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我背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我身边的男人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向我传递一种紧张的情绪。
我下意识地向周围打量。
“别看,别让人注意到你。”阮致远的声音急迫而焦虑,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慌。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适才我们视线的盲区,站着几个男人,手里各拿一部比iPad略大的仪器。其中两个戴着墨镜的人,正在疾步朝我们走过来。
谁会在室内戴墨镜?又不是盲人。
但下一瞬,我就明白过来,这就是阮致远口中的红外热感仪吧。
这是我们在墓园里遇到的那群人。那群扮演着捕鼠器的人。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我的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至头部,胀得似要炸开,全身肌肉一下就僵硬了,绷紧到微微发颤,我只觉得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软的。
“该死,他们连这种场合也不放过。”阮致远越走越快。
那几个男人也紧随而来,显然是已经锁定了我们。
“跑,净植快跑。”致远猛地一推我,我的身体向前一倾,在要跌倒的瞬间,又被他拽住。
他拖着我往前跑去。我跟着他,一路向前飞奔。
我第一次发现,阮致远的力气竟然这样大。他拖着我,穿过酒店的长廊,我几乎是飘着跟着他冲下楼梯,冲出酒店。
“再快点,出了酒店他们就没办法了。”致远催着我。
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就被抓住了,我拼命地迈动双腿,心脏狂跳,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阮致远急促的喘息声。
很快,我们就冲出了酒店。
“躲起来,别让这些人找到你。”他推了我一把。
是的,有我在他跑不掉。可是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我发现根本无处藏身。
“不!别管我,你快跑。我把他们引开,你一定不能被抓住!”我用力反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冲着他喊。
不等阮致远回答,我便撒腿往远处跑去。
我想我这辈子从没有用这么快的速度调动过我的双腿,身体的潜力在这一瞬间彻底迸发出来。
果然,那些人追出了酒店,被我吸引着跟了过来。
我心中暗喜,涌起一股孤勇,豁出性命向前飞奔。
鼻子已经不能提供给我足够的氧气,我只能张大嘴让空气直接灌进来。喉咙像已经塑化了,又干又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因为超负荷运作,简直要爆裂了。
但我什么也顾不了了,也不敢停下来,我只求我能晚一刻被抓住,跑远一些,再跑远一些,好为我爱的人多争取一点时间。
只要他融入人群,这些人就拿他没办法了。
好像跑了一辈子,又好像只是几个呼吸之间。
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力从后面袭来。我来不及闪躲,便被人从后面扑翻在地上,我的头重重地撞击在地上,嘴里涌起一股血腥味,整个身体被人死死压住。
我用力挣扎,可是头却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向下按着,脸紧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地面,手被人向后弯折,我甚至可以听见手臂脱臼时发出的响声。
砰——
几乎同一时刻,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从不远处传来。
闷响过后,是车子紧急刹车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刮得人耳膜都要穿了。
死命按压住我的大手猛然一松,我下意识地循声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