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单膝跪地,双臂环抱道:“摩西摩西。”双臂张开,声嘶力竭、满眼热切地叫道:“叭嘎——呀噜!”
魔咒念罢,四周静然,除了树王发出的“吱嘎”怪声,就没见别的动静。
“咦!又错了么?”茉莉道。
“我们上那引路人的当了。”栀子沉声道。
“好了丫头们,游戏到此结束。”那黑衣魔法师兴致盎然地看完她们的表演,现在要让他下手杀那三个年轻法师还真有点不舍。
芙蓉倏然感到手指上的“蛊王戒”一麻,触电般地惊跳起来。
眼前空中,訇然闪出一道蓝光,蓝光过后,一道人影现出,只听得鼓声“咚咚”震天轰响,半空中那人喝道:“青春热力,岁月无痕;蛊王叭嘎,精彩登场!”
众人向那冉冉飘落的人看去,“噗嗤”一声茉莉首先娇笑出声,只见此人身高四尺五,上身赤裸,凸腹挺胸,四肢粗短,胸前横挂着一只硕大的银色双面鼓,下穿一条肥大的绿色灯笼裤,赤脚。此人最显眼的便是那颗肥硕如斗的大头,如果把此人分三份,那颗大头便占去一份还不止;眼睛成一线,阔口肥鼻招风耳,火红的长头发在头顶扎成一束,模样甚是滑稽。
那蛊王叭嘎飘落地面,兴趣满满地看着芙蓉等三女,突然“咦”了一声,诧道:“你们不是枭族人的那些美女了呀?戒指难道已经到人类手里了么?”
“是的,现在我是戒指的主人。”芙蓉道。
那蛊王神情甚是不满道:“你难道不知道唤我出来的规矩么?要美女成排也我的主人,当年麻傥呼唤我时大大小小二十余名美女捧花燃香地迎接我,再往前的当年……”
“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多的当年,我们俩个美女抵得上枭族人的上百个美女。”茉莉不耐道。
“你们?美女?哈哈……”那蛊王叭嘎大笑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寡廉鲜耻的丑八婆。”
“什……么?”茉莉叉腰叫道,险些气昏过去,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叫她丑八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好了,别吵了。”那黑衣魔法师指着蛊王阴声问道:“这个活宝难道就是你们破我‘搜魂指’的法宝么。”
“活宝?你说谁活宝来着。”蛊王恼怒道。
“哼,不管你们玩什么花样,现在准备受死吧。”那黑衣魔法师也没多理蛊王,双手上扬,茉莉等三女见状赶紧躲到蛊王身后。只见一缕黑气从田护法指间飞出,直向蛊王当胸射来,“噗”地一声闷响,黑气射入蛊王的胸膛,蛊王“哎哟”一声,身形直往后倒撞过来,把躲在他身后的三女同时撞翻在地。
“啊?”三女同声尖叫起来,好像这一指是射在她们身上一般。其实是三女心中极度失望的叫声,原以为这蛊王是如何的英武了得,哪想到甫一出世便被那田护法给伤了,只怕自己三条性命也要搭了进去。
那蛊王叭嘎身子压在三女身上甚沉,三女咿呀了半天竟是推他不开,“死肥猪,都被关了一百二十多年了,还那么肥。”栀子是压在最下面的,苦头也吃的最多。
“啊呀,真够厉害的。”躺在三女身上的蛊王突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听那口气似乎丝毫未损。三女闻之如沐春风,感觉十分的爽,看来这肥猪还真不简单,那么厉害的一招射入胸口居然无事。要知道这蛊王叭嘎原是灵界之物,岂是平常手段伤得了的。
“喂,麻烦你抬抬尊臀好不好,”栀子道,“被压在下面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啊,让我再躺上一会儿,好久没享受到这种躺在女人身上的滋味了。”蛊王道,“你们三虽然骨瘦如柴,样貌难看,但三人叠在一起还是颇为受用的。”
“什么话?我看你这家伙审美观有问题嘛。”茉莉忿然道。
“我说那个什么叫叭嘎的,你就嘴皮子功夫厉害,别的一无是处,”芙蓉埋怨道:“我唤你出来是要你对付那黑衣魔法师,你现在一上来就出这么大的糗,还把我们压住不得动弹,一旦那家伙杀过来,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啊,原来是要我打架呀,怎不早说。”那蛊王一咕噜坐了起来,这一动,重心全聚到肥臀上,把压在下面的栀子压得“吱吱”乱叫。
“那么,你要我怎么和他打?我的主人。”蛊王叭嘎爬起身来问芙蓉道。
芙蓉闻言一怔,道:“怎样打是你的事,我怎么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蛊是如何施的。”
“喔,原来主人是要我施蛊啊。”
“废话!难道你还有别的方法斗赢他么?”
“要斗过那家伙当然有很多方法喽,只有用蛊必须得到主人的指令方可施。”蛊王道。
“哦,原来有这个规矩,那引路人倒是没对我说过。”
“请你指示,是否能用蛊。”
“嗯……”
“当然要,快要他用蛊。”茉莉道。
“对,也让咱开开眼。”栀子道。
“好吧,你就放蛊把那三个家伙教训一顿。”芙蓉指着田护法和四五二舵主道。
“得令。”那蛊王叭嘎道,转过身来,手舞之,足蹈之,在众人面前径自跳起舞来。
那田护法聚齐精神正待对德鲁伊林寮施“搜魂指”,突见那被射倒的矮胖子从地上爬起身来,肥躯在场中一颠一扭地舞蹈起来,模样甚是滑稽,不禁奇道:“莫非我那一指没要他命,却让他中邪了不成?”蛊王叭嘎最后一次在人间发威还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此后就关在“四重门”中再没出世,那田护法也仅有五十多岁的年纪,如何知道他的事迹。若要知道此人便是百多年前“大衍山森林”里令人闻风丧胆的蛊王,便不敢做此想了。
“左护法好精深的魔力。”五舵主捧道。
那矮胖子突然停下身来,对田护法等三人道:“喂,那乌七抹黑的家伙,你刚才伤了我和我的主人,你可知罪?”
田护法深不可测的斗篷下戾芒精射,冷哼两声。四周众人听那声音寒毛耸然,显是吃他许多苦,心中怕得紧了。
“不认罪?”蛊王叭嘎叹道,“没办法,只好让你们接受点教训了。”说罢,手往挂在胸前的那面银鼓上拍去。
“咚”地一声,场中众人除了德鲁伊林寮和躺在地上的巡林客,所有人皆举起了双手。
“啊!”众人皆是惊叫一声。
那田护法魔法最深,脾气也最暴戾,此刻不自觉间被那鼓声缚住双手向上举起,心中极是忿愤,聚住浑身精神放下右手,戟指便待对蛊王发出“搜魂指”,哪知又是“咚”的一声,右手还是不听使唤地举了起来。
“喂,死矮胖子,敢对爷爷施巫术,待会儿看爷爷怎番修理你。”五舵主骂道。
“敢骂俺矮胖子!白眼狼,让你骂。”“咚咚咚”连着三声鼓响,众人横着连走三步。
那田护法一生纵横睥睨,几曾受过这般调戏,心下暴怒不过,趁着鼓声停时,咬紧牙关凝聚精神控制住自己的手戟指又待对蛊王施“搜魂指”,却偏偏被蛊王看穿了他这小动作,笑道:“你这家伙最不老实,让你动。”“咚咚咚……”连续有节拍地拍着银鼓,众人随着鼓声犹如螃蟹般横走起来。
“喂,死胖子,你这是怎么搞的?不要敌我不分啊!”栀子叫道。
蛊王叭嘎闻言一怔,回头望去,却见身后三女也举着双手随着鼓声横走,只是这三人姿态比那三男人好看多了,一步一跳,仙姿婀娜。
“唔,不好意思,好像你们也中了我这‘傀儡蛊’了。”蛊王道。
“什么?你放蛊难道也不看准对象放么?”茉莉哭喊道。
“好长时间没施蛊了,难免有些生疏,你们要多原谅则个。”
“那你现在快停下,把我们身上的蛊解掉再说。”
“不行啊主人,我要停下来那三个家伙恐会打杀过来。”只听得鼓声一声紧过一声,三男三女就这样绕着场地手舞足蹈起来。
“蛊王老祖宗,你停下好不,我快受不了了。”茉莉叫道。
“再挺一会儿,就快好了。”蛊王道,此时他边敲鼓边舞蹈,极是兴奋。是啊,一百多年岁月独守寂寞,此时怎不及时纵乐一番呢。
“胖子,你要敲到几时才算结束?”芙蓉问道。
“快了,只要他们三人累得昏死过去就行了。”
三女叫苦不迭,那三个男人体力显然都比她们好,要等那三人昏过去,只怕自己三人已经先累死了。
德鲁伊林寮没被施到那“玄舞蛊”,此时目瞪口呆地站在舞场边上,看着场中六人绕着蛊王横转,心中暗自称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当年横行大衍山森林的蛊王么,怎会做了这三个小妮子的伺灵了呢。”其中曲折他当然想象不到,只是这蛊王确如传说中一般神奇莫测。
此时树王早已停止无谓的攻击。寂月皎洁,星光如萤,除了蛊王“咚咚”鼓声,好像还掺杂着别的声音。这德鲁伊常年以林为伴,耳目灵聪自非常人可比,细听之下,登时脸色凝重起来——声音来自“死亡沼泽”,“得得”连声,好似马蹄声。
“不可能,马匹不可能从死亡沼泽通过。可这声音又分明像马蹄落地的声音。”林寮暗异道,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想,“莫非……不、不,这不可能。”
蛊王叭嘎鼓声喧响正在兴头上,忽也做侧耳倾听状,显然也听出沼泽方向的异声,于是对德鲁伊道:“老伙计,听得出那是什么声音么。”
“哼,从‘死亡沼泽’里过来的绝对是敌非友。”德鲁伊催道,“你得动作快点了。待会儿恐又有一番大战。”
“好嘞,俺再给他们加点料。”
“呵,你可别伤到你主子。”
“放心好了。”说罢口中“嗬嗬”有声,倏然停声,鼓声顿止。
随着鼓声停止,茉莉等三女委顿倒地,而那田护法等三人却矗立在原位,身形保持鼓声停止时的姿态,面容似哭似笑、古怪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