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饮不禁奇道:“哪三件事?”白天歌笑道:“第一么,则是一条规矩,就是不问生,不问死。”易子饮问道:“何为不问生?”白天歌道:“便是不许问他自己还能活多久。”易子饮一怔道:“那死不问则是不问自己何时死咯?”白天歌拍手笑道:“就是如此。”易子饮点了点头将此言记于心中,又问道:“第二条呢?”
白天歌道:“第二便是摆阔显权,这人极为讨厌富家权贵,若是你在他面前显露些许家底,他都会将你赶出去。”易子饮笑道:“我一个穷小子,哪有什么家底?这点倒是和我不相干。”白天歌点了点头道:“最后一点最为重要,于你而言,也最是难办。你须得谨记慎行才是。”
易子饮奇道:“第三点是什么?”白天歌道:“第三点便是你不许说自己是天青山弟子,更不许显露天青山功夫。”易子饮一怔道:“这是为何?莫非他与我天青山有间隙?”白天歌苦笑一声道:“若是有间隙这等小事倒也罢了,只是他与天青实有毁家灭族之恨,若是让他知道你是天青弟子,非但他不会救你,反而会杀你泄恨。”易子饮心头一震,忙点头称是。白天歌又道:“你那悲魔雷也不要用了。”易子饮奇道:“这是为何?”白天歌道:“其实那人不光恨天青弟子,更恨华严寺与归藏教中人,你那悲魔雷算是归藏教绝学,若要让他瞧见,也是大大不妙。”
易子饮心知这人必是怪人,也只好暗自记下,以免再犯。白天歌笑了笑道:“若要他问你师承,你便说是昆仑弟子。你身怀昆仑三绝剑意,随手用出几招昆仑剑法自然易如反掌,骗起他来,倒是不难。”易子饮点头道:“我知道了。”
白天歌笑了一声,拍拍易子饮肩头正色道:“我这不在,许多事你都要自己一人。你需得谨记,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易子饮不知他话中深意,正要开口去问。却听白天歌哈哈一阵大笑,化作一道鸿光已然走远了。
他心中一阵反复,过了半晌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们动身罢!”韩晓月点点头,正要一同离开,却听湛娅忽然道:“你们去罢!我不去了。”韩晓月一怔道:“你不同我们一起去么?”湛娅冷笑道:“这小子是好是坏与我何干?男人都是负心薄幸之人。”韩晓月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湛娅见了,忍不住心软道:“好啦,你也知道咱们此次下山,实则是我爹爹托咱们去买紫云灵芝,眼下灵芝也到手啦,我不愿意耽误爹爹要事,这才赶回山去。”韩晓月听了,颇有些不舍道:“湛师姐……”湛娅摆了摆手道:“你爹爹那边我自会去说,你爹爹知道你与这小子在一起,想来倒不会担心。”说着湛娅叹了一口气,将韩晓月拉到身子边上咬耳朵道:“那姓宁的就如同一只狐狸精,你可不要妇人之仁将他拱手送出。自己喜欢的东西,便要争取,知道么?”韩晓月一怔道:“可子饮他喜欢的是宁姑娘……”
湛娅呸了一声道:“他二人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有谁规定争不得了?”她见韩晓月神色尴尬,心头一软又闻言道:“你且听姐姐之言,找个机会同这小子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候,他想赖也赖不掉了。”韩晓月闻言大羞,偷偷的瞧了易子饮一眼。见他气宇轩昂,俊俏非凡,忍不住想道:“若是真能嫁给他,倒是我一生之幸啦。”想到这里,她更是大羞,面色红如滴血。忍不住问湛娅道:“姐姐如此精通,莫不是早就与姜师兄有了夫妻之实?”
湛娅一听,登时大羞呸道:“谁与那臭贼……”但见韩晓月嘴角含笑,知她出言讥讽,登时叫道:“好啊!你个死妮子,竟然敢笑我。”说着,便作势要去捉韩晓月痒。韩晓月咯咯一笑,绕着易子饮便跑。湛娅一时捉她不着,竟是趁机给了易子饮几下,直疼的易子饮呲牙咧嘴。二人一番嬉闹过后,湛娅这才整整衣衫笑道:“好啦!时候不早,我该走啦!”韩晓月颇为不舍道:“湛师姐……”
湛娅笑了笑道:“莫忘了我同你所讲之言。”韩晓月脸色一红,瞧了易子饮一眼,重重的点了几下头。湛娅瞧见,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人已御剑去远了。易子饮见了,搔头问道:“湛娅师姐与你说了什么?”韩晓月登时大窘,啐道:“真不知羞。”易子饮一愣道:“我怎么了?”韩晓月却只是笑笑,蓦地拉住易子饮之手大声道:“快走罢!”
易子饮见她巧笑嫣然,心底一热,伸手挽住韩晓月的肩头,青杏剑龙吟一声,化作白光,人已至瑶瑶天际。
二人御风而行,韩晓月心情极好,拉着易子饮说说唱唱,这一路行来,倒也并不枯燥。约莫两个时辰,便抵达白天歌所言的杭水城。易子饮不愿太过惊世骇俗,早早在城外郊区便收了飞剑,与韩晓月二人缓缓踱步入城。
这杭水城建的古朴苍劲,楼宇排排而立,一砖一瓦无不诉说着千年来的风霜雨打。脚下道路皆以青石铺地,路上行人小贩络绎不绝,摩肩接踵。韩晓月瞧得稀罕,忍不住拉住易子饮手问道:“那是什么?”易子饮顺着她所指方向瞧去,见一颗树上的花儿开得大黄大紫,甚是富丽堂皇,便笑道:“这便是杭水城最赫赫有名的香樟树了,这香樟树也叫风水树或是祖宗树,寓意为长寿,大富大贵。你瞧它的样子,像不像一串串金钱挂在树上?”
韩晓月仔细一看,果真如此。她一向好动,绰手便摘了一串香樟戴在头上,笑吟吟的问道:“好不好看?”易子饮道:“好看。”韩晓月嗔了他一眼又道:“我与花哪个好看?”易子饮一怔,低声道:“你好看些。”韩晓月心头一甜,噗哧笑出来,直如百花齐放,当真是人比花娇。二人说说闹闹,又走了一阵。忽然一阵清香顺着街边飘来,韩晓月闻到,忍不住奇道:“这是什么吃食?香味真是奇特。”易子饮笑道:“靡靡风还落,菲菲夜未央。这香味淡而别致,又不失风韵。想来便是这杭水城中另一有名之物——桂花糕了。”
韩晓月一听,脸上忍不住露出向往神色。易子饮瞧了便笑道:“既然我们已到了杭水城,那倒也不用急了。不如先去附近寻家酒楼,尝一尝这杭水城中有名的桂花流水宴如何?”韩晓月一听登时两眼放光,她想了一阵却又摇头道:“事有轻重缓急,我们不如去瞧了大夫再吃不迟。”她虽是这么说,但一双杏眼还是有意无意的瞟向桂花香气所传来之地。易子饮见韩晓月娇俏模样,心头一热,不忍逆了她的好意便道:“如此也好,我们瞧完大夫便去尝尝那桂花流水宴。”
韩晓月微微一笑,拉住易子饮的手便走。正这时,忽然一个和尚迎面撞来,正好与易子饮撞个满怀。那和尚低头连连道:“啊弥陀佛!啊弥陀佛!小僧失礼,还请施主勿怪。”易子饮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笑容道:“不妨事的,大师却没事罢?”那和尚连道没事,正要离开。忽听一声若黄鹂的女子道:“易公子,你又叫那贼和尚偷啦!”易子饮哈哈一笑道:“望玉,你也来了。”他话音未落,只见一娇美少女面目含笑从人群中款款而至。她瞧了易子饮一眼笑道:“易公子,你的钱袋怕是又被那贼和尚偷去啦!”
那和尚抬头嘿嘿一笑,正是戒偷。戒偷笑道:“易公子,你的钱袋可在小僧这里。”易子饮似笑非笑道:“你仔细瞧瞧你手上拿的什么?”戒偷一愕,却见手上只拿了一枝香樟华。他不由得大怒道:“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易子饮笑道:“佛陀拈花一笑,戒偷大师佛性当真不赖!”戒偷呸了一声道:“下次再要你好看。”易子饮却是笑吟吟的对望玉道:“是大哥吩咐你们来的么?”望玉笑道:“正是主人飞鸽传书叫我单独来为你指路,那贼和尚一听要来找你,也瞧不出人家脸色,非要厚着脸皮跟来。”
易子饮笑道:“戒偷大师能来我也是极开心的。”他心中却忖道:“大哥明明说是两人,想必是他算到戒偷有次一行。”他正对白天歌佩服之际,却听望玉咦了一声道:“你是谁?”易子饮愕然,却见望玉正盯着韩晓月,眼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韩晓月展颜一笑道:“我是子饮的师妹,姓韩,名晓月,晓月残风的晓月。”望玉盯着韩晓月瞧了一阵,蓦地冷哼一声又对易子饮笑道:“易公子,主人吩咐过,说那韩医仙只有每月十五才见客,我们如今去了难免吃上闭门羹。眼瞧着离那日尚且还有几天时候,咱们不如在这杭水城中先暂且住下,你看如何?”
易子饮笑道:“那便全赖望玉安排了。”望玉脸色红润甜甜一笑道:“主人早有安排,咱们这就去罢!”易子饮笑笑道:“那就有劳望玉带路。”当下,便由望玉与戒偷二人在前,引着易子饮与韩晓月一同而行。一路上,戒偷瞧了韩晓月几眼,蓦地眼珠一转,在望玉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也不知戒偷说了些什么,竟惹得望玉勃然大怒,重重的踹了戒偷几脚。易子饮不禁好奇问戒偷道:“你与望玉说了些什么?怎的惹得她如此生气?”他这话一出,戒偷便掩嘴偷笑,而望玉脸色羞红一片,手指也局促的揪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