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游小果,听说前两天晚上庄大江在看台湾苦情电视剧的时候,你突然发火险些把电视给砸了,是不是有这回事儿?而且听说当时你和庄大江争论的焦点就是电视剧里那名苦命但又坚强的女主角儿,按理说剧中女主角几近完美女性的标准了,为什么你还说憎恨她那种嘴脸呢?能谈谈你们各自的想法吗?
庄大江:我特喜欢剧中的女主角,她美丽贤惠,由于家境贫困,父亲嗜赌,欠下一屁股的债,为了帮父亲还债,女主人翁离开自己最爱的恋人嫁入地主家。公婆对她百般刁难,丈夫成天在外沾花惹草,但她忍气吞声,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时家里连遭变故,家道中落,丈夫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公婆又气病了,整个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全落在女主角的身上。但她坚强地扛了下来,以前的恋人如今已经成为一代豪杰,前来找她再继前缘,但她拒绝了。等到几年后,孩子成材的时候,被别的女人抛弃的丈夫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女主角宽宏大量地接受了他。这是多么伟大的女性啊?她美丽、坚强、宽容、仁慈,身具中国女性的一切优点,这部电视拍得太感人了。游小果说这女人没个性,个性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是不是,这世上人人都有个性的话,岂不是要乱套了。
凡一一:我对剧中女主角儿持鄙夷态度。这种女人彻头彻尾就表现在“坚忍”这个词上,受公婆压迫了她认为应该尊重长辈,委屈点没关系;丈夫在外面玩女人,她觉得该为孩子想一想,为了维持整个家而忍下了;以前的恋人来找她,她又因自己是残花败柳而拒绝了;抛弃她的丈夫再来找她,她为了孩子和公婆,又接受了。这个故事倒底教导人们一个什么道理呢:难道还是要求女人们回到旧社会那种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状态中去吗?还是要求女人事事服从世俗和男权、处处忍受压迫和委屈。在我个人看来,这个女人只是身体上的坚强,却是心灵上的懦弱,她缺少反抗精神,更别说去呐喊了,这部片子简直就是在误导现在的少男少女们重新回到过去那种毫无个性的软弱的生活状态中去。
游小果:看到这部片子我就恶心,特别是剧中女主角受尽委屈而忍住不掉泪的情景,她的生活受尽了压迫和伤害,她以为忍一忍就算是坚强,可这绝不是坚强,这是没骨气。旧时代的女性中我最欣赏的是“鉴湖女侠”秋瑾,那简直就是豪气干云丝毫不输男儿身的奇女子。她冲破旧家庭的牢笼,她革命,她呐喊,她慷慨赴义,生时壮壮烈烈,死时从从容容。一个女人就应该这样活着,现代女人就更应该有超越男人、超越自我的心怀。
周五晚上,庄大江摆宴,硬要凡一一叫上张经理,游小果叫上鲁大夫。凡一一第一个反对:“老庄,要摆宴就到馆子里去,哪有自个儿烧的?你看你的菜单,五菜一汤,五素一荤,你这哪是请客,简直就是寺庙施舍腊八粥嘛。”
庄大江辩解道:“现在是夏天,吃清淡点好嘛。我这冬瓜排骨汤用的是上好的小排,老贵的。你可别小看我手艺啊,我的手艺比起‘和平饭店’的大厨来,一点也不差。”
游小果也持反对意见:“老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鲁大夫跟我根本勿搭界,你别老是瞎联想。你叫我请他来,一来我开不了那个口,二来我也不想让鲁大夫有什么想法。”
庄大江说:“小姑娘,别人前天想你想得都找上门来了,而且还跟你看了一场电影了,还说跟你勿搭界,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当别人都是戆大,拎勿清爽啊。”
凡一一一听见这个话题心里就泛酸,情不自禁地用歹毒的眼神睃向游小果,就冲着这个眼神,游小果下定决心要把误会坚持到底了。所以她当着凡一一的面拨通了鲁大夫的手机,对方很爽快,说是马上赶到。
既然鲁大夫来了,凡一一当然不肯自己一个人面对前夫与仇敌的“二人转”,于是她也赶紧拨通张经理的手机,张经理回答说正好在陪客商,所以拒绝来。凡一一当然不肯了,她要面子,又不好意思当着游小果和庄大江的面求张经理,只好躲进自己房里去哀求了。
既然自己开口请了朋友上门吃饭,游小果就不好意思让庄大江一个人破费,于是她决定到附近不远的金鹰国际购物广场的“小南国”去买上一份蟹粉豆腐、红烧肉和牛肉炒明虾,也省得凡一一嫌桌上寒酸没油水。
游小果跑出小区,打的赶到金鹰国际,乘电梯上了7楼,到餐厅里去订了菜。在等待餐厅为她烧菜的空挡时间里,她在楼层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起来。
在转到一家香港餐厅附近时,正好看见一对青年男女有说有笑地往餐厅门口走,那男子身材颀长,英俊潇洒,正是凡一一百请不着的张经理。旁边的靓女看上去非常时尚,仅从装束上就可看出那女人是品味很高的极品女人,是与滥俗的凡一一截然相反的那一类型。她正亲热地搂着张经理的胳膊,眼神欣悦地盯着张经理英俊的脸不放,当两人走进餐厅门的那一瞬间,张经理也看见了游小果,他侧着头向她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地进门去了。
游小果挠挠耳垂,有点困惑,张经理明明有如此极品的年轻女子追求着,干嘛还周旋于残花败柳凡一一身旁呢?难道这个男人是通天大胃口,老少通吃么?游小果纳闷了一会儿,赶快摇摇头,暗自好笑:别人的事关她什么事?再说凡一一真的在乎张经理吗?恐怕也未必,就从那次看电影时的一些细节中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来。也许这对男女都清楚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他们不过是在玩一种游戏而已,一种自己都不屑于想象的游戏。
游小果走回“小南国”,把打好包的菜拎上,打的赶回了小区。走进“1903室”房门时,她发现房间里又多出了几个人,一个是吸烟美女,另一个是项小妹,在厨房里帮庄大江烧菜的还有项琳嫂,凡一一见游小果拎了三盆菜回来,才舒了一口气,她低声嘀咕:“我算佩服庄大江了,他居然想靠着他那五菜一汤招待一桌子的人,这种男人该算上海男人中的极品了。”
游小果明知故问地问她:“张经理来吗?”
凡一一说:“他说有点忙,要晚点来,叫我们别等他。”
游小果咬咬自己的手指,忍住要溜到嘴边的真话,然后拎着菜向厨房走去。刚走到厨房口,便听见厨房里项琳嫂在低声对庄大江说:“老庄,我看你们冰箱里有很多饮料,你平时都爱喝这些吗?”
庄大江笑道:“我哪爱喝那些垃圾啊,那都是凡一一和游小果的。凡一一爱喝果汁和果奶,游小果爱喝可乐和雪碧。她们两人平日里为抢冰箱里的地盘,较着劲地买饮料喝。”
项琳嫂又问:“那么,她们喝下来的那些塑料瓶子呢?”
“全扔垃圾桶里去了。”
项琳嫂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老庄,你能不能把她们扔的塑料瓶子给收集起来,下次来我家时帮我带来,我……我……”
庄大江连忙答应道:“好的,没问题,我们这屋里平日里别的垃圾没有,就是饮料瓶和纸巾多,那两女人一会儿一张纸巾一会儿一张纸巾,哎哟看得我都心疼。明明可以用好几次的纸巾,擦擦手就往垃圾桶里扔,那纸张又白又亮的,晃得我都不敢往垃圾桶看了。”
项琳嫂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收入高的人也许无法想象我们这些低收入者的生活状态,对于我来说,每个塑料瓶都是宝,每张草纸都能裁成两张用。外地人都说上海人生活条件怎么好怎么时尚,那都是说你们这些人的,象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又有谁看得见,又有谁会帮我们说话。上海城注重面子工程,底子里的流泥腐臭却没人注意,胶州路上的那幢燃火的教职大楼,就充分说明了这问题。”
庄大江劝慰她:“项琳嫂,你也别那么悲观,坏日子总有走到头的时候,好日子总会来到的。乐观一点,你看我们这屋里的凡一一,不也一样被男人抛弃了,可是她活得很洒脱啊,你说她有没有钱?实话告诉你,她没钱,她的存折里的钱恐怕还没你多呢,可是她从不紧张,她有自己的见地,她说人穷就穷在心态上,一个悲观的人如果感觉自己穷,他就是亿万富翁也会觉得自己很寒酸;而一个乐观的人如果感觉自己富,他就是一个叫花子也会觉得自己拥有整个世界。”
项琳嫂说:“可是她年轻漂亮,可以再找男人。”
庄大江说:“她二十八,你三十三,也就差个五岁,怎么心态就差了好几辈了呢?项琳嫂,是你把自己想得太弱了,其实你按照凡一一那种档次来打扮自己的话,相貌不会比她差到哪里去的。”
项琳嫂苦笑道:“我哪有那功夫和闲钱来打扮自己哟。”
站在外面的游小果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这种女人老是怨天怨地就是不会怨自己,过这种受罪日子那是活该,不值得同情。她走进厨房把手里的三样小菜往餐桌上一放,知道庄大江会抢着处理,就退出了厨房等开饭了。
外面客厅里,向小妹正站在液晶电视前手舞足蹈地玩“Wii”电子游戏,凡一一正与吸烟美女在聊天,两人的话题正巧也谈在项琳嫂身上。
吸烟美女说:“项琳嫂为人很好,也很可怜,跟了两个男人,第一个是上海本地人,结果生了孩子后,那男人爱上别的女人,跟她离婚了。她找的第二个男人是个外地人,两人没有结婚,只是同居,可是过了没多久,那男人嫌她太晦气,也离开了。可怜她一个人拖着一个小孩,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那单位搬迁到郊区去,她嫌单位太远她没法照顾到孩子,所以下岗了,现在上海想找个正式工作,没有学历不行,年龄大了也不行,困难哪。前一段时间她的前夫找上门,说是有了钱买了大房子,想要把孩子带过去养,她偏偏不肯。为此两个人还闹到法庭上去了。唉,有时候真弄不懂她为何要苦自己,也许女人生了孩子后都会这样吧,反正她的日子挺难过的,好在她把房间租给我,每月还能收到六百元租金,勉勉强强可以过过日子。”
凡一一有点不理解:“单位到郊区去她也可以把家迁过去啊,现在上海郊区一点都不比城区差嘛,干嘛非要弄到下岗这一地步呢?”
吸烟美女说:“她说郊区的学校没有城里的好,她是怕耽搁了孩子。”
凡一一和游小果同时“嗤”了一声,游小果也不理解:“既然她那前夫来要孩子,那就 把孩子给他呗。不管是父还是母终归是亲生的,孩子总是有人养着啊。少了孩子她不是更轻松点嘛。”
吸烟美女说:“她不肯,她说先是男人跑了,要是再没了孩子,她将来依靠谁呀。”
凡一一和游小果又同时“嗤”了一声,现在她们谁也不会去同情项琳嫂了,她的生活一团糟,那是她自己搞成的,而且还害得孩子没过上好日子,难道这女人那么短视,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凡一一说:“我是不会养孩子的,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将来翅膀一硬往外一飞,一年到头连影子都看不见,花那么大精力却养了一只出笼鸟,干嘛那么累啊?我算看穿了,现在这个时代,人不能靠天靠地靠别人,只能靠自己。”
游小果却说:“我觉得一个家庭如果养孩子是把自己的将来寄托在孩子身上,那纯粹就是害了孩子。孩子大了就应该让他自己往高处飞,往远处飞,飞翔的天地越广阔,经历的风雨越激烈,翅膀才会越硬,才能成为一只真正的食肉动物——雄鹰。老是象鸽子一样圈养在自己屋里头,早上放出去晚上自己飞回来,永远只能是食草动物——鸽子。所以我将来如果养了孩子,只会负我该负到的责任,把他养到上大学,然后把他赶出去。至于以后的生活,全凭他自己去努力,他结婚买房子生孩子,全部跟我不搭界,将来我也不要他养着,就算老了也靠自己活。”
吸烟美女说:“看来你们两个都是食肉动物,老庄和你们不同,老庄对她同情极了,这两天他天天一早就跑到我们那里去,一来是来看我,二来就是帮项琳嫂做家务,一定要忙到快上班了才离开。”
游小果调侃她:“我们老庄人那么好,对你又是那么悉心呵护,而且没有在乎你是外地人,现在这种上海男人可是拿着放大镜都找不到了,你可得抓紧了。”
吸烟美女有点迟疑,她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倒不在乎与老庄之间的年龄差距,老庄是我来上海后见到的最好的男人。可是他这个人实在殷勤得有点让我受不了了,我们认识才几天哪,你们说是不是?他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投入,好像我已经认可这种事了,实际上我根本没找到感觉啊。”
凡一一拍了拍手掌说:“要感觉干嘛,好歹他是上海本地人,而且人品又不错,先嫁了再说。”
吸烟美女问凡一一:“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你有本地户口吗?”
“当然有啦。”
“本地户口好弄吗?”
“这个……不太清楚,反正我嫁到上海以后没几天就成本地户口了。”
“有这么快啊!”吸烟美女动心了,觉得嫁给庄大江能马上得到一个上海户口也不错。
游小果说:“你别听她的,上海户口可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好弄,特别是你这样没技能又没贡献的人。她的前夫是上海有名的外科大夫,她那户口肯定是通过走后门弄来的,才会那么快。“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见鲁大夫到场,凡一一跑到餐厅里催开饭,却见庄大江在餐桌上摆弄着几盘菜,一会儿要按颜色来排,一会儿要按荤素来排,力求排到最富观赏性最富艺术性,可是摆来摆去都不满意,菜都快凉了。凡一一看得不耐烦了,一把把庄大江推开,把游小果买来的上海人爱吃的“蟹粉豆腐”和“红烧肉”放在最当中,然后别的菜圈成一圈,然后对客厅大喊:“开饭啰,大家快进来。“
庄大江急道:“哎呀不能这么摆,颜色太混乱了,要放也得把‘蟹粉豆腐’和‘韭黄炒鸡蛋’放一起,我来摆我来摆。“
凡一一拦住他说:“老庄,只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诸葛亮排八卦阵,哪来得那么多规矩,要按你的要求来排,这顿饭恐怕要成冰镇夜宵了。”
和凡一一一样,游小果也知道一些庄大江的习惯,她赶快催着众人围桌坐下,庄大江见众人已经坐满桌边,这才没辙,只好默认了。
庄大江在吸烟美女旁边坐下,先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说:“吃吃红烧肉,这肉烧得老好,象豆腐似的,老开胃。”
和大多数爱美女士一样,吸烟美女最怕的就是吃肥肉,可如今一个不提防,油腻腻的肥肉已到自己碗里,她又不好意思把它扔出去,正在愁肠百结的时候,眼见庄大江又要为她夹菜了,赶紧推搡着拒绝。
凡一一斜眼瞄向游小果和鲁大夫,想从他们吃菜的方式中揣摩出他们发展到何种程度了,见他们两人各自为政,谁也不像庄大江表现得那么热情。她想:难道这两人真如游小果所说的那样关系一般般?不对,游小果是闷骚葫芦,上面没动作,说不定下面骚着呢。想到这里她藉故弯下腰看桌子底下,见游小果的右腿和鲁大夫的左腿靠得很近,虽然没有碰在一起,可那距离比iphone的厚度还近,稍有微动就会碰到一起了。凡一一直起身来,用满是警告的眼神盯看着游小果。
游小果注意到了凡一一的小动作,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妒火在燃烧。可她不想设法去浇灭这星火苗子,而是想把它再扇旺一点,于是把嘴贴到鲁大夫耳边轻声说:“老庄的空心菜烧得太咸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咱们就当吃梅干菜吧。”
鲁大夫吃吃地笑了起来。
凡一一一看这些小动作,心想完了,这两人都开始在饭桌上说私密话儿了,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也许用不着几天,游小果会当着她的面宣布与鲁大夫结婚,那岂不是太让她难下台了。好你个游小果,真以为自己是画皮鬼勾书呆子,一勾就能勾到手?不行,有我凡一一在,可不能让你一鬼女这么嚣张。想到这里她猛地一拍桌面,把桌边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凡一一对鲁大夫说:“老鲁,我想起来了,咱们还没离婚前你给我的一张牡丹金卡里还有一点钞票在里面,可是那密码我忘掉了,你能告诉我吗?”
鲁大夫想了想,正要开口说,凡一一赶紧把食指竖在口边“嘘”了一声,然后跑到游小果身边把她往旁边推,游小果不乐道:“你作啥啦?”
“没看见老鲁要告诉我银行密码吗?你想偷听是怎地?”
游小果忿忿地站起身来:“谁要偷听了,都离婚了还缠着前夫要钱,真不要脸。”
凡一一一屁股坐在游小果的座位上,她反驳道:“这哪是在要钱了?这张卡是老鲁提出离婚前就送给我的,你听了心里勿适宜是不是?你都还没过门呢,就想着当老鲁的财务大臣了,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你在瞎讲什么呀,呸呸呸。”
“给我说中阴谋,心急了是不是?我说老鲁啊,你是过来人,眼睛可要擦亮点,有些人口里说不贪财,两只手恨不得伸到你口袋里去抢钞票,这种人讨回去,你恐怕连汽油钱都会被搜刮干净。”
鲁大夫一见两个女人摆出的阵势不对,赶紧劝架。庄大江见状把鲁大夫拉到自己身边说:“你离开她们远一点,这把火自然就熄了。”
果然,凡一一见鲁大夫不坐在游小果边上了,这才心安理得地回自己座位上去。
庄大江见两个女人不闹了,他往鲁大夫碗中夹了一块红烧肉和明虾球,一边吃饭一边与他套近乎:鲁大夫你贵庚啦?在哪里工作啦?鲁大夫你年轻有为啊!鲁大夫你救人无数啊!等等等等。
凡一一和游小果对庄大江多少有点了解的,一旦庄大江出现这种状况,多半是有事相求,过了一会儿,庄大江咳嗽了一声,举起一杯果汁说是要敬鲁大夫一杯,鲁大夫也客客气气地将自己那杯可乐举起,两人碰杯,一干而尽。
庄大江看见鲁大夫穿的短袖的袖边有点皱了,伸出手帮他捋捋平,然后说:“鲁大夫,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说。”
凡一一和游小果同时想:果然来了。
鲁大夫倒是豪爽之人,他连连点头:“你说,没关系的,有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庄大江指着自己身边的吸烟美女说:“我这位女朋友最近没找到正式工作,请问鲁大夫的医院里是不是有什么工作适合她?”
这个话题令吸烟美女大感意外,她脸色一变,神情有点阴郁起来了。
鲁大夫看了看吸烟美女,笑着问她:“是哪所医科院校毕业的?或者是卫校毕业的?”
吸烟美女尴尬地说:“都不是,我没学过医。”
“那你有大学本科文凭吗?”
“也没有。”
鲁大夫“哦”了一声:“老庄,这就有点难办了,象她这样既没高等学历又没专业技能的,加上又没有本地户口,在我们医院最多也只能当当打杂的或者当病人护理。一般来说这些活儿比较累,而且没劳保,收入也不算高。”
庄大江说:“鲁大夫,我知道你在上海地面上人头广见识足,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介绍别的单位给她一个工作。”
鲁大夫想了想说:“这个倒也不是难事,不知她有点什么专长?”
吸烟美女哑口无语,她的面色本来就有点尴尬了,如今变得更难看。她一个靠酒吧里陪人喝酒拿回扣的女人,除了自己的身体,哪还会做别的事情,可是这种话她哪说得出口呢?
鲁大夫见状明白了,他笑着对庄大江说:“老庄,你也别着急,我以后帮你打听打听,有适合她的工作我就通知你。不过我事先得跟你打个招呼,象你女友这种情况,想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一般收入都不会高,最多也就是上海一般效益的单位的那种收入。”
庄大江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有一个正常的工作就行了。”
吸烟美女对庄大江的侧影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鲁大夫对吸烟美女说:“趁着现在还年轻,赶快出去学一门技术,也许现在用不着,但有门手艺总归不是坏事。”
吸烟美女点点头。
庄大江又指着项琳嫂问鲁大夫:“鲁大夫,项琳嫂也是下岗工人,她是上海本地人,如果在你们医院能找到适合的工作吗?”
鲁大夫说:“如果是上海本地人应该比较容易点,再说是下岗工人,上海市政府对下岗工人有优惠政策的,我想这个不难,不知道项琳嫂愿不愿意做清洁工啊?”
项琳嫂迟疑了一下问:“工资多少?有没有劳保?”
鲁大夫捏着牙签想了想说:“劳保必须等你转正后才会有,至于工资嘛,刚开始上班不会高,一千元左右。”
项琳嫂心里默算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个工作我看算了,到你们医院乘地铁得跑好一段路,而且单程是3元,来回就要6元,如果乘公交要转一次车,来回就是8元,每个月用在交通上就得两百来元钱,不划算。而且医院的工作上班早,下班晚,我晚了不行,我还得去接女儿放学呢。”
鲁大夫淡淡一笑,心里有点不高兴了。
庄大江还是催着问:“还有没有别的工作适合她的?工资高点的。”
鲁大夫说:“有,病人陪护,重症病人60——80元一天,一个月有两千来元,应该算不错了吧。”
庄大江望向项琳嫂,项琳嫂还是摇摇头说:“那是外地乡下人干的活儿,而且还得二十四小时待在病人身边,那就更不行了,女儿没人照顾了。”
鲁大夫遗憾地向庄大江摊摊手。庄大江又提出让鲁大夫到医院以外的单位去走走关系,这时鲁大夫的面容虽然还有笑意,却已经是很牵强了。游小果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对庄大江说:“老庄,你别乱卖人情好不好,你愿意涎着张老脸把自己的人情全卖掉,别人项琳嫂未必肯领情。你没听她说,这样不肯干那样不肯做,好像象她这种人就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吃闲饭拿高薪。你要真想帮她就把你自己的工作让给她好了,不过就算你愿意让,她那点水平也未必干得了。”
凡一一和吸烟美女吃吃笑了起来。
项琳嫂面色一变,嚅嚅地说:“话不能这样说啊,我没那个意思。”
凡一一也跟着说:“项琳嫂,你除了是上海本地户口外,其实就没别的资本好卖弄了,要技术没技术,要卖相没卖相,你的就业资本太低了,你根本就没有挑剔的余地。现在上海已经不同以前,外地人能得到与上海本地人一样的待遇,只要肯吃苦,不挑剔,不怕拼不出自己的一片天,你还拿自己与外地人来分等级找本钱,等你找到本钱,工作早让外地人给抢去了。”
凡一一和游小果都是尖牙利齿舌头毒的人物,项琳嫂那么木讷的人怎么说得过她们,被她们三言两语呛得无话可说,低着头掉起眼泪来。
庄大江见状赶紧去安抚项琳嫂,一边安抚一边数落凡一一和游小果:“你们两个简直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饥,项琳嫂那不是挑剔,她是要照顾到她的女儿。你看你们两个,一个是眼镜蛇一个是蜈蚣王,咬起人来黑白不分的,你们那两张毒嘴有本事去对富人喷毒去,干嘛贫富不分,伤穷人的心啊。”
游小果尖着嗓门说:“谁说我伤她心了,穷人怎么啦?穷人就该志高气昂、挺胸做人,象她那么贱低自己的人,受穷活该。”
凡一一说:“富人还不是从穷人一步步拼上去的,怕挨骂、怕吃苦、斤斤计较、看不起外地人,那她永远只能是穷人。”
项琳嫂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庄大江面色一变,突然拿出男人的威风来对凡一一和游小果大吼:“住嘴,你们有完没完,嘴巴上讨便宜是不是啊?要讨便宜冲着我来啊,别去对着可怜的项琳嫂,来呀——来呀——向我开炮啊——”
“1903室”中的三个人,论起嘴皮子功夫是半斤八两,谁也难占上风。可是庄大江有一门功夫却是凡一一和游小果深为忌惮的,那就是“磨”的功夫。他可以深更半夜在她们房间门外拖地板,连拖一个小时都不歇,那拖鞋拖曳在复合木地板上滑出的“吱嘎”声,比塑料泡沫磨玻璃的声音还刺耳难听,让她们即使入睡了脑海里还响着那可怕的声音。他可以整个晚上口中一刻不停地唠叨她们两人的七宗罪,从晌晚到半夜,就不停地在你耳边鼓捣着,无论你发火还是发疯,都无法打断,就如梦魇一样折磨人。所以说到底凡一一和游小果还是有点怕他的,见他突然发了火,两人顿时住口不说话了。
饭吃到这个份子上,就食而无味了。
张经理就在大家最尴尬的时候到场了,这人长相英俊,谈吐幽默,走到哪里都有阳光照到哪里,顿时让气氛松懈了不少。凡一一装腔作势地依偎在张经理身边,又是夹菜又是添汤的。张经理颇有深意地对游小果多看了几眼,见她眼皮低垂,瞟也不瞟他一眼,张经理不知游小果把金鹰国际7楼发生的那一幕告诉凡一一没有,看凡一一现在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要是她知道了还表现得这么热情,那这女人就是在玩深沉了。
过了一会儿,庄大江又对张经理提帮项琳嫂介绍工作的事情,张经理打量了项琳嫂一眼,很直接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工资肯定不低,但大多数人要跑业务,再则安排演出,接待演员,这就要求精力充沛,八面玲珑,我看项琳嫂做不到这一点吧。”
项琳嫂赶紧说:“我不怕吃苦的,再累的活我也肯干。”
张经理问她:“如果我安排你做某名演员的临时助理,她到上海的一切食宿和行动都得由你来安排,这就意味着你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得陪着她,你行不行?”
“这……恐怕不行。”
“那我安排你拉广告,也许会到北京广州深圳等地去出差,你行不行?”
“我出去了孩子谁来照顾?”
张经理对庄大江耸耸肩膀说:“老庄,你要介绍人到我那里工作,就得介绍象游小果那样嗓子一吼,全上海都雷倒的人物。你介绍这个什么都干不了的人来,不存心是为难我嘛,你叫我奉着她当菩萨好呢?还是养着她当宠物好。”
庄大江期期艾艾,满面的尴尬。
游小果面色一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雷倒谁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只要一张嘴,最多也就雷倒凡一一一个人而已。”
张经理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凡一一却听不懂了,她冷言反讥道:“游小果,你以为你是谁?想雷倒我,你的道行还不够。”
两个女人从开饭起,不是互相交火就是一致对外,反正两张嘴一直没消停过,庄大江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拖着张经理继续以下的话题:“项琳嫂拖儿带女的麻烦多,我看也就算了,张经理,你看我那女友,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张经理扬扬眉毛,对庄大江耳语道:“你那女友条件倒是可以,而且又是风月场合混的,干我们这一行应该没问题。可是我事先警告你,她要是干了我们这一行,接触体面人的机会就多,眼界自然会高很多,至于以后会不会看上老庄你,我就不能多管了。老庄你是凡一一的朋友,虽然她的学历和资历都不够格,但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可以把她带入行,但是后果,老庄你自己考虑清楚。”
张经理如此一说,庄大江确实有点后怕了,但他还是想抓住一次机会,他问张经理:“你别让她当业务员,就让她打打杂什么的,工资低点没关系。”
张经理还没说话,庄大江身边的吸烟美女忽然站起身来对庄大江说:“老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是不是眼里根本没有我?”
“我没有啊!我就是因为眼里有你心里有你,才想帮你找工作的啊。”
“我有工作,我用不着你来帮我找,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去解决,用不着你来操心。”
“可是,你那工作很累的,我想帮你换个轻松的。”
吸烟美女冷笑道:“我那工作很累吗?我自己干着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庄大江还在强辩:“你晚上工作白天睡觉,日夜颠倒,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吸烟美女离开座位,对庄大江强调道:“老庄,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和我什么关系都不是,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谢谢你这顿饭了,以后再到酒吧里来,我请你喝一杯。我今晚还要上酒吧上班,先告辞了。”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连争吵中的游小果和凡一一都安静了下来。
庄大江赶紧站起身追在吸烟美女身后挽留,可是吸烟美女很坚决,两人走到门外电梯口时停了下来,庄大江很不理解地问:“倒底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呢?是不是凡一一和游小果得罪你了?”
吸烟美女按了一下电梯按钮,然后看着庄大江说:“没有任何人得罪我,事实上是你冒犯了我。”
“我冒犯了你?”庄大江大惑不解:“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要给我介绍工作,为什么事先不给我打声招呼?”
“你现在不是知道我的好心了吗?”
“那是等你向鲁大夫开口后我才知道你的意图的,你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震惊?不是因为你的好心,而是你就这么突然地介入到我的生活中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擅作主张地想安排我往后的生活,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愿不愿意。”
“我……可是我是好意。”
“你觉得是好意,但我觉得是恶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现在的工作?你看不起我的工作,实际上也就是看不起我这个人,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没看不起你。”
“老庄,你是个好人,可你这种好人好得过头了。你从第一天到我家里,就把我家整理得井井有条,干净得一尘不染,可是你事先问过我一声没有?你征求过我的意见没有,你一走进屋,就自然而然地摆弄这里摆弄那里,全部按照你的一种标准来整理,但你想过没有,那是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也有我自己的一套标准,我不可能让自己的标准与你的兼容,那不是我的作风。老庄,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好吗?我谢谢你的帮忙,但我不会听从你的意愿。”
庄大江叹息一声说:“既然你如此说了,我除了遗憾,也没别的话好说,但我还要讲清楚,我确实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否则当初我就不会那么认真了。”
“你的心里也许没看不起我的意思,但你的行动表示你确实在意我所干的那一行。老庄,你看不看得起我其实不是重要的,而是你的行为实在是太突兀,太自我,你在介入并干预我的生活时显得那么自然而然,一点都没有尊重我的意思,不管是妓女还是圣女都有一颗自尊心,你就没想想我的感受吗?”
“这……我……我以后可以改进。”
“你也许可以改,但那要一段时间,老庄,我的青春已经快到头了,我没时间等你改过来了。”这时电梯已经停到她面前,电梯门打开,吸烟美女走进电梯,先是阻止门关上,她对满脸失落的庄大江说:“老庄,你是个好人,我确实曾有那么一刻想跟你过日子,可是……我想有的地方你自己也明白,人的个性是无法扭转的。你们屋里的凡一一和游小果都是极有个性的人,你和她们住在一起,应该明白这一点。老庄,你要找的是一个愿意接受你保护的女人,一个个性不是那么强,愿意顺从你个性的人。而我,显然不是那一种人,对不起,我真心希望没伤到你的心。”说完,电梯门闭上了。
庄大江傻傻地站在电梯口,感觉脑门里凉嗖嗖的,从爱的重生到泯灭,也就那么几天的时间,可是自己对这位风月女子是否真的有爱吗?庄大江觉得有,自己对她应该是很痴迷的,自从酒吧里头一眼看见时就有那种异样的感觉了。两人之间的桥梁是一只烟灰缸,遗憾的是今天吃饭时怎么没找一只烟灰缸放饭桌上呢?如果放了一只烟灰缸,是否就会避免发生眼下这种事情呢。
庄大江还是有点迷信的,他鬼迷心窍地认为今晚的失利是没摆出镇邪宝器烟灰缸所致,所以他心里居然有点高兴起来了,他觉得事情还没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对,以后自己再去见吸烟美女时,就带上一只烟灰缸。
庄大江正站在电梯口遐想联翩的时候,项氏母女从“1903室”中走出,项琳嫂对正在发呆的庄大江说:“对不起了老庄,今晚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庄大江回过神来,赶忙回应:“不麻烦,不麻烦,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没帮上你什么忙。”
项琳嫂叹了一口气说:“你已经尽力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人们的同情心已经退化成血管瘤了。象老庄你这样的热心人,已经算是地球上的稀有物种,以后恐怕会后继无人了。”
庄大江说:“你不要难过,工作上的事情以后我会帮你注意的。”
“谢谢你了老庄,我们现在要走了。”
“别走那么早嘛,我都还没有招呼你喝杯我泡的菊花茶呢。”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项琳嫂对1903室的房门看了看说:“屋里的那几个人有点看不起我这穷人,我待那里头有点尴尬。”
“别这么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没那么势利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可你看那游小果,好像对我特别有敌意;还有那个凡一一,对我们母女是一脸的不屑,我待里头感到心里勿适宜。”
庄大江摇了摇头说:“她们两个就是那副怪脾气,就算市领导来她们也会那样阴阳怪气的,你别见怪,她们就是这副德行。”
项琳嫂还是坚持要走,庄大江见无法挽留,便送她们母女上电梯,一定要送她们到地铁口才放心。
“1903室”里,项琳嫂母女走后,一场晚宴也就草草收场了,鲁大夫对电子游戏机很感兴趣,坐在电视机前玩得起劲,凡一一和张经理陪在一旁,两人有说有笑。游小果觉得为了拨起凡一一的醋意,自己假意周旋在鲁大夫身边,貌似有点不道德,于是她担负起收拾餐桌洗碗碟的任务,刻意避开得意洋洋的凡一一。
当她把餐桌收拾干净,走到厨房准备洗碗碟的时候,张经理走了进来。他先是不吭声,而是站在游小果身后打量着她的背影,游小果已经知道张经理站在自己身后了,既然他不出声,自己也懒得搭理他。可是过了没多久,她觉得这样很不是滋味,脊梁骨上仿佛有一根刺在顶着,于是她转过身来,用挑战的目光看向张经理,尖锐地问:“你心里倒底有什么鬼道道,尽管划出道儿来,我要是怕你一丁点儿,我就不是游家的种。”
张经理嗤笑了一声说:“要说有鬼,你心里的那个鬼恐怕更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张经理走前两步逼近游小果:“今天在金鹰国际看见的那一幕,你干嘛没告诉凡一一。”
游小果瘪了瘪嘴角:“我没那么无聊,你们俩的事关我个屁,怎么?你希望我告诉她?”
张经理坚持道:“我觉得你这女孩不简单,保持沉默一定是心里在动什么鬼主意。”
“随你怎么瞎想,我懒得理你。”游小果白了张经理一眼,回过身来继续洗碗。
张经理伸出大手把水龙头关上,逼视着游小果说:“你是不是在积蓄能量,准备再给我来上一次致命打击?”
游小果生气道:“你以为你是全民公敌呀,我要处心积虑对付你,别想得那么美了。”
“不,你这鬼脑袋里一定动着什么鬼主意。”张经理坚信自己的判断:“你一定是想等我跟凡一一打得火热的时候突然泼上一盆冷水,浇得我们都得感冒你才开心,你这人,尽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游小果冷笑道:“你真不愧是开演出公司的,联想力超级发达,既然你这样想,那你就成天提心吊胆等着我害你吧。”
“这么说你是承认我的判断了?”
“我想否认,可是你相信吗?”
张经理把健壮的身躯靠在水槽边,阻止游小果洗碗,他刨根问底道:“既然你没那种心思,那你告诉我,为何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凡一一,总得有个理由啊。”
游小果回答得很干脆:“没有理由。”
张经理又自我判断道:“你是不是因为上次砸了我的生意,心里有愧,所以这次保持沉默,以此来讨好我啊?”
游小果被他的无理取闹弄得心烦意乱,她尖着嗓门讥讽道:“你以为你的屁股长得象马臀,就一撅一撅地期盼着别人拍是不是?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碍着男女之防,我保准一脚蹬上去。”
张经理气得俊脸都歪了,他手指游小果的鼻尖吼道:“你以为你的鬼脸长得象蓝玫瑰,就一扬一扬地指望着别人掐是不是?我也老实告诉你,要不是碍着你是女人,我保准一巴掌扇上去。”
“你走开,再碍着我我真的要蹬你了。”
“我偏不走,你撩开蹶子蹬蹬看。”
凡一一听见厨房里的争吵声赶紧跑进来,眼见得游小果要对自己的男友动粗,赶紧跑进去帮自己的男友,鲁大夫只好跑上前去劝架,这一顿晚餐,以厨房里砸碎几只碗碟而告终。庄大江的目的一样也没完成,还弄得自己的女友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