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难得这样一个美好的假期,身边没有了老黄的铁血政策;没有了罗小宗的絮絮叨叨;没有了双魁的敲诈打劫;没有了绝对分子的长篇大论,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清净了很多。
似乎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清爽的芬芳。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突然发现,这样的宁静似乎有点过了头!
我那一贯不把我叫起来不罢休,十几年来一直兼任闹钟职位的老妈哪里去了?
而且我的作业还没有写,书一页都没翻,就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她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我想到这里,急忙从被窝里迅速的爬出来,穿戴整齐,又掏出书包里的课本,仔仔细细的摊在书桌上。
做出已经用功了很久的假相,才鼓足勇气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空旷的客厅里,居然没有妈妈忙碌的身影!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盘子下还压着一个黄色的便签纸。
我急忙拿起那张纸,上面写着潦草的字迹:绡绡!妈妈出去有点事情要办,你要在家好好学习,不要总想着摆个样子蒙混过关!
看得立刻我脸色死灰,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老妈简直赶超我肚子里的蛔虫,把我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连我对周末的美好规划都被她不幸言中。
没有办法,吃完了早点,我只好耷拉着脑袋跑去看书。
毕竟河东狮吼的故事流传了一千年,其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我一坐下来学习,桌子下又不知从哪里钻出两个小鬼在我的脚上蹭来蹭去,我怎么赶也赶不走,无奈之下又翻箱倒柜去找我积攒了几年的避邪宝贝。
呜呜呜,这叫我怎么考大学啊?难道要我带着香灰,贴着纸符进考场吗?
想到这里,老妈那风韵犹存的怒容又开始在我的眼前浮现。
说起来,我这些奇怪的本事倒是有可能遗传自我那癫狂的爸爸。
可是我和老妈又有哪点像呢?我有幸看过妈妈年轻时的照片,虽然是个美人,但却是那种长着一张苹果脸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美女。
我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显偏长!而且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
困惑了我十几年的问题又冒了出来,难道我真的是个私生子?
念及此处,我的情绪更加的低落,那两个棕色的大眼睛小鬼,竟然跳到我的头上耀武扬威。
“滚!”我一下甩开他们,继续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最后终于在一大堆的破烂中找到了一串香木做的念珠,那两个小鬼一见到这个东西,就抱成一团,跑到墙角里去打哆嗦了。
“让你们再折腾,等会给你们好看!”我示威似的朝他们挥了挥拳头,眼光一瞥,却发现装满杂物的箱子里,居然露出一个封面泛黄的本子。
这个是什么?我纳闷的拿起那个破旧的本子,上面画了一朵土里土气的梅花。
好像是谁的日记本!
我想到这里,立刻兴高采烈的翻了起来。没有办法,好奇心总是能够轻易的战胜道德的约束。
虽然知道这种做法是不好的,可是我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上面用蓝黑色的墨水记载了一个人每天发生的事情,看叙述方法好像是个男生的日记。
奇怪的是,他每次在提到一个名字时,总是会兴奋不已,那个人似乎是他的一个好朋友。
但是有一点非常诡异,那个人的名字居然全部是空白的!
我着急的又翻了几页,果然后面的内容也是如此,只要一提及那个人,就是两个字大小的空白。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害怕。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写日记的人,用某种障眼法屏蔽了一些他不想泄露的内容。
如果没有特殊的本领,根本就无法看到真正的日记!
2、想到这里,自信驱走了恐惧,我开始得意的笑了起来。
哼哼哼!想阻止我这个天才灵异少年陈子绡前进的脚步?下辈子再说吧!
终于能够在枯燥无味的学习中找点事情做了!立刻有奔涌的精力回到我体内。
我急忙从书包里掏出两张黄纸符,又拿出瓶调好的朱砂,拿起一根秃了一半毛的毛笔,认认真真的趴在书桌上画起符来。
显形的咒语,应该是这个吧?
我一边琢磨一边用功,突然门外响起响亮的敲门声。
那声音来得急促而突然,吓得我手一哆嗦,差点一笔画错,酿成大祸。
老天啊,不会是我那堪比河东狮的老妈回来了吧!
我急忙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装做在苦读的痛苦模样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生,正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好像魂飞天外。
一张泛着浓郁书本气息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色的眼镜,居然是我们学校一号种子选手绝对分子同学。
我一看到她,头立刻有两个大,因为她对我的要求比老妈还苛刻,动不动就使用题海战术,每次都差点让我溺毙在那数不清的算数题中。
“分子……”我谄媚的看着她严肃的脸,“我们班老师留的作业已经够多了!呜呜呜,你知道我的水平的,我能把那些任务全都搞定就已经很艰难……”
可是分子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像是吓了一跳一样,瞪大眼睛指着我的脸,“你、你不是陈子绡吗?”
我急忙点了点头,怎么她今天出门头被猪踢到了吗?完了完了,要是她真的傻了,我们校长一定会悲愤得跳江。
“我怎么跑到了这里?”她纳闷的挠了挠头,“刚才明明是要去便利店的!”
我听了她的话,立刻无语!
看来白痴确实能够传染,向来冰雪聪明的绝对分子同学,有着堪比雷达的方向感,居然会找便利店找到我们家里来。
一个天才就这样夭折了!
虽然我心里惋惜,但还是不好意思在脸上表现出来,急忙把她请到房间里,又端茶倒水的伺候了半天。
迷路的分子才终于开开心心的告辞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屋里忙里忙外的收拾茶杯和零食。
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一边刷杯子一边骂,一定是来蹭吃蹭喝的!
送走了分子,我急忙又洗干净手,跑到屋里继续完成那画了一半的咒符。
哪知道这次才画了两笔,家里的电话就没命的响了起来!
这次又是谁?
我几乎要抓狂了,怒气冲冲的跑去一把抓起了电话,“喂?找谁!”
“少奶奶……”话筒里传来老黄困惑的声音。
“我就是!有事快说!”后面的半截话,被我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吗?”老黄的困惑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大嗓门,理直气壮的朝我问话。
气得我七窍生烟,扯着嗓子朝他大吼,“你自己给我打的电话!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冷静一下吗!”老黄急忙顾左右而言其他,为自己的白痴举动辩解,“哥们我惦记你,想问问你怎么样了还不行?”
听得我硬生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差点没有把已经进肚的早饭都贡献出来。
大概老黄也觉得措词恶心无比,在另一边干呕了两声,就扯开话匣子跟我侃上了NBA。
又从NBA扯到体育老师,又从体育老师过渡到我们学校的女生质量问题,说如果他当了校长,如果长得影响市容学习就算再好也不让人家踏进校门一步云云。
老黄啊,你那不是校长,分明就是色狼!
可是我不敢这么说,只好拼命的夸他有眼光、有抱负、有胸襟,现在学校只让他当个放牛班的班长明显是屈才了,他老兄生来就该去联合国一争席位的!
最后老黄被我夸得连自己爹妈姓啥都不知道了,爆出一阵心满意足的傻笑挂断了电话。
我见状急忙一把就拔了电话线,倒了一杯水安慰我干渴的嗓子。
一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这位猛士到底要找我干吗!
3、好像有点不对劲!
经历了两次神经质的搅居,再迟钝的人也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似乎隐隐中,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不让我去完成那张符咒。
但是半途而废一向不是我的本色,况且由于受到了阻拦,我的好奇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呈几何数增长。
我一定要看到那个该死的日记本里到底写的是啥!
其实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点谱,那个日记本多半是我那天赋秉异的老爹的杰作,只有他才能玩这样的把戏。
想到这里,我急忙又钻到房间里去埋头苦干。
到底是什么内容,那个人的名字为什么不可告人?
门后的镜子里映出我好看而迷茫的脸,我的心跟着漏跳了半拍。
难道,会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吗?这张既不像妈妈,又不像爸爸,而像第三个人的脸的真正出处?
其间又有人拼命的敲门,我却都没有去开,只是埋头画符。
接着窗外又传来罗小宗招魂一样的叫喊。
“绡绡、绡绡!我知道你在家!你快点出来啊!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找你……”
又是一个迷迷糊糊被勾来的!
我不理他,手上加快动作,眼看即将完成。
罗小宗还在楼下拼命的叫,“绡绡!我回不去家啦……,找不到回去的路啦……,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气死我了!
我急忙跑到客厅里插上电话线,给罗小宗的爹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快把他的宝贝儿子接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根终于一片清净,随着一阵汽车喇叭声响过,罗小宗要命的呼唤终于离我远去了。
而此时我已经完成了手中的纸符。
应该可以吧?
我小心翼翼的把它贴在了那个泛黄的本子上,又用手指按着那扭曲的咒文仔细的描摹了一遍。
隐隐中,仿佛有淡淡的光泽从泛黄的纸张上传出,使这个破旧的本子看起来新了很多。
似乎有点用了!
我见起了变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急忙又翻起了日记。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寒彻入骨的失望。
还是没有!
那个被隐藏了名字的位置,依旧是一片空白,在行云流水的字里行间,像是一种遗憾的缺失。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的本领真的不够吗?
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全身,我抱着那个破旧的本子,歪靠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接下来空旷的客厅又传来了紧密而响亮的敲门声音。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只好无奈的爬起来,要跑去开门。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好像脚下一软,似乎这一脚是踏入了虚空,我一头就栽倒在家里的地板上。
“哇!好痛啊!”我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却突然觉得脚下的土地非常湿冷。
这好像不是在我温暖的家啊?
我急忙四处打量,才发现自己正在一条寂静的小街上!四周一片静悄悄,连房子都好像是十几年以前的式样。
难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由于我的灵感比较强,倒是经常会做些稀奇古怪的噩梦,也常常会走到别人的梦里,因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果读者们不小心梦到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少年,请不要怀疑,那一定就是我。
我初步做了一下判断,已经可以推测出自己是误入了一个陌生人的梦境。
应对这种情况就要不断制造恐怖的气氛,把那个人尽快吓醒了,这趟旅程也就结束了。
可是要怎么吓人呢?
我正站在街心踌躇,突然从路灯下闪过一个人影,隐约是个女人,正怀抱着什么东西在拼命的狂奔。
就是她了!先吓吓她再说!
念及此处,恶作剧的心态驱使我跃跃欲试的跑去拦路。
“等一下啊!”我张开双臂,要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可是奇怪的是,她却像没有看到我一样,一点都没有减速,甚至跑得连长发都飞扬起来。
难道她是瞎子吗?
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朝我阴森的笑了一下,接着敏捷的绕过我,身影转眼就消失在黑暗的小路尽头。
我突然觉得腿脚发软,浑身都是冷汗。
那个女人,居然是没有五官的!
不!不!应该说,是没有嘴的!只有一双充血的眼睛,和两个黑洞一样的鼻孔。
这到底是谁的梦?怎么这么可怕!
4、可是我惊魂还未定,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拍到我的肩上。
“哇哇哇!!!”我再也抑止不了心中的恐惧,开始大叫起来。
“哇哇哇!!!”那个拍我的人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叫声几乎和我并驾齐驱。
我吓得哆哆嗦嗦的回头看他,是个年轻的男人,大概二十多岁左右,头发有些乱,带着一副落时的眼镜。
五官虽然平常,但是却有说不出的清秀。
我仔细的端详了半天,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非常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但是他看到我,激动一点也不亚于我,甚至都红了眼眶,接下来居然一下就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绯绡啊!你终于回来啦!”耳边响起了一阵悲喜交加的咆哮。
“老、老爹!你就是我的老爹!”这是我条件反射的呐喊!
我们俩激动的同时喊了一嗓子,接着就突然都推开了对方。
那个温暖的拥抱让我产生了错觉,这个人不可能是我爸爸,哪有老子见了儿子还不认识的?
他则更加气愤,颤抖的指着我:“我、我还年轻,哪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白当了别人的爹还骂人!
我刚刚要展现我从双魁那里学来的吵架技巧,他就很着急的问我,“不好意思,刚刚认错了人,你实在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跑过去?”
那个女人分明不是人!难道他和我有一样的能力,也能看到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鬼怪?
他见我瞪着眼睛发愣,自我解嘲的挠头,“对了!你不可能看到的!你怎么能够看到那种东西呢?”
我急忙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盯盯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能看到啊!那个女人……,是不是没有嘴?”
这次换成他目瞪口呆,看了我足足一刻钟,突然又喃喃的在说,“怎么不是绯绡?真的不是他吗?怎么长得这么像?”
“你别念叨了!”我急忙把他念经一样的声音叫停,“那个女鬼抱着一个东西,好像是个有生命的玩意儿!你是不是就是在找那个?”
“对!对!”年轻人连连点头,“那个东西,对我们全家都非常重要,如果丢了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全家?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他真的是地球人吗?
可是眼看着他越来越焦急,“不行,我要赶快走了,如果再耽搁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说罢他一转身,就飞快的往小路尽头追去。
“喂!等等我啊!”坐视不理不是我的风格,况且这个男人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怎么能放任他一个人去追那么可怕的鬼怪?
“快一点!就剩一个小时了!”他焦急的催促我。
我急忙加快脚步,跟在他的身后。
借着路灯桔黄色的温暖光芒,可以看到略带潮湿的柏油路面上,有一串奇怪的黑色脚印。
好像是个女人的,赤着脚的足迹,而且脚趾明明是朝向我们的方向,足印却不断向前方延伸。
这就是鬼的足迹!
据说死去的人是不能再走人间的路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命,所以当踏上阳间的土地,留下的一切痕迹都是跟人类相反的。
我看到这串脚印,心却“突”的一跳!
只有怨气很深的鬼,才能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不知道那个女鬼,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怨恨。
跑在前面的那个奇怪的年轻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担忧的看了看我。
我朝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不要担心,急忙加快脚步跑在了他的前面。
夜色越来越深沉,开始有清冷的夜雾笼罩在周围。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荒僻,我们似乎已经跑出了市中心,来到了一片荒地里。
“等、等一下!”年轻人气喘吁吁的叫我,“你、你不累吗?”
“嗯?不累啊!”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已经大汗淋漓,连话都说不匀,真是没用!
“别追了……”他急忙阻止我,“脚印,不见了!她好像钻到了荒草里!”
我急忙停下脚步,打量四周的景色。
一弯新月挂在天际,流泄的银色月光倾泄而下,为渐长的秋草,镀上了朦胧的光辉。。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草地,偶尔有秋虫振翅,发出刺耳的鸣叫声。还有夜归的鸟儿,时不时展翼而飞,抖落了几片树叶。
这是一副安宁而祥和的景象,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恍若隔世的静谧却给人恐怖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潜藏在这满溢芳香的青草深处!
5、“不、不见了!”我急忙低头寻找那丢失的足迹。
可是找了半天,却只找到半个脚印,踏乱了杂草,似乎是那个女人就此转了个弯,走到了荒地里。
该死!这可怎么办?
我刚刚张嘴要骂,却看到那个年轻人居然面色从容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符,拈在指间,念念有词的在说什么。
这、这怎么看都像是在驱使什么鬼怪啊!
我正看得目瞪口呆,突然身边有一阵清风拂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像个人一样缓缓的走过我的身边。
凌乱的长草,开始一片片的被压倒,仿佛有一个看不见形体的人,正一步步走向草丛深处。
“快走吧!跟上前面那个东西!”他手中的符纸转眼就碎成了千万片,拉着我的手,就往荒地中央走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我又惊又疑的望着那张熟悉的侧脸,浓浓的书卷气,很像一个正在读书的大学生,根本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那、那个女鬼!”我定了定神,小心的对他说,“好像偷的,是一个活人的生命……”
拉着我的手突然颤了一下,似乎说中了他的心事。
“可是,一般人的命不是那么好偷的,即使是将死的人也一样,她怎么能抱着阳气那么盛的东西,跑这么久呢?”
可是他没有回答我,一下矮下身体,蹲在长草里。
与此同时,前面那个引路的人,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化做一阵清风,转眼就消失了。
在静谧的月光下,远远可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正坐在草地中央,珍惜的抱着怀里的生命,在轻轻的拍打。
仿佛母亲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他眼睛望着你那个可怕的女人,嘴里却轻声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并不是人类!但在最紧要的关头,他挽救了我的性命,而那个小小的生命,就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礼物!”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让人摸不到头脑。
但是前面那个女鬼却显然有了感觉,没有嘴的,平平的一张脸,开始紧张的四处张望。
有点充血的,红色的眼睛,夜晚看来分外的吓人。
天啊!千万不要让她发现!
我急忙捡起两片叶子,塞到了鼻孔里,又盖了两片在眼睛上。
据说这样做可以掩盖住身上的阳气,就不会被鬼捉到!
果然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动静,那个女鬼又安心的坐下来逗弄怀里的孩子,似乎已经放松了警惕。
可是我刚刚放下心来,就发现身边的那个奇怪的年轻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起来非常焦急!
“不能再等了!”他小声对我说,“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等一下我想办法吸引住她,你再去偷偷的把那个东西拿过来!记得送到市中心的医院,就是我们刚刚见面的地方!”
虽然很害怕,可是我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小弟弟,太感谢你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子绡!我叫,陈子绡!”
他听了我的名字,居然一愣,接着朝我亲切的笑了一下,“好名字!”
他说完伸手往我的头上撒了一点白色的粉末,“去吧!这样她就不容易发现你了!”
“这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宝贝,如果带回去一些,我是不是就不用和那些小鬼为伍了?
“嘿嘿!”他奸笑了一下,“是死人的骨灰啊!可以掩盖住活人的生气!”
我听了立刻满脸黑线,并且决定回家以后一分钟都不能耽搁,要好好的洗个澡!
接下来他不再理我,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什么。
一点淡淡的幽蓝的光辉,从他的指尖荡漾出来。
我知道他是在招魂,急忙手脚并用,在长草的掩映下往那个女鬼的身边爬去。
老天啊!希望你能开开眼,不要让我这个刚刚踏入二十世纪的大好青年,被这个没有嘴的女人,先吃之而后快!
6、我刚刚爬到了一半,就听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的声音。
长草迎着清风,发出“飒飒”的微响,好像从黑暗中钻出很多的没有生命的影子,在草丛中来回晃动。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年轻人召唤了许多的幽灵。
他的能力好像在我之上,如果换成我,估计要画符画到吐血才能做到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
前方不远处,那个女鬼显然也受到了惊吓,把怀里的东西放到了一边,像是野兽一样蹲坐在地上,蓄势待发。
我拨开长草,小心的接近她。
渐渐的,能够看得到她腐烂的,露出半截指骨的白色手指;能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死人特有的酸腐味道。
一个白色的东西,正被她紧紧的看护,似乎是一团雾气,形状宛如一个婴儿。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爬了过去,在她的眼皮低下,朝那个婴儿形状的东西伸出手去。
就差一点了!希望不会被发现吧!
冷汗已经浸透我的全身,紧张的心跳,如鼓点一样,敲击着我一片空白的脑海。
眼看我的伸出的手,一点点的就要接近那个东西。
却突然觉得手上一冷,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吓得我一个激灵,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张惨白的女人的脸,长发散乱,正盯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
糟糕!被发现了!
“妈妈呀!”我被她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抱起那个婴儿,转身就发足狂奔。
身后的那个女鬼突然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叫声,伸出白骨森森的爪子就朝我抓了过来。
怎么能让你得逞?
耳边有凉风突然而至,急忙我在草地上打了个滚,那嶙峋的五指刮过我的脸颊,一下就抓了个空。
“给我滚!”我抓起在家里带出来的一把香灰,甩手就朝她可怕的脸上扬去。
她吓得立刻双手捂脸,不敢再来追我。
趁此机会,我急忙趔趄着爬起来,拼命的往大路上跑去。
长草好像绊着我的腿,风好像在拉扯我的衣角,周遭的一切好像都在阻止我前进的脚步。
身后一股阴冷的寒气渐渐接近,我知道,那个女鬼又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
“子绡!快趴下!”朗朗的夜风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喝,语气坚定不移,让人无法违抗。
我急忙双手护着那个雾气一样的婴儿,纵身一跃,趴在了湿冷的青草里。
与此同时,耳边寒气森森,周围有很多的青蓝色的鬼火,像是有生命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全都发出刺耳的尖叫,往那个女鬼身上撞去。
瞬间就在她身上燃起青色的,诡异的火焰,把她的身影卷在了火舌中央。
那光亮得晃眼,她的身影一下就幻化成一道单薄的剪影,在火焰中跳动。
我急忙闭上眼睛,可是那凄惨的,混杂着不同鬼怪的可怕叫声,还是不停的钻入我的耳膜,让人听了格外的压抑。
这样凄惨的叫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周围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惶恐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只余荒草飘摇,那个可怕的女鬼已经凭空消失。
“你没事吧?”那个年轻人在月光中缓缓走了过来,朝我伸出了手。
“没事,没事!”我颤颤微微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那个女人呢?死了吗?”
“估计吓跑了吧!”他笑着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好像也是一个母亲,死了孩子,最后连自己也变成了鬼,从此就专门抢人类的小孩!”
闺中遥望月,独怜小儿女!
即使没有了生命,即使躯体已经腐烂,依旧念念不忘,自己仍是个母亲!
那个婴儿,虽然没有人的形状,却在我的怀里,始终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心跳。
我急忙抱着它,跟在那个年轻人身后,奔走在寂静的夜里。
昏黄的路灯渐渐显现,那条熟悉的街景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前方一个白色的建筑,正遥遥的伫立在黑夜中。
“到了!”我们刚刚跑到医院的大厅里,就有报时的钟声响起。
挂在墙上的时钟的指针,正指向十二点整。
“太好了!”他松了一口气,“终于赶回来了!”
我刚刚想问怀里的婴儿到底是谁的生命,突然就觉得双手一轻,钟声响过之后,那团雾气就开始慢慢变淡,像是缥缈的晨雾遭遇了阳光,转瞬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望着空空如也的手目瞪口呆。
“他、走了!”年轻人一边喘气,一边笑着回答我。
“走了?去了哪里?”我还是不知所以。
“不,不!应该说,他就要来了……”
天啊!这话也太艰涩难懂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走一会儿来的?
可是还没等我打听清楚,就从楼上匆匆忙忙的跑下来一个护士,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动的说:“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恭喜你!你的妻子刚刚生了一个男孩!非常健康!”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做爸爸了!”他兴奋得脸色通红,头上冒汗。
癫狂的神色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完全没有了刚才冷静的模样,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上了楼梯,边跑还边大呼小叫。
已经把我完全的忘到了脑后!
陈先生?他姓陈吗?
怎么这么巧?居然和我是一个姓!
7、“绡绡,绡绡!”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有人在拼命的推我。
我急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却见老妈凶神恶煞一样叉着腰站在我的面前,眼中闪着可以杀人的目光。
天啊!怎么这么倒霉,偷懒睡觉还被抓包!
我立刻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认错!
“你可怎么办啊!”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亏我还一大早跑到重点学校去帮你找补习班,你却在家里睡懒觉……”
“妈妈,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我连连认错,就差没有四肢着地。
“绡绡啊,你这样的能考上哪家大学啊?”妈妈一边骂我一边抱怨。
我听到这话,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沙堆里。
呜呜呜,我亲爱的老妈!这个问题估计在上帝那里都找不到答案!
但是妈妈显然已经习惯了我的懒散,骂了我几句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我想到刚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急忙跑到客厅里,慌慌张张的翻出家里所有的相册,焦急的寻找照片。
“妈妈!我爸爸有年轻时的照片吗?我怎么找不到?”
“嗯?你找那个干什么?你爸爸年轻时长得很丑的!”老妈擦了擦手,跑过来和我一起翻。
“他知道自己长得丑,所以很少照相!”她嘴里说着,手上翻得飞快,很快就找到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这个是他的大学毕业照,看你能不能认出你亲爹?”
照片里是二十几个穿着朴素的学生,有男有女,站在一座教学楼前,都面色拘谨。
我仔细的看了一下,指着其中一个头发蓬乱,面容清瘦,架着一副眼镜的男生,“是不是这个!”
妈妈看了一眼,赞许的摸了摸我的头发,“乖儿子,你爸爸没有白养你!”
太好了!太好了!
我想起那个梦里奔波的年轻人,想起那个婴儿形状的生灵,想起那个护士说的话,突然激动万分,高兴得手舞足蹈。
“儿子啊!你看到你爸爸年轻的样子,高兴什么啊?是不是在庆幸长得不像他?”妈妈坐在沙发上疑惑的看着抽疯的我。
“妈妈!”我激动的扑到她怀里,“太好了!我不是私生子,我真的是你亲生的……”
老妈听到这话,身体明显一僵,接着就以超高的分贝咆哮起来,“废话!你不是我亲生的,还能是谁生的!今晚不要吃饭了!”
虽然一句话就令晚饭泡了汤,但是我还是傻乎乎的坐在地板上,伸出手指一遍遍的摩挲着老爹年轻时的照片。
那个时候,他开心的笑声,他高兴得发亮的双眼,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间。
原来我的降生,竟然带给他们这样大的快乐!
后来我回到房间里,又翻了翻那本日记,才知道爸爸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挚交,好像是个本领很大的妖怪。
但是因为他带来了很大的灾祸,才不得不离开身为人类的爸爸的身边。
日记里写的那个人,面容俊美,爱穿白衣,总是难以捉摸。
他真的离开过吗?
我看到这里,纳闷的挠着脑袋,眼前浮现出那个经常在我命悬一线时出现的白色身影。
我怎么觉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左右呢?
或许,大爱无言,大雅无音?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也许对那个人来说,每天默默的注视着我们,守护着我们的安危,就是他爱人的方式?
而日记的处处空白的字里行间,也显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名字——“绯绡”!
绯红的“绯”!
还有,陈子绡的“绡”!
身为亲妈,当然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饿肚皮。
因此说归说,做归做!最后她还是让我上了饭桌。
而我则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给她听,不停的夸她年轻貌美,风韵犹存,一点也不像周围那些其蠢如猪的家庭妇女。
我们母子正在肉麻的互相吹捧,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想起上午那些受了蛊惑,一个个来拜访的同学,过了这么久,不是该结束了吗?
我满头雾水的跑过去拉开门,门外正站着一脸茫然的双魁小姐。
“呀!陈子绡!我为什么会稀里糊涂的跑到你们家来啦?”
我看着她白痴的脸,一时无语。
天啊!双魁简直太神奇了!即使受到了法术的迷惑,居然也牢牢的霸占着最后一名,过了足足4、5个小时,才跑到我家来报到。
我按着被气得发痛的额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后的老妈却异常热情的站起来招呼,“哎呀,你是绡绡的同学吗?吃饭了吗?快点进来吃点东西吧!”
双魁毫不客气的脱鞋进屋,大大方方的抱起饭碗,欢快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说,“真是奇怪了!我明明有很重要的事情急着找你,可是一见到你却忘了个精光……”
你闭嘴吧!
我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暗骂,或许刚才我不知道你为何而来,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摆明了就是来蹭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