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三月命
半日时候,转眼即逝。
此时已是深夜,周遭漆黑一片,唯有易子饮所在的屋中灯火如豆,众人瞧着屋中那老妪的身影,均是无言。伶舟羽站得久了,小腹间的创口复裂,已殷湿了他的衣衫。卓聘婷担忧道:“伶舟师兄,你身上有伤,早点回去休息才是,若是杨少侠有什么消息,我立即赶去告知。”伶舟羽摇了摇头道:“易弟与我乃是结拜兄弟,他现在身中剧毒,生死不明,我这个做二哥的岂能贪图自己伤势而率先离开?”
卓聘婷忧虑道:“可你上的伤……”伶舟羽笑一笑道:“不妨事,不过是流点血罢了。”卓聘婷正要再劝,却听宁玉若道:“你们都回去休息罢!由我看着子饮便是。”兰艾本就难过,听宁玉若这么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她登时怒道:“子饮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留下来看他?”宁玉若一怔,旋即道:“易子饮过门是客,我宁玉若身为飘渺宫弟子,自当要照顾周全。”
兰艾冷笑道:“好个照顾周全,只是不知你那未来夫君听了这话,却要何感想。”宁玉若听闻,脸色大变,闷声不语。兰艾瞧了,嘴上更是不饶道:“子饮曾与我言明说要娶我,我此刻便是他的未婚妻子,如此说来,也该当我留下,宁女侠早点回去休息才是。”宁玉若脑中“嗡”的一声,她顿觉气血上涌,心头怒火正要发作,蓦地想起自己已是待嫁之人,不由得心中一黯,心灰意懒道:“既然如此,还要兰艾姑娘多多照看,玉若就此告辞了。”她也不待话说完,便已扭头要走。
兰艾心头颇为解恨,冷笑道:“宁女侠新婚大喜,兰艾就算再不懂汉人风俗,也绝不会去冒犯冲喜,子饮是死是活,还请宁姑娘自此以后不要过问,安心的相夫教子才是。”宁玉若默然片刻,忽然长叹一声便要离开。正这时,那老妪却推门而出瞧着一干众人皱眉道:“大半夜的不去睡觉,你们都在这作甚?”众人登时将那老妪围住,七嘴八舌的问起易子饮情况。那老妪听得大皱眉头,陡然怒道:“一个个来说,你们一起呼来喝去,叫我怎么听得清?”众人这才自知失礼,纷纷住口由兰艾问道:“孙婆婆,子饮他怎么样了?”
老妪叹了一口气道:“失败了……”兰艾与宁玉若齐齐一震,泪水霎时间夺出眼眶,却听兰艾泣道:“子饮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妪奇道:“谁说他死了?”兰艾一怔,忙抹去泪水道:“您不是说失败了?”老妪冷笑道:“老身可从未说过失败便等于死了。”兰艾登时大喜道:“子饮没死?”老妪冷笑道:“你那么想他死么?”兰艾面色一红道:“兰艾知错了,还请婆婆说下去。”老妪叹道:“也不知这臭男人有什么好,叫你为他寻死觅活的。”宁玉若却急道:“婆婆!你明知我们担忧,便快些说罢!”
老妪瞪了宁玉若一眼这才气哼哼道:“那僵尸毒我虽不能化解,却能延缓它的发作。如今我将其逼成一团,放于他气海处。这小子福大命大,暂且死不了!”兰艾登时喜道:“多谢婆婆!多谢婆婆!”老妪哼了一声道:“别高兴的太早,他虽暂时死不了,但将来未必却死不了!”一旁一飘渺宫女弟子听了连忙笑道:“孙婆婆医术高超,咱们飘渺宫弟子谁人不知?孙婆婆出手,易少侠定然无事。”
老妪呸了一声道:“小丫头除了溜须拍马还会什么?我现在解不了那僵尸毒,这一辈子怕也是解不了。”孙婆婆顿了顿又哼道:“那僵尸毒之霸道,这世上罕有,我虽将其逼成一团,却无法排出,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其封在气海之中。时日短些,自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时候长了,那僵尸毒依附气海,如蚕蛹化蝶一般,随着气海之内的真气而生长,随着时间推移,它会越长越大,到了它冲破桎梏,毒气发作之时,只怕大罗金仙也难救他!”宁玉若面色倏变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孙婆婆冷笑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宁玉若正还要说,忽听兰艾问淡淡问道:“不知子饮还能活上多久?”老妪冷笑道:“不运功,不喝酒,不行房,最多还能活三个月。”宁玉若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咕咚坐倒,她喉头处似是被什么堵住,竟有话难言。孙婆婆环视众人一圈,蓦地冷笑一声,拔腿便走。
她走了没几步,忽觉得大腿处一紧,已被人抱住。孙婆婆回头瞧去,登时怒道:“宁丫头,你正是作甚?不嫌丢人么?”却见宁玉若抱住孙婆婆大腿泣道:“子饮绝非天下一般男子,求你发发善心救他!”孙婆婆冷笑道:“他刚与你分手,便另觅新欢,这还不算负心薄幸么?这样之人,死了也是活该!”宁玉若听她言语中竟有希望,心头一喜,更是大哭道:“是我对不住子饮,这事万万不能怪他,求孙婆婆救他一命!”孙婆婆冷笑道:“谁对不住谁,还不都是一样?宁丫头,你眼下年轻,不了解男人,孙婆婆当年受那恶贼欺凌,早已把男人看透。我劝你就算嫁了那姓周的,也莫要太过信他,拿到你想要之物,就趁早将他弃了!”
宁玉若登时苦笑不得,她本想大哭打动孙婆婆,谁想到孙婆婆铁板一块,全然不理,反而还要教训起她来。这孙婆婆年轻之时,也是飘渺宫一位奇女子。她生的俊秀,又精通医理,登时便吸引了不少男子目光。其中,便有一位王孙公子追求,她见那王孙公子相貌堂堂,卓尔不凡,便动了心。她二人均是年轻,直如干柴烈火,一个把持不住,便偷尝禁果,发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