,便是听闻他巧遇入魔澄玄,并被他擒获时,宁玉若便对澄玄破口大骂;当宁玉若听到易子饮乃是魔门邪王谷倾城之子时,不由得大是惊讶,但易子饮瞧在眼里,却未发现有一丝不屑。最后,又听易子饮伤心欲绝,远走千里,希望了却残生时,宁玉若便面色歉疚,低头不语。
易子饮说了许久,待说完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是两个时辰。宁玉若听完,不由得深思许久,这才握着易子饮手道:“子饮,我万没料到你居然会为我吃这么多苦……”易子饮笑笑道:“都过去了,还提什么?”宁玉若长叹一声,缓缓靠在易子饮怀中道:“你说的是,都过去啦,从此以后,我宁玉若绝不会离开你易子饮了。”
易子饮默然半晌,这才道:“玉若……我已答应取兰艾为妻。”宁玉若一震,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易子饮不知如何回答,立时不语。宁玉若怒从心起,她冷笑道:“好啊,你若要选她,我走就是了!”说着,她甩手便要离开。
易子饮忙拉住宁玉若手道:“玉若……你别走……”宁玉若冷哼道:“你又要娶她,又不让我走?”易子饮道:“我也不知如何决定……但若要放你离开,这决计不成。”宁玉若听了,无端心中一甜,忖道:“原来这呆子到底还是爱我的。”她念想稍转,又忖道:“这呆子最是古板,既然答应了那兰艾,就一定会守信,我需得等子饮医好了毒,想方设法将那兰艾逼走才是。”她念及至此,便展颜一笑嗔道:“你这人最是惫懒,莫非你要我们二女侍一夫么?”易子饮瞧见宁玉若的轻嗔薄怒,却是痴了,他喃喃道:“我……我……”但他心中却想道:“若是你们二人都能嫁给我,那我此生却是不枉了。”
宁玉若啐道:“想的倒美。”说着,她为易子饮理了理鬓角乱发,柔声道:“你好好想想罢,我与兰艾,便只能留下一个。你若选她,我自当远走,从此再不见你。”易子饮默然点了点头,心中烦乱如麻,不知如何取舍。
兰艾此时正矮身易子饮不远处的草丛中,听得宁玉若逼易子饮做出选择,不由得心中冷笑道:“你若不勾引他,那自是最好。等子饮毒伤一好,我便设计叫你离开。”二女各怀鬼胎,均自相互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