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声色现场:和苏七七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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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陈大明 《井盖儿》

大兴在监狱里呆了七年,出来了。他就想着,要跟等了他七年的女朋友小慧好好办个婚礼,过安生日子。但世界好像完全变了个样,钱成了这个团团转的世界的陀螺芯,于是在强盗警察富翁与美女之间,发生了一个终结在井盖儿上的故事。

对于当年的“铁拳”大兴来说,小慧是一个坚贞的女友。等了他七年啊!他怀着爱,怀着感激,甚至还有几分负疚,只能想好好操办个婚礼来报答她。可是他没钱。有钱的惟一途径是抢钱。于是就加入了大头胖子的三人组,要在尼龙袜假手枪中创造出一个美好未来。

对于派出所所长陆麒麟来说,小慧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大兴每周来向他汇报——这个汇报最终演化成了小慧事迹报告会,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寄托,一个清纯、忠诚的女人的幻想,成为他逃避无能为力的现实的一处桃花源。生活只剩下一个华丽的壳,芯子里冷而空,陆所长只能让大兴把一周一次的汇报改为一周两次。

对于百万富翁刘义来说,小慧是一个纯洁的记忆。他有钱,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比如每天送给小慧的花,“一个惊喜”,甚至当年的白衣百褶裙。他也许还可以买到一个痣——当年小慧脸上的那颗痣,但是17岁的小慧,还买得回来么?对于刘义来说,这个问题太形而上,对外表的占有,对记忆的回收,才是他力所能及的事。

这三个男人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差别——起码在对女人的要求上。这个片子的原片名叫《完美女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完美女人”,名字叫小慧。纯洁、美丽、忠诚,三个点形成了一个固定的三角形,规划出他们对女人的幻想。然而——小慧早已变了。或者说,她也许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自衣百褶裙的小慧化浓妆吸烟喝酒,对于感情,对于钱,她有自己的要求与自己的取舍,她不是天使,她只是个平常女人,如果有优点,那也是她独立、坦然、善良,面对诱惑的犹豫进退,她表达得很自然。

纠结在钱与感情间的这个故事,最后的线索拢在了一起:大兴要去打劫刘义,陆麒麟要去抓大兴,风萧萧兮,男人间的故事,风格总要比较悲壮。

大兴的风衣衣角飘扬,他很酷、很酷地跑着。慢镜。然后,一个黑洞。他掉下去了。

一个英难主义的策划,一个现实主义的完结。谁让城市里总有那么些不道德的人,偷走了井盖呢?大兴当不成强盗也当不成英雄了。于是有了一个凡人的幸福结局:当他睁开眼睛时,小慧坐在床边。

有趣的是,与大兴七年后回到社会一样,导演陈大明出国九年,这是他回来导的第一部剧情长片。这部影片技术上相当娴熟,节奏与细节都把握得不错,是个好看的片子。而陈大明说:“技术是有专人负责的,导演提供的是一个世界观。”长时间的疏离带来了一种观察的新鲜与热情,里面当然也掺杂着感受与思考。

而对钱与感情的思考,会有怎么的结论呢。

结论当然只能是井盖儿。

一切归结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