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有男友,有很忙的工作,也有朋友,可是,你看电视的时候会流泪,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你总是看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并且很多时候不自知。”
“我有看喜剧片也流泪?”我惊异。
“是,你通常会一边大笑,一边流泪……”他说,“你虽然在笑,可是神情木然,仿佛那笑与你隔了千山万水。”
“你确定我不是笑出了眼泪?”我尴尬地掩饰。
他不作声。
“好吧,我承认,我也许偶尔也会寂寞。”我说,“可是,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夸张。”
他还是不作声,仿佛决心从此不再开口。
“好吧——”我终于妥协,“我时时寂寞。好友们纷纷成家立业,自家门前雪都扫不干净,更没空理会我是否幸福快乐。我已经不再憧憬爱情,也不奢望激情与浪漫,我知那些都是刹那烟花、短命的幻觉。但我仍然深深渴望……我男友与我的感情虽不至于寡淡到分手,可也没有浓烈到能够谈婚论嫁。我们在彼此的感情生涯中扮演着鸡肋。一周见一两次面,不痛不痒,连场电影都提不起兴头去看。他多数时候不过是坐下来对着我诉苦。而我内心的不平,却无处可诉,因我男友只需要我奉上笑脸一张,却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我。他熟悉我的面孔与身体,却与我的灵魂十分陌生疏离。但我不能放弃他,因我知道,即便这样一个男人,我能找到,也已是我的幸运。”
“嗨,我有一双好耳朵,六年没听人发过牢骚!”他温柔地说,清朗的声线似一盏碧绿色薄荷酒,漾着细碎的微光,“我同你一样渴望倾诉,渴望朋友。”
我点点头,继续絮絮叨叨:“我知道,人生而孤单,没有人会懂得你的心,除去你自己。所以有什么事情我都藏在心里,渐渐,我自己都忘记我十分寂寞……”
“所以,表面上你看起来嘻嘻哈哈,神经又大条,且笨手笨脚……其实,不过是表象。”
“但这表象骗过了许多人……”我深吸口气,决定牢骚发到此便打住。抱怨、牢骚是负面情绪的嘉种,一旦发芽,便会失去控制,长成漫天藤萝,将你缠得密不透风,直至被它们一寸一寸勒死。
“用眼睛看人,当然只能看到表象。”致远说,“用心看人,才能直击内心。”
我扑哧笑起来,“你让我想起那个神棍,他同我说,要用心眼看人,才能看到肉眼所看不到的事情。”
“不是没有道理哦。”阮致远笑起来,声音明快,但十分认真,“林净植,在你搬离这里之前,吃饭、听音乐、看电视、说话,我都愿意奉陪,保管你生活不再寂寞,当然前提是你不嫌弃我是透明人。”
我故意板起脸,“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你狰狞丑怪,神憎鬼厌,我看不见,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喂,谁长得狰狞丑怪啦?我可是我们研究院的第一帅哥,我读书的时候,一度收情书收到手软。”
“吹牛吧你。”我对着T恤领口上方的空当,做了个鄙视的动作,“有照片吗?拿出来看看。”
“不相信?等你手好了,我让你摸摸,看看我是不是长得英俊无敌、玉树临风。”他夸张地说。
“我要看照片。”我伸出手。
“谁会随身带着照片?”
“身份证?”我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