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艾净是极其精致而优雅的,她的五官是精致的,身段和姿态是精致的,就连眉梢的那半抹儿细细的皱纹都是精致而美妙的。她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裳,那玉葱般的手指饰磨得如同珍珠般圆润光滑,白润如凝乳般的肌肤发着绸缎般的光彩,直直黑亮的青丝飞瀑般披在她的肩上,没有挽髻扎辫,也没有头簪金步摇,唯一的修饰就是穿在发际里的一根细细闪着微亮的银丝,银丝前端挂着一只金色的饰物荡在她的额头上,仔细看那饰物,赫然是一只金色的小鱼钩。
她静坐在梳妆台前,端详着铜镜中那张冷寂而清秀的脸庞,岁月在她的脸上似乎是静止不前的,最起码近十年如此,不管她经历了多少风雨磨砺,也不管心中如何苍凉痛挫,年华那把锋利的刀凿好像特别痛惜她的容貌,久久不忍在她脸上刻下一道皱痕。
世事如苍狗,尘梦如炼狱。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直如一只飞蛾,明明知道前面的那片光亮是要命的火海,偏要奋不顾身,毫不反顾,似乎那浴火燃身时的灼痛和美丽,是她一生孜孜追求的梦幻。
烛火摇曳,倏明忽暗,发出“噼啵”轻响。
艾净拈起一把小剪刀,剪去蜡烛上长长的烛芯,烛火黯淡下来,但不再乱跳。
她轻叹一声,低下臻首,看烛影轻摇,投落下一地的寂寞孤影。
门外有革甲摩擦的声音,艾净知道,那是守在门外的卫兵在走动的声音。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平江府衙后花园的一个茕茕孤立在池塘边的小楼子的楼下,这房间还算干净,寥寥几件家具都是花梨木的,做工十分考究。虽然当初那矮个子的平江知府十分客气地请她住进来,说是协助判案,但她不是傻子,那知府的猥琐目光早已暴露了他的意图。
要依她的武功,区区一个平江知府只怕困不住她,只是,她心里有更复杂的念想,也有更多了解真相的渴望,便隐忍下了对知府的厌恶,乖乖地在这里住下了。
忽然,她心里一动,感觉到在正对着大门的那堵墙上有微小怪异的动静,于是别转头来,诧异地看着那堵空荡荡的墙壁,接着,她的杏目越瞪越大,柳眉越挑越高,漂亮的樱桃小口也不由自主地越张越大,便如突然吞下一枚铁秤砣般,惊诧得忘记呼吸了……
那墙正中的一片砖纹忽然夸张地扭曲起来,接着一只胳膊从墙壁中伸了出来,再下来是一条大腿、另一只胳膊、再一条大腿,最后才是一个脑袋,当一个身穿青衣,面容英俊的小胡子青年猛然穿墙而入,对着艾净灿然傻笑的时候,她暗中狠掐自己的大腿,直到雪白的肌肤上疼出一道青紫印来,她方才确信,眼前所见是真实的,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嗨!”青衣人对她的第一句话是,“在下姓向名牛丕,冒昧来访,实显唐突,望艾姑娘原谅则个。”
艾净拼命想闭上自己大张的嘴巴,眼眸骨碌碌乱转,显见还未从惊骇中缓过神来。
“哇噢!”那叫向牛丕的男青年同样张大嘴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傻愣愣地呆视着艾净,呻吟出第二句话来,“姑娘真如西施重生,貂蝉再世,怪不得今夜满天的星辰黯淡无辉,原来全被姑娘的艳光给盖住了。”
艾净秀容倏板,她明白了,这家伙是个花痴!
她的目光由向牛丕的面容移到他的手上,只见他右手里握着一杆青紫色的斑竹湖笔,灰褐色的毫端没蘸一滴墨汁,她再看向那堵墙壁,却见墙体如故,毫无破绽,她那诱人的细眉不由地拧成一个结,心中直叫邪门。虽说心里震撼不已,面容却恢复常态,她用静怡平板的声调问道,“向牛丕?这名字似曾听说过,不知向公子与那江湖人称‘妙法神笔’的江洋大盗是否同一个人?”
此女声线低沉曼妙,略带磁声,十分悦耳,向牛丕打第一眼见她便着迷了,只觉得此女从头到脚无一不妙,他怔怔呆呆地盯着她,傻傻地说,“嗯哪,那是江湖朋友送我的草号,有点牛皮,姑娘请别当真。”
“确实有点言过其实。”艾净心中嘀咕道,瞅这人一副傻痴痴的牛样儿,简直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从哪个角度看都与那闻名天下的贼头相差甚远,当然,那一手穿墙而入的本事倒确实是做贼的最好本钱,她又问道,“公子夤夜来访,不知所当何事?”
“我有一事想向艾姑娘请教。”向牛丕悄步走到房间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了看,确定门外的两名守卫没注意到房间里的动静,这才回到艾净身边,问道,“听说艾姑娘是杨正侠的朋友,三天前寒山寺惨案发生时,姑娘正在寒山寺里作客,而且,也是姑娘第一个发现惨案现场并报官的。”
艾净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警惕的神情,迟疑道,“不错,此案自有官府来审理,向公子何故打听此事?”
“因为普远大师和邱大学士与我师门颇有渊源,”向牛丕说道,“我此行姑苏,也是应他们的邀请而来,没想到刚到姑苏,便听说他们遇害的消息,而姑娘则是最接近事件真相的目击者,所以特来向姑娘询问一下当晚发生惨案时的情形。”
艾净低下臻首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半个月前,我们接到普远大师的飞鸽传信,当时杨大侠的面色很凝重,却未跟我提起有何事发生,只是说要带我到江南玩上几天,于是我们由扬州过扬子江,南下江南,来到姑苏寒山寺。接下来两天杨大侠一直带着我在姑苏城里游玩,直到四天前邱大学士由临安赶过来,我听他们与普远大师闲聊时提到,似乎还在等一个人……”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洁白的玉手呈兰花状,悠然地把香腮边的一缕青丝捋到耳后,妙目瞟了眼向牛丕,“对了,难道他们所等之人就是你?”
“正是。”
“那么,”艾净秀眸中闪出一沫淡紫,低吟道,“你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多才是,毕竟他们等的是你,似乎你是正主儿。”
“事实上我一无所知。”向牛丕遗憾地摊开双手,“普远大师也该算是我半个师父吧,从我记事起,就在寒山寺里随他习武,直到我十三岁时,他又把我送到崂山学法术,自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半个多月前我收到他的飞鸽传信,说是要我回寒山寺,有要事相商,我这才急急地赶回江南,哪知还没见他一面,便已天人陌路了,至于他所说的要事,我一点头绪也没有,所以来找艾姑娘,你与杨大侠是知己,兴许知道这所谓的要事是何事。”
“我确实一点都不知道。”艾净叹息了一声,“杨大侠是铮铮铁骨的好汉,自打我们认识以来,从来便是坦诚相对的,但我也隐隐感到,姑苏城之行,牵涉到他心中隐藏的一个秘密,但他从未向我提起,我也就没向他打听。”
向牛丕颇感失望,他不安地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两圈,眼神不由自主地围着眼前美貌的白衣女子滴溜溜乱转,暗忖那杨正侠已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而此女从外貌上来看最多二十四、五岁,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三岁,那杨正侠好歹是江湖有名的正人君子,偏也做出老牛吃嫩草的缺德事来,想必此女看似矜持,说不定很容易接近,而自己英俊神武,有此绝代佳丽作陪左右,正应了金童玉女之说,应该算是一段江湖佳话了。这个江湖名贼动歪邪心思确实很有一套,往往能把猥琐的贼理说得冠冕堂皇,于是他又问道,“那么,艾姑娘能否把三天前惨案发生时的情景再回忆一遍,说不定能找出个蛛丝马迹,从中揪出杀害三人的凶手,我可以为普远大师报仇,而姑娘则能为杨大侠报仇。”
“这个么……”艾净雪白的面容略显迷茫,摇首道,“恐怕我一点忙都帮不上,那晚我早早就睡下了,等到次日中午醒来,杨大侠等三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再说,你想抓住杀害三人的凶手,这个愿望只怕要落空,因为杀人凶手已经死了。”
“死了?”向牛丕震惊道,“你怎么知道凶手已死?”
艾净妙目睃向他,语声飘渺道,“因为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普远大师自己。”
向牛丕瞠目结舌,这个论断太富戏剧性了,这女人脑子里灌水了还是怎的!
艾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会感到不可思议,可你别忘了,我是第一个发现惨案现场的,事实上,在报官前,我已察看了现场一遍。”
“那你凭什么判断普远大师是凶手?”
“因为我也是学武的,有点验伤常识。”艾净平静地说道,“表面上看杨大侠和邱学士是因手臂被砍断,血尽而亡的,其实不然,这两人是被人点了死穴,瞬间死亡的。普远大师在佛教界名声极著,多半人只知道他是禅学大师,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武学上的造诣也是登峰造极的,他的一手‘千叶拈花手’更是响绝江南武林,罕逢对手。而拈花手最擅长的就是点穴,我仔细看过邱学士和杨大侠的尸首,他们皆是被点中膻中穴,死亡时间极短,应该没有痛苦。至于普远大师自己,很显然,是自断经脉而死。”
此女聪颖伶俐,心思细敏,居然把普远大师等三人死亡的原因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向牛丕显然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他压低声音,苦恼地嘟囔,“没有理由这样做呀?再说,刚才也没听知府他们说起此事,只听那提辖说普远大师有可能是自断经脉。”他望向艾净道,“难道你没把普远点死杨大侠的猜测告诉知府他们?”
“看来你已经到知府那里去探过消息了,”艾净幽声说道,“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杨大侠他们三人都是声名极著的人物,这种人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更不会自残身体。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们是自杀而亡,传到江湖上只怕有损他们的清誉,我办不到。再说,衙门有杵作,验尸时兴许会看出一些苗头,但绝对不会想到普远是杀手。”
“他们这样做又是为何呢?”向牛丕阴悒地在原地转着圈子,两只大手互相搓着,心里翻江倒海,理不清头绪来。他倒不是悲痛普远、邱栋等三人之死,事实上,对此惨案本身他心中并没有感到那种彻骨的悲哀,毕竟他少年时代就已经离开普远,远赴崂山学艺去了,他所疑虑的,是自己的身世,恐怕就得随着普远之死,永远成为不解之谜了。他自小跟着普远学武,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后来离开普远,就更没有机会了解自己的身世了,但他心里还是期翼着有朝一日能与普远重逢,从他口中打听自己的身世,直到半个月前他接到普远的飞鸽传信,说是有要事相商,他从信中的字里行间,隐约感觉到这次普远有可能会告诉自己有关于他的身世,于是兴冲冲地由鲁东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对了!若邱栋、杨正侠二人真是普远杀死的话,那么……他们的尸体所摆成的那种十分怪异的姿势,难道也是普远摆出的么?还有那首诗,啊,对,还有诗旁所画的那支“笔”形的图案,莫非——
向牛丕长长吸了一口气,心中豁然开朗:
也许,普远想通过三具尸体向他透露一个信息,而这个信息,是不能让外人所知道的,极有可能就是有关于他的身世的。
艾净一直安静不语,妙目微斜,打量着向牛丕英俊的脸上那忽而苦恼,忽而傻笑的表情,知道他在动脑筋,便不去打扰他。房间里静谧如死潭,就算烛泪滴落在地,也能听见声音,霍然,她见他俊目中发出一道神采,脸露恍然的表情,心底情不自禁地也跟着一阵激动。
“艾姑娘,有一点我不明白,”向牛丕说道,“惨案发生那晚,寺中所有人都中了邪术,昏睡不醒,按你的说法,普远大师是杀害杨、邱二人的凶手,那为何独独普远大师未昏睡呢?难道这迷昏诸人的根本就是普远大师本人不成?”
“这个……”艾净摇了摇头,不悦道,“我若是能弄明白当时的情况,还用得着困在这府衙里么?但我想普远大师德高望重,为人敦厚,该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也许另有隐情,兴许,是他们武功深厚,所中邪毒较浅,所以能自由活动,却失去了武功,为了保住他们一直保护的秘密,不得不自绝保秘。”
“不对不对,”向牛丕反驳道,“邱学士可不会武功,这事情太过蹊跷,凭空想象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我得到寒山寺的案发现场去看看,说不定身临其境,能找到一些线索。”他那双熠熠发光的大眼睛盯视着艾净,满心期盼地问她,“艾姑娘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现在?”艾净不肯道,“不,我还是相信官府,我待这里等他们破案哩。”
“其实呢,官府一个多时辰以前已经侦破此案,到明早就有缴文送往朝廷去了。”
“什么?”艾净感到很意外,“已经破了?凶手是谁?”
向牛丕指着自己的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哦,不会吧。”艾净大失所望地呻吟道。
“还有,”向牛丕火上浇油道,“你已被知府大人当巴结的礼物送给朝廷来的高官了,那老变态比杨大侠还要老上好几岁哩,只怕过不了一个刻时他就要来找你了。”
艾净冷哼一声,“一个老匹夫能奈我何?”
“艾姑娘若要小觑他你就惨了,”向牛丕说道,“据我暗中观察,这个姓夏的家伙不仅身具武功,而且深不可测,更何况他身边带的四名五品带刀侍卫个个身手矫健。”
经他这么一吓唬,艾净坐不住了,她佯作矜持地蹙着柳眉,手捂胸口,叹息一声,“唉,第一眼看见平江知府,就知那矮冬瓜是个蠢材,原想等官府为杨大侠昭雪,哪知道现在平白又多出你这个冤大头,看来这个乱世里确没好官可信了,罢了,罢了,我看还是靠自己的力量来为杨大侠伸雪吧。”说完,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自打向牛丕穿墙而入以来,艾净一直端坐在梳妆台前,此时站起身来,白色的裙裾下面赫然露出一双赤裸着的雪白玉足来,向牛丕心里那个惊讶啊,差一点让眼珠掉到地上去去,禁不住发出一声“呀!”的感叹号。
艾净停下脚步,回头望他,“怎么?”
向牛丕尴尬地指着她的脚,“姑娘……咳……姑娘还未穿鞋袜。”
艾净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状况了,面色丝毫不变地漠声说道,“我从来就是打赤脚的,没有穿鞋袜的习惯。”
向牛丕打从见到此女的第一眼,就惊艳于她的清丽绝俗,第二次惊艳是她的冰冷寒漠的表情,第三次惊艳,便是她赤裸玉足,特立独行。在他的概念里,也只有在乡下的田陌埂间才会看见赤脚行走的女子,而赤足行走,似乎免不了与邋遢龌龊联系在一起,可是放眼面前的女子,赤足而行却有了另外一番旖旎的气质,配合着她那绝丽的芳姿、冷漠的表情、雪白的裙裳、瀑布般披肩的青丝、还有额际那坠金光闪闪的小鱼钩,把一个赤脚美女的形象深深地烙印在他的情愫中了。
艾净走到门口,忽然又折身退到向牛丕身边道,“门口有护卫,怎么出去?”
“两个小喽喽打什么紧?”向牛丕口气轻飘道,“打昏他们呗,姑娘不是武功很不错么。”
“你总不会让我一个女人动手吧。”
向牛丕恍然,“这倒也是,太没风度了,那行,我去对付他们。”
艾净看他在门口磨磨蹭蹭,似乎很犹豫,于是嗤鼻道,“曾听江湖人说‘妙法神笔’出手从来都是排斥武力的,今儿个怎么开始表演全武行了呢。”
向牛丕叹息一声,转过身对艾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我施法术从来不让别人在旁边看的。”
“真小气,我是学武的,对法术可没兴趣。”艾净口是心非地说。
向牛丕之所以在江湖上冠以名盗的称号,是因为他有不为人知的法术,照例说这种法术是不能轻易在外人面前示露的,可是此人碰到女人总是表现得很弱智,而且女人越漂亮,他的表现越低能,这会儿面对艾净这个绝代佳人,脑子只怕已成一滩糨糊了。他无可奈何地做了个鬼脸,右手伸入宽大的左袖中,取出藏在期间的紫竹湖笔,走向门对面的那堵墙壁前,艾净使劲睁大眼睛,看他如何施法。
没见他给湖笔蘸墨汁,却见他用笔在墙上狂挥怒舞,弹指功夫,墙上便画出了一扇门,向牛丕收笔,恭敬地对她比划着那扇门状的图画说道,“艾姑娘请!”
“开什么玩笑,就这破画?”艾净迟疑地瞪视着那幅门的图画,纵使她平日里胆大妄为,也不敢就这样眼巴巴的用脑袋向墙上撞。
向牛丕对她嬉笑道,“咱们得快点了,这个法术持续的时间不长,马上就会消失的。”说完,当先举步向那门状的图案跨去,身形闪了两闪,竟从墙上消逝不见了。艾净见状,伸出手去摸向那幅门状的图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伸入墙壁,竟然没有遇到一丝阻滞,仿佛眼前的墙壁只是一个幻影一般,她把手拔出,再摸向门状图画以外的墙壁,触手冰冷,摸到墙砖实体了,直到这时,她才对此法术五体投地,放心大胆地跨步撞向门形图画,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一凉,已经穿过墙壁,走到了漆黑的室外。
艾净心中感慨不已,他们这些修行武学之人历来看不起那些修炼法术的玄门术士,觉得他们这类人靠的都是投机取巧,现在看来,会法术也不无好处,最起码有许多事情可以少绕弯路了,她伸手摸着身后那面已经恢复实体的墙面,淡声说道,“素闻玄术门派中,东地二山算是各有特色,茅山术法诡异,崂山道法奇异,今日一见公子的法术,果然奇异绝伦,匪夷所思。”
向牛丕被她如此一捧,面现得色道,“艾姑娘如果喜欢这个穿墙术,以后在你跟着我,保准教到你会。”
“真的?那太好了”艾净对此颇感兴趣,问他,“难学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学成。”
“这得看天分了。”向牛丕笑道,“聪明的学十年可有小成,天赋差的,就算撞上三十年也过不了这堵墙。”
艾净赶紧闭上嘴巴,暗骂自己真傻,跟他学上十年,那跟嫁给他有啥两样?白给这小子占了个口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