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来坐坐?”我见立辉立在门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便故意提高声音问他。
“不了!”立辉微扬嘴角,“我得赶回所里,那起离婚官司还有的缠。我约了当事人晚饭后见面。”
“哦。”我有点失望。我多想他陪陪我,握紧我双手,看牢我双眼,哪怕只温存片刻,也是好的。特别是经历过昨夜的惊吓之后。
可是理智让我不得不大方地说:“你快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你的手不能沾水,实在有需要就打电话给你父母兄嫂,关键时刻,他们总是会帮你的。”立辉交代我。
“我知道。”我冲他微笑,点头。
立辉笑一笑,凑上前亲吻我额角,“我晚上打电话给你,你千万小心。”
“哦。”我尽量掩饰心底的不甘。
目送立辉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我才关上门。
“你男友走了?”声音突兀地响起。
“啊——”我吓得浑身一颤,仿佛强电流击过心脏。
“阮致远,你不要突然对我说话!我胆小,不经吓。”我将对立辉的怨怼转移给阮致远,用力指着眼前的空气狠狠地说。
“我在你身后。”那声音好脾气地说。
“嗯?”我立即转身。虽然看不见,但还是面对面更能准确地表情达意。
“阮致远——”
“你别连名带姓称呼我,感觉好奇怪,就好像你在发脾气。”阮致远抗议。
“那叫什么?致远兄?”我笑起来,浑然忘记刚才立辉带给我的不快。
我这个人的情绪,就像爱情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和老秦一样,叫我致远吧。”他坐到沙发上,因为我看见沙发又凹陷下去一块。
我也走到沙发跟前,“致远?行!说真的,你今年到底多大啊?”
“三十四。”致远说。
“那你比我大了整整六岁?”我叫起来,“你二十八岁的时候就——”
“是,整整六年了。”致远说,“这六年,你是除了秦朗以外,唯一知道我存在的人,也是唯一面对面和我说话的人。”
我的心一软,坐到他旁边,略带薄荷味的须后水香味立即缠上我的鼻端。
这人还有心情刮胡子?就算沦落至胡楂满脸,也没人看得见吧。可见,他并没有真的放弃过自己。又或者,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能让他觉得自己仍然是活生生的人,而不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怪物。
“那你得对我好。否则我不理睬你,便又没人同你说话了。”我故意恶狠狠地威胁他。
“那当然。何况我还令你伤得这样严重。”
我一看他把我的话当真了,便赶紧松口,“看在你让我请到三天假的分上,我就姑且饶过你吧。要知道,在广告公司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请三天假,比要我老板老命还难。”
“为了补偿我令你受伤,也为了庆祝你请到三天假,所以我煲了鲫鱼汤给你喝。”随着话音起落,一只热气腾腾的碗飞到我面前。
我被唬了一跳,差点挥手把这只贸然飞至我眼前的碗打翻,“你什么时候进的厨房啊?”
“就在你说广告公司吃人不吐骨头的时候啊。”阮致远的声音和碗一起停在我面前。
“你神出鬼没,走路无声,以我胆小且易受惊吓的性格,早晚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我轻轻抱怨。
“我要是有法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他的声音又充满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