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诉我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一切又都变成新的。所以,在那小小的鱼缸里鱼儿,永远不会感到无聊。我宁愿是只鱼,7秒一过就什么都忘记,曾经遇到的人,曾经做过的事?都可以烟消云散,可我不是鱼,所以无法忘记我们的曾经。
——柚子。
在火车上的十几个小时,我们都会说起自己的故事,我们都觉得每个人的故事都像是坐一趟列车,过程很漫长,可是总会抵达一个终点。柚子只会在火车上说起那段和校草的过去,柚子说的很慢,以至于我们到大四最后一次来学校的路上才听完她的故事。柚子说那个时候的她就是一条小丑鱼,而她的同桌是一个拽校草。
柚子说自己读高中的时候因为长得高,被安排坐到了最后一排,她本来没有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当罗于彬成为她同桌的第一天,她猛然得变成了学校的焦点人物。
罗于彬是柚子学校校的校草,外形高,帅,酷,英文极好,性格冷漠。这是柚子对他所有的了解。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这个男生会有什么交集,因为她不是视觉系的动物,对于长相好看的男生不会特别有好感。所以她抱着对待一般同学的态度对待罗于彬,可是想不到罗于彬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简直就是个坏蛋。
柚子记得她和那个校草成为同桌的第一天,当第一节英文课下课,就有一个漂亮的理科班的女生走了进来,直接走到罗于彬的身边,非常大胆的向他告白,“罗于彬,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交往?”本来准备趴下睡觉的罗于彬看了看那个向她表白的女生以后,冷冷的说,“我有女朋友了。”表白的女生不依不饶,“你的女朋友是谁?你不告诉我,我不会死心的。”
“她。”罗于彬伸出了大拇指指向了柚子,柚子当场石化。
表白的女生看了一眼柚子,眼眶湿了,然后跑出了他们班,柚子当时心里状态是如下几个字:“我靠。这算什么。”
柚子火了,问校草,“你什么意思啊?”他不理她趴在桌子上继续睡。
柚子非要他给个说法,“你起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校草终于起来看向她,漫不经心的说,“说你是我女朋友是便宜你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完又趴在桌子上。柚子的心里燃烧了熊熊火焰,她用力得踩了他一脚。而校草竟然毫无反应。
那一天,全校都知道了一件事,一个满脸雀斑的女生是校草罗于彬的女朋友。
而后,柚子成为了大多数女生的公敌,打击她的言论来了一堆又一堆。
“长得不怎么样啊,怎么就是罗于彬的女朋友。”
“不会是倒贴的吧,罗于彬怎么就看上她了。”
“切,这种货色,肯定好不了多久。”
打乱柚子平静的生活的罪魁祸首就是坐在她边上的罗于彬,柚子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柚子高中的数学老师是个怪老头,他给学生定下了一个规矩,不交作业的,一律要在课上唱歌作为惩罚。于是怀恨在心的数学课代表柚子在收作业的时候,特意将罗于彬的数学作业藏了起来,而后在没交作业的名单上写上了罗于彬的大名。在数学课上,当数学老头看到了名单,点到了罗于彬的名字时,他大吃一惊的表情着实让柚子非常的爽。当罗于彬看向她,摆出一副怀疑的表情时,她学他的拽样无视他。
于是罗于彬被逼上了梁山,走向了讲台,在众目睽睽下演唱。柚子原以为她的报复成功了,而她错了。
罗于彬非但没有出糗,而是让全班的人知道了他有一副好嗓子。
一曲罗志祥的《小丑鱼》,迷倒众生,而最最可气的是,柚子被他的歌声折服了,那可是比罗志祥还罗志祥啊。当时柚子就想,苍天啊,你能再不公平一点吗,为什么天赋都让这货占去了!柚子当然逃不过罗于彬的追究,一下课,他就用杀人般的眼神看向她,兴师问罪,
“是你干的吧!”
“啊?什么?”
“装,继续装。”
柚子讨厌他一副拽样,又一次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这一次他有反应了,大喊着“我这双是耐克的限量版,你踩坏了能赔吗?”
“我没踩坏,我只是踩了,再说要真是正版的,能一踩就坏吗?”柚子不服气得看向罗于彬。
两人进入了决斗的状态,他说了一句“你有种。”结束了这场没有意义的争吵。
柚子原以为事情结束了,没有想到更大的灾难在后面。
第二天她收作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数学作业不见了,她昨天在学校做完就放在桌肚里,根本不可能在家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她开门见山得对罗于彬说,“拿出来?”
他装傻,“拿什么?”
“我的数学作业。”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拿的吗?”
柚子咬了咬嘴唇,她对自己说,没了就没了,大不了自己承认没交,然后唱首歌。
她不再坚持,坐到了座位上,身边的罗于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数学课上,柚子主动承认作业忘带了,数学老师虽然惊讶,但也没有批评她,毕竟她是个好学生,好学生犯错,总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没交作业的人必须唱歌这个规矩不能打破。
趁着课前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柚子对老师说什么,然后跑了出去,罗于彬一副目的达成的摸样,暗笑着,不会是吓得逃跑了吧。
在罗于彬的眼中,他的同桌柚子不过就是一个相貌不怎么样,成绩还可以,没什么特长的女生,而且脾气相当的差。
眼保健操结束,正式开始上课,班级里总有这几个不爱做作业的人,他们上台随便唱了首歌,当罗于彬起哄到,“老师,不是数学课代表也没交作业嘛,为什么她不来唱歌?”
罗于彬刚说完,柚子就站在了门口,让他意外的是,她的手里抱着一把蓝色的吉他。
她走进了班级,借了老师的椅子坐在中间,将吉他摆在自己的腿上开始弹起了前奏。
很多人都听出来那是周杰伦的《晴天》,她的吉他弹得很流畅,吉他的旋律开始娓娓诉说起一个有关初恋的故事。
当柚子唱出了第一句“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的时候,全班的人都震住了。
“有故事的歌者,他们的声音都会让人感动。”
这是季晴天告诉柚子的,那个教会她吉他的男生,每一个想念他的时刻,她都会唱这首属于他们的歌。
所有的歌词,都是他们经历过的曾经,柚子曾经问过季晴天,“你和周杰伦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他好像知道我们的故事呢?”
他含笑着说,“好的创作者,都会和一些有故事的人有共鸣。”
那样才华横溢的晴天,让柚子仰慕着。
她就这样追着他的脚步,一点点长大。
而他们的故事就像《晴天》的最后一句歌词,“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季晴天远走他乡,去追逐他的音乐梦想。那个男生变成了一段抹不去的回忆。
柚子说那个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在她陷入《晴天》的回忆里时,罗于彬的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数学课下课,柚子抱着吉他走出了教室,罗于彬第一次做了尾随这种事,当然他做的很有技巧,隔着一段距离,拿着篮球漫不经心得走着,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要去打球。
罗于彬的视线目测到柚子停在了5班的门口,她安静得站了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清秀的男生走了出来,他们相视而笑聊了几句,而后柚子将吉他递给了他。
转身准备回7班的时候,发现罗于彬在走廊的那一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篮球,然后走向她,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向自己的教室走去,两人擦肩而过,像是陌生人。
他们的关系似乎从争锋相对变成了沉默寡言,两人谁也不惹谁,相安无事,这就是柚子想要的。
夏末秋初的季节,当柚子以为自己的生活会继续平静下去的时候,柚子班的几个男生在体育课上向5班的男生挑衅,说要放学后在篮球场比赛。
这本不关柚子的事,而罗于彬又一次拿走了她的作业威胁着她,“来看我们篮球赛,我就把作业还给你。”以柚子的性格,当然不会妥协,柚子对他说,“罗于彬,你这样无不无聊啊,你喜欢我的作业本就拿去好了。”校草的脸变成了铁青色,把作业本丢给她,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来看我们的球赛吧。”
柚子不搭理他,放学时刻,她原本准备回家,却鬼使神差得走到了篮球场,她远远的就能够看到罗于彬,他穿着蓝白相间的T恤还有那双限量版的耐克球鞋,在篮球场上奔跑如风,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篮球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进了篮筐,围观的学生激动的叫喊,“太帅了。”而柚子只是在人群后面,静静得望着。
比赛很激烈,柚子不明白为什么,感觉罗于彬一直在针对5班,尤其是她认识的蒋翌。他上半场带球撞人,撞的都是蒋翌。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他让她来看,就是看他怎么欺负她的朋友。
这个无耻的混蛋,柚子暗暗骂着。
中场休息的时候,柚子特意和蒋翌打招呼,对他说了加油,而这一切全部被罗于彬看在眼里,他一把将喝完的水扔在了地上。
下半场比赛更加激烈,罗于彬针对蒋翌的举动越发明显,因为带球撞人,让蒋翌得到了两次罚球机会。
两个罚球都很漂亮得投进了,柚子高兴的说了yes,而比赛再次开始时,罗于彬为了争抢一个篮板球吃了萝卜干,只看见那颗篮球从他的指尖滑过,而后他吃痛得捂住了手,比赛由此暂停。
很多人围了上去,周围都是关心的声音。罗于彬的目光却停留在柚子的身上,她突然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头去,脸却一点点热了起来。5班最终赢了比赛,柚子听见有人评论说,“如果罗于彬没有下场,7班很有机会赢的。”
比赛结束以后的第二天,柚子发现罗于彬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抱着厚厚的纱布。
她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想不到开口的是罗于彬,“你满意了吧。”
她咬了咬嘴唇,看向他,质问着,“我满意什么?”
“5班赢了。”
柚子终于忍不住了,憋了太久的气一定要发泄出来,否则她真的会被这个人给逼疯。
“罗于彬,要比赛的是你,比到一半受伤下场的是你,5班赢了就赢了,本来比赛就有输有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去看比赛,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针对5班的同学。现在还一副不爽的样子,你到底不满什么?”
“我不满你关心5班的人。”他脱口而出。
柚子说,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发现自己也是被关注的,内心有小小的得意。而他们的关系从互相厌恶变成了互损。
比如罗于彬拿出了一瓶水,但是右手受伤的他明显不太能够顺利得打开瓶盖,出于助人为乐的宗旨,柚子拿过他的水瓶帮他打开了瓶盖再递给他。
在罗于彬手指受伤期间,柚子尽到了一个同桌的义务,帮他记录备忘录,开瓶子喝水,拆零食的包装纸,整理桌肚里的书。
两人的关系从沉默寡言变成了平常的同学关系,偶尔会说说话,罗于彬也会说“早上好”,“谢谢”,“再见”诸如此类的礼貌用语。
时间久了,柚子已经习惯了和罗于彬的相处方式,知道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是比较拽罢了。但是这个校草在手上纱布拆掉后的第二天竟然打了她的好朋友蒋翌。
当柚子在那一天早上上学路上偶遇蒋翌的时候,发现他嘴角的伤痕,在她追问之下,蒋翌告诉她是被罗于彬打的。
柚子气冲冲问罗于彬,“你干什么打蒋翌?”
校草说,“他找打。”柚子急了,“你说啊,他怎么找打了?你手好了两天又手痒了是不是?人家蒋翌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要使用暴力?”
“他和别的女生抱在一起!”他终于将憋住的话说了出来。
“啊?”柚子又是一头雾水。“他和别的女生抱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但是关你的事。”
“啊?”柚子发现自己和这个罗于彬根本无法在一个频率上说话。
他支支吾吾着,“你不是和他很好吗?他劈腿,我就帮你教训了他一下。”
柚子终于明白了,她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说,“罗于彬,谁告诉你我和他在一起了?”
“不是你说的吗?你和他是好朋友。”
“我说的是好朋友,好朋友你知不知道?我有说他是我男朋友了吗?”
罗于彬当场僵化,僵了半天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还没等她说什么,他突然来了一句,“那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柚子直接拒绝,“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和你没有关系。”
“你不告诉我,我不会死心的。”
“好,我告诉你,他叫季晴天。”
“他也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他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
“那他在哪里?”
柚子怔了怔,然后回答,“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知道他在我心里。”
一向自视甚高的罗于彬不甘心输给一个在回忆里的人。
他信誓旦旦得对柚子说,“我会等到你做我女朋友的那一天。”
年少轻狂的我们,又怎么会知道,等待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