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只有日光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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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采莲南唐秋,莲花过人头(1)

地址上的街道,叫桂花街,是近几年才热闹起来的一条旅游街,几乎有半个南湖城的人,都知道它在哪里。所以,虽然是搭乘公交车,还转了两次,却也是一路顺畅。

桂花街的建筑装修都是仿古风格,白墙黑瓦,格子小花窗,装饰精美,颇具江南风味。街口几株高大的桂花树,树身上缠着稻草绳子。街道两旁都是特色店铺。旗袍店,丝绸店,古玩店,玉器店。

本着一颗年轻的好奇心,秦小狐晃进几家店子瞧了瞧,出来后她咂着舌头说:“太黑暗了!几片破布,几个破瓶子,快抵上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芝麻街只适合有钱人出没。”

“天哪,那怎么办?唐宋一定赚了很多钱,正好跟穆大叔门当户对……”灵珊的思维还真是发散型的。

忽然,几只硕大的红灯笼,赫赫映入眼帘。灯笼是丝绸做的,上面绣着鸳鸯与荷花,以及店铺的名字:采莲坊。

哈,目的地到了!

“我有点紧张……”灵珊说,语气诡异。

秦小狐却悠然念起《西洲曲》里的诗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这是秦小狐喜欢的一首古诗。诗里有动人的爱情。爱情里有一个女子,在翘首期盼着她所爱的男子。

“你唠叨什么,人家好紧张,快点来扶我!”灵珊在一旁低声说。

她拉起灵珊,悄声说:“她不认识我,应该也不认识你,我们别这么早暴露身份。观察观察。”真见鬼,自己居然也有点……紧张?嗬,好笑,轮得到我紧张?

“走。”她发出指令,两人步态轻盈,稳当当迈步进门。

一个女人,正俯身在一张绣台前,绣一副十字绣,姿势专注而投入。她穿着旗袍,丝绸的白底上,开满粉红的荷花。挽了一个古典式的发髻。耳垂上缀着乳白的珍珠耳钉。

听见有脚步声,她抬起头来,脸庞饱满秀美。

正是唐宋。

她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幅古色古香的绣品,映衬着她的体貌与姿态,宛如明清时期的美人画卷。

美人起身招呼:“二位好,请问需要点什么?随便看。”声音沙沙的,不悦耳,却无端有种性感。她身上有古典的婉约气,但神情里却能看出她也是个性分明的人。

秦小狐很为自己这一番打量和判断得意。

唐宋也打量她们。她的目光只是在灵珊身上礼貌性地停驻了两秒,就转移到秦小狐身上。她的眼睛蓦地一亮。这一亮,让秦小狐抖了一抖,心里发憷。莫非?被认出了来了?莫非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还误以为要来与她挑战的人就是自己?

误会呀!她心里大喊。

可唐宋还是在看自己。秦小狐今天穿着胸前绣花的棉布吊带,搭一条白色连身长裙,始终如一的白色帆布鞋,匡威的经典名作,白饭鱼是也。

唐宋说:“你真美。”

“啊……”小狐喜不自禁,虽然自己的美丽是一个确凿的事实,然而还没有一个同性,初次正面接触,就这样直接而毫不隐晦地揭露出来。当然地,好感油然而生。她真想立刻倒戈,拉起灵珊撤退。

灵珊正要发表意见,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进来,他不看挂在墙上的作品,而是把三位美女逐个扫描,赤裸裸的色迷迷。

唐宋转头对秦小狐灵珊说“两位随意”,便招呼中年男人:“请问先生需要什么?”语气冷淡,没有表情。

男人并不介意,指着绣台即将完工的荷花图,笑着说:“就要美女手上这幅,帮我裱装好,用最高档的材料。”他只有十个手指头,却戴了三个戒指,钻石的,黄金的。在手指上光彩闪烁。

唐宋拒绝:“已经有人预定了,不好意思。”

他又指着墙上的另外一幅“紫气东来”,唐宋也是如此回答。问另一幅,回答还是一样。他恼了,说:“看来老板是嫌钱少?那我出十倍的价钱,就买这幅荷花!”嗬,爷有的是钱,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唐宋微笑,摇头:“先生,真是抱歉。”

男人的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他想骂又觉得实在不好骂,想忍又忍不下去,最后他愤愤地说:“不识抬举!”

三位美女都哈哈齐笑。

唐宋看着男人的愤愤消失的熊猫样的背影,淡淡说:“人生在世,图的就是心甘情愿,我只喜欢把作品卖给我认为值得的人。”

灵珊憋了好久,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她一开口,话就成了这样:“你是唐宋吧?我见过你。我是灵珊,我喜欢穆清秋。”

唐宋一愣,这个开场白显然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嘴角的笑依旧淡淡悬着,眼眸低垂,微微沉吟,并不急着答话。连一向性子爽直的小狐都暗想:“灵姗你也太唐突了,让人家这种熟女一下就知道你的底细,幼女一个!形势不利呀。”

灵珊有点紧张,却也并不胆怯,她用等待答案的目光,望着唐宋。

唐宋说话了:“哦……呵呵,不错,他是个好男人。只是这话你对他说就可以了。”

灵珊不依不饶:“可他说他有了意中人了,是你。”

唐宋镇静得让人压抑了,她说:“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和他,如今只是普通朋友。”

“那他一定只是找的借口,拒绝我……”灵珊自语。

秦小狐看不下去了,她拉过灵珊,对唐宋说:“我这朋友吧,她是真的喜欢穆清秋,但是吧,她不肯做第三者插足,所以要确认你和穆清秋究竟是不是恋爱状态。既然你说是误会了,那太好了,她可以放心大胆去追求了。那就这样,打搅你了。”

说着拉起灵珊就要撤退。

唐宋却说:“你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秦小狐打着呵呵:“一回生二回熟嘛,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她不想暴露身份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被穆清秋知道。既然唐宋和穆清秋如今至少也是朋友了,那她肯定会把灵珊带着某朋友去过“采莲坊”的事说给他听,说不定还边说边调侃,甚至冷嘲热讽呢。那某朋友能是谁?穆清秋用头发想想,就能知道。

果然。

穆清秋打电话来说:“秦小狐,你可真是仗义呀,陪着你朋友跟我开玩笑不说,现在还跑到唐宋那里去了。你不是正忙着找工作吗你?你还有这闲心?”

“我……我……我……”秦小狐“我”了半天“我”不出一个句来,最后,她把心一横,说,“穆清秋,我朋友,也就是灵珊,她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她喜欢你!虽说你的意中人是唐宋,可唐宋却说你如今的身份只是普通朋友!你就别吃回头草了!向前看看我们灵珊吧!”很是理直气壮。

穆清秋哑然。

她又强调说:“你认真考虑!我以人格担保,灵珊没整过容没隆过胸,身上所有零件都是原装的!她除了脑子有时不大好使,其他都OK。你要是选择她做女朋友,我这里提前给你放绿灯,并保证到伯父伯母面前免费为你美言!”

穆清秋哑然了好久,才喃喃道:“看来,我们真的有代沟。”

“你要是和灵珊在一起了,就能全方位了解我们年轻人的思想和生活,咱俩的代沟,自然就会填平啦。”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美好建议呀。

穆清秋可能早已冒了一头冷汗,说道:“你太有才了。”看吧,马上就会使用年轻人的流行口语了,真是一聪明孩子。

秦小狐背靠在宿舍阳台的护栏上,笑吟吟地看着灵姗,灵珊正笑吟吟地走来,夕阳映照在她的脸庞上,焕发着奇异光辉,这一刻的她,美得难以置信。

她殷红的嘴唇温柔地开合,秦小狐听到她说:“我不怕万人阻挡,只怕自己会放弃。”

“也许,生活远比爱情强大。”

秦小狐本来全神贯注在搜寻曾子歌的,被这群人一打岔,节奏乱了,进度也慢了。但却灵光乍现,灵珊一“百度”,“采莲坊”就水落石出,我不如也“百度”一下?说不定曾子歌立刻现形。

“百度”是万能的。

她抖擞抖擞精神,坐在从教室偷回来的椅子上,打开“百度”的搜索引擎,稳稳当当地输入:曾子歌在哪里吗?然后她点了“搜索答案”。

没有答案。

没有答案她就提问,等着有人来回答。

有人回答,并给出有效答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没有。秦小狐怀着这样的希望,提完她的问题,关闭“百度”,翻开《英汉大词典》,打开一个英文文档,开始做翻译。

这是她的新工作。

一个师姐在出版社的师姐介绍给她的,出版社策划了一套“国外儿童文学”故事,需要具备一定文学功底,同时又具备相当英语水平的人来翻译。师姐想到了她。

她也没过多的考虑自己是否具备一定文学功底,以及相当英语水平,她总得要找点事来做,这样找起工作来也不那么慌张了。事实上,大学这几年,她的时间也不只是用来谈情说爱了,她陆陆续续都在做兼职,家教,促销,礼仪小姐,商演模特,赚钱不多,但是自己喜欢,享受起穆清秋的资助来,也安心了许多。

“舞美之星”的冠军,也为她赢了一笔奖金。细想起来,这诱人的奖金,其实也是动力的一部分。你可以恨人,但不要恨钱。金钱本身,在任何时候,都没有错。

她连续几天都专注在她的翻译工作,同时等待着她投了简历的公司的佳音,以及不时地刷新“百度”,看有没有人给出答案。

第五天,终于有人回应,说:“文林三路六巷18号,要是相信你就来。”回答者的ID是:雯雯85。

叶雯雯?巧合?还是网友无聊的恶搞?或者是某个朋友的玩笑?

并且,全中国肯定同名同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谁知道这个曾子歌是哪一个曾子歌?

问“百度”,只是因为她手足无措,她太想找到他,她太寂寞,她太想他。

其实她也深知,希望渺茫。

那就不如相信好了。她知道,南湖市南坪区,的确有一条路叫文林三路。因为那条路的尽头,有一个著名的古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