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聊了很久,立辉才挂电话,彼此心情都很愉悦,找回点当初刚恋爱时的缠绵劲头。但我仍旧睡不踏实,总疑心有只心怀叵测的鬼,面目狰狞地立于我床头。
人类与生俱来的戒备心,时刻敲击我的心房,令我在梦中也保有警惕。浑浑噩噩中,有双手直袭我脖子而来,吓得我惊出一身冷汗。噩梦醒来,我只觉得渴,口舌间仿佛有一把火,从无间地狱直烧上来。
我坐起来,极端不情愿地走出卧室,生怕那只鬼同屋还蛰伏在黑与暗中,并未被驱逐。但无奈,喉咙中仿佛有只穷途末路垂死挣扎的蝉在“渴啊、渴啊”地叫着,一声一声,逼得我无法忽略唇间舌际对清冽的渴望。
我打开灯,但愿光明能驱散一切阴与暗、邪与秽。有耀目灯光的壮胆,我终于打开卧室的门,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客厅的所有灯。
刹那间,整间屋亮如白昼。
我谨慎地仔细察看了每一间屋,除了隔壁房门紧闭,一切正常,并无任何诡异之迹象。
我倒一杯水,一阵牛饮。一杯普通的矿泉水,居然被我喝出了清凉甘甜之意。我不免有点得意。管他什么牛鬼蛇神,统统没有人可怕。这只鬼,大抵不懂得什么叫穷凶极恶。我全部身家都押在这房子里,谁也别想把我赶走。
我再倒杯水,准备拿进卧室喝。毕竟站在客厅当中,我会下意识地瞥向厨房。那奢华的厨房如一根利刺扎在我心中,不知这阴影何时能消。
我退后一步,想距厨房远一点。
砰——
我身子一震。很明显我撞到什么东西,我骇得汗毛奓起,迅速扭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伸手一摸,同样什么都没触到。
啪——
我的手一松,玻璃杯跌落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跳起来。
明明,我撞到一个人!
可是为何看不见?
是它,它还在!而且我还撞到了它。
我的面孔迅速失血,双腿一软,就地跌坐。下跌的速度又猛又急,我只能用双手条件反射地撑住地面。一阵湿与热涌出来,我的手掌插满了玻璃碎片,但我不敢看,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那空无透明的前方。
我面前忽然有了微妙的气流变化,似乎有物体疾步向我趋近。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所有感官要么失灵,要么分外敏锐,而我,此时就属于后者。我吓得迅速往后缩。
“别动,你流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对面突兀地响起来。
可是,我眼前仍旧不见人影。
“啊——”我掩面尖叫,“鬼,救命!”
尖叫声像冲锋枪里的子弹,唰唰从喉咙射出来,迅速砸向四周。
兀地,一双看不见的手十分骇突地捂住我的嘴,“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