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快乐的时候,比较容易发胖。”我努力保持微笑,每次看到阮致远拿着量杯、标尺在厨房里忙碌,我都会忍不住将那些严格按照食谱做出来的菜一扫而光,不胖才怪。
“你——男朋友对你很好?”他犹豫一下问。
“你知道——就那样!”我老老实实回答。活到现在,我的快乐悲伤已经不太为男人所左右了。
有时候,一顿美食,一部好片,一段赞得让人忍不住跳舞的音乐,都可以令人心满意足。
“净植,你没必要过得那么迁就。你就是太容易妥协。有时候坚持一下做自己,没有人会真的来为难你。不过,你胖一点,看起来更好一些。以前我总觉得你瘦得不正常,好像随便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你便会被吹得飞起来……”
是,我记得他上街总是会拽紧我的手,会低头望着我说:你轻得像根羽毛。
我忍不住笑,我们也曾有过甜蜜的时刻。
“李力,我妈等着我们买了蚝油下锅……”唐恬恬终于忍不住掐断我们的话题。
否则,李力会想要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
“改天我请你吃饭。”李力大方地对我挥挥手,“我知道有家川菜,能辣得你鼻涕失禁!”
我莞尔。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他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玩笑。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就这样普通的一个玩笑,后来会引出那样惊天动地的一场变故。
但那场变故带来的结果是好是坏,其实我直到最后也拿不准。
我手上拎着沉甸甸一大包食物,还没靠近门便大声嚷嚷:“我回来了。”
门便哗啦一下开了,一截衬衫袖子在门后一闪而过。我趿拉着拖鞋一路奔进去。
“买熏肠了吗?培根呢?三文鱼芝士呢?胡萝卜土司……”烟蓝色的衬衫追着我进了厨房,两只袖子来回扒拉着购物袋。
“都买了。”
阮致远大学便去了美国,西式早餐是他最擅长的——因为简单。
他轻轻哼着歌,将食物一一放进冰箱里。他有一把低沉清晰的好嗓子,哼起歌来,格外颓靡凉薄,别有一番味道。
我拿了白瓷小碗,到花园里收集桂花。地上早就积了厚厚一层碎金,随手一捧,便掬起满满的甜香。我嗅着甜香,沉醉在桂花酒酿的美梦里:等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就能邀请立辉来小花园享受我亲手酿的桂花酒了。
我抱了笔记本,盘腿坐在藤椅里,上网搜索最地道的家酿桂花酒的秘方。
阮致远递杯咖啡给我,还没喝,我便闻到朗姆酒香。
我和他倒是越来越默契。早上他负责做早饭,西式的,变着花样弄,一大早就给你好心情。而我常常在周末煲汤,中式的,香味浓到可以飘到隔壁。我去超市,会顺便替他买足日用品,渐渐替代了连婶的工作。而他上网买书,看到东野圭吾或伊坂幸太郎的新书,也会替我订上一本。
他看书时,我会用最剔透的玻璃杯,替他沏碧绿的铁观音,大片的叶子在水里舒展,书房里满是清韵茶香。
而我上网时,他会体贴地冲杯咖啡给我,咖啡里有时加巧克力,有时加白兰地或者焦糖,有时加新鲜的全脂牛奶——冰箱里永远有新鲜的全脂牛奶,专用来兑咖啡。
他在美国待得久,冲咖啡的花式特别多,甚至能够在咖啡的泡沫上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