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黑压压的人群,一丝凉意,直透易子饮心头。
李玉箫长叹一声道:“这红毛鬼各个是纸人所化,杀了一批又来一批,如此下去,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话音未落,罗刹国人已发起冲锋。罗刹国人虽不擅长兵法,但一个个身强体壮,能以一顶三。反观李玉箫这支部队,虽然进退有据,深谙兵法。但知这敌人无穷无尽,心中均自气馁,士气不旺。只有连连后退,力求自保。
李玉箫心中大急,忙连挥旗号。部队训练日久,拖得一刻终于又重整旗鼓,慢慢将敌军逼退。看着双方军士如潮,易子饮心中起伏不定。他知若此下去,李玉箫定然有败无胜,届时班师回朝,定然受到朝中排挤。他经此一役,定然元气大损难以发动政变,时间一久,恐怕他全军上下都免不了遭受迫害。
易子饮想至此处,心底蓦地涌起一股激流,他与李玉箫相处多日,实知他非但是乱臣贼子,反而是一个大大忠良,只是屡受加害,这才心灰意懒决意经己之手改朝换代,造福四方。他见识广博,胸有丘壑。易子饮实不愿见他出事,他重重一咬牙道:“李将军支撑片刻!我这就入那红雾中一探究竟!”
方至此时,易子饮这才叫了第一声将军。李玉箫一怔,旋即点头道:“万事小心!”易子饮胸中涌起阵阵豪迈,他朗笑数声道:“还请将军准备好酒肉,等我回来咱们不醉不归!”人影一晃,已去的远了。
他脚下若履飞鸿,穿过重重敌军,所过之处,罗刹兵将无不瘫倒。易子饮脚下几转,已至城下。方要入城,却听一人朗声道:“易施主稍等片刻!”易子饮一怔,回头去瞧,却见戒贪几人双手合十,正自朝着自己微笑。他方才故意不辞而别,便是怕戒贪几人与自己一同涉嫌。但见戒贪几人微笑立于词,他竟是一句责备之言都再难吐出。唯有心头阵阵暖流涌过。戒嗔顶着一双熊猫眼哈哈笑道:“我等几人修为浅薄,还望不要拖了易施主后腿才是。”易子饮不禁微微一笑道:“得诸位大师相助,易某深感惶恐!”说着,他与戒嗔相视一笑,过往芥蒂泯于茫茫。
易子饮瞧了一圈,问道:“望玉呢?”戒痴笑了笑道:“我们要来相助易施主,望玉女施主听了,便非要跟来。但我们知望玉施主若要前来,易施主难免缚手缚脚,就好说歹说,终于将她劝住,说服她留在营中。”易子饮一听,登时放心,忙学着戒痴样子双手合十道:“如此便多谢大师了。”
戒痴笑而不答,却听戒怒淡淡道:“可惜到了此时,戒偷还是没来。”众人一听,面色皆是不佳,易子饮忙打圆场哈哈一笑道:“既然来了,我们还在此处啰嗦什么?不如进去一探究竟!”几名僧人相视一笑,跟在易子饮身后进了城。
几人一进城,便见城中无论是街巷还是街头,均被红雾缭绕,叫人看得不甚透彻。易子饮眉头一皱道:“这红雾诡异,我等要小心行事。”众人听了皆是点头称是。易子饮沉吟片刻道:“我且先试一试功法能否管用。”说着,他默念白天歌所传口诀。蓦地,他只觉胸口帝天舍利处隐隐透出一丝丝冰凉舒爽之意,叫他浑身一阵舒服受用。那冰凉之意越来越重,越来越浓。只听戒嗔惊道:“易施主!你这身上……”易子饮一怔,放眼去瞧,只见自己正好被一团幽光包裹,那幽光若有实质,似玉非玉。他便想起那日在洞中恶斗毋鬼虫之时,帝天舍利发出幽光也与此时大致相近,只是大小差了许多。
易子饮心头稍安笑道:“戒嗔大师勿要见怪,我只是真气护体罢了。”戒嗔一听,这才放下心。易子饮口上虽如此说,但心中还是有些打鼓,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否破去这红雾。是以,他不得不斗起胆子,将手缓缓伸向那团红雾之中。众人瞧了,无不屏息静气,谁也不敢出半点大气。
易子饮瞧着自己手就在那红雾边上,心中思绪万千,一阵恐惧。蓦地,他一咬牙,将手伸入那片红雾之中。只听滋滋数响,那片红雾陡然消散,易子饮见自己安然无恙,忍不住长嘘一口大气,这才笃定心神。众人见易子饮身上幽光正是红雾克星,无不擦了擦满头冷汗,暗叫侥幸。易子饮微微一笑道:“几位大师还请来我身旁。”戒贪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站到易子饮身子两侧,与易子饮肩膀平齐。
易子饮心中默念口诀,怀中幽光更盛,转眼间便将众人也一并包裹在内。戒贪几人只感觉一阵冰凉舒爽,忍不住立大拇指脱口赞道:“天青山无愧是道家翘楚,这等功法真是了不得!”易子饮微微一笑,心中却忖道:“这帝天舍利可是你们佛门至宝!”虽这样想,他却不能说出。只是笑道:“我们走进去瞧瞧。”几人称是。
易子饮一伙人齐头并进,直入那红雾当中。那红雾碰到幽光,便瞬间消散无踪。他几人一路走来,见偌大城中空无一人。推车、大棚等事物散落各地,显然是罗莎城中百姓尚且作息便突发异状。又见不少地方汇聚着一滩滩浓血,易子饮等人这才明白原来整个城中之人均已被这红雾杀死。
见此惨象,易子饮不禁心头微怒道:“好个罗刹国大巫师,出手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国民也不放过。”却听戒贪忽道:“这应不是那大巫师所为。”易子饮一怔道:“你怎的知道?”戒贪沉默一阵,忽然道:“实不相瞒,镇守此城的大巫师与我佛门有莫大渊源,他手中一件法宝名为摧心钟,他行功做法时,只消敲响这摧心钟,听到这钟声之人便立时没了丝毫抵抗之意,只有任人宰割。”
戒贪顿了顿又道:“但若是按照此刻来瞧,这红雾阴狠恶毒,人一碰则化为血水,那大巫师到底与我佛门有些渊源,我敢断定,这红雾必不是那大巫师所发。”
易子饮听戒贪如此笃定,心中不由得也信了几分。便问道:“那不知这红雾究竟何人所放?”戒贪摇头道:“我也不知。”易子饮压住心中少许失望道:“既然如此,我等还是要深入其中,方能一窥究竟。”
众僧听了,无不点头称是。几人又行了一阵。忽然听戒怒叫道:“谁在那里?”易子饮一惊,忙侧头去瞧,却见四周静谧一片,全是红雾,又哪有人迹?他不禁奇道:“戒怒大师是否看错了?”戒怒不语,只是静静瞧着不远处一间大屋中。易子饮不解,正要再问,却见戒嗔双手合十道:“易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师兄弟几人各有所长。我个子大,便好棍法掌法。戒贪师兄灵活,他的迦叶腿可是我寺中首屈一指。戒痴师弟平日喜静恶动,故而真元修为最高。但戒怒师弟却与我等又有些不同。”易子饮奇道:“怎么不同?”
戒嗔道:“戒怒师弟天生便有一双慧眼,能目视常人之所不能见之物。待到他修炼真元之后,这眼睛更是玄妙。能分毫厘,辨天地,若是他将功力摧至极致更能隔物辨人,观大能而千里。”戒嗔说到这里,不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
易子饮听他说的如此神奇,不禁有些不信便问道:“戒怒大师,你可瞧见了什么?”戒怒不语,拉过易子饮手掌写道:“左侧屋中一人。”易子饮瞧了不禁一惊,他望望戒怒,见戒怒神色笃定,绝不似玩笑之语。他不由得心中信了几分。与其他几人一使眼色,其他几人登时心领神会,跟在易子饮身后。易子饮手中提了青杏剑,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猛地大喝一声,将门劈成两半便要夺门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自屋中窜出,却听那人哈哈大笑道:“当真是山不转水转,天青易师弟,别来无恙啊!”易子饮一惊道:“你认得我?”那人悠悠笑道:“何止认得?你就算化成灰我也决然忘记不了。”却见一时之间罗莎城内狂风大作,渐成旋斗之势。风一起,便将那些红雾渐渐凝聚,向着那人身上涌去。
那人见了,非但不退反而哈哈一阵狂笑。片刻过后,方才满城的红雾已尽数覆盖在那人身上。却见红雾渐渐凝结,竟在那人身上形成了一件红色衣甲。那红色衣甲将那人全身上下尽数盖住,只留下一张英俊煞白的面孔。
易子饮一瞧那人又惊又怒登时叫道:“张致秋,你居然没死?”
这人正是昆仑弟子张致秋。
张致秋见易子饮发怒,不禁得意冷笑道:“有劳易师弟牵挂,在下福大命大,还暂且死不了!”易子饮面色一变,恨声道:“这么说来,这满城红雾便是你放出的?”张致秋哈哈一笑道:“易师弟说的没错,这红雾正是我放的。”易子饮登时大怒,便要拔剑攻上。却听张致秋悠然笑道:“易师弟便不想知道我跌落山下后之事么?”易子饮对此事倒也颇为好奇,张致秋这么一提,他唯有冷哼一声。
而张致秋却似乎谈兴极浓,他神色悠哉的道:“那****被明悟那小秃驴打落昆仑,本以为必死。谁知我福大命大,竟然跌落到一处千年奇域中。那地方似乎久被封印,数千年不见天日。我从高处落下,心生怨毒,机缘巧合下破了那地封印。”说着,张致秋得意一笑道:“我便于其中得了一件宝甲与一本绝世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