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夹起他面颊上的肉,轻轻一拧,“我可以买婚纱在家里穿给你看啊,再由你亲自脱掉……至于婚礼嘛,这种繁文缛节本小姐一向不屑。”
他立即打蛇随棍上,“嗯,那要买一件脱起来方便的。”
我回身踩了他一脚,故作娇羞地白了他一眼,引得他一阵狂笑。
我借了皙敏的车,跟着婚车队伍一路前行,来到市中心的一个酒店。
停了车,我们便悄悄潜进酒店。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只敢躲在远处。
我们俩挤坐在喜宴接待处外面的一张沙发上,观察那些前来签到贺喜的亲朋好友。多数时候阮致远都很沉默,只是偶尔低声告诉我,谁谁谁是他的熟人,谁又是他们共同的朋友,谁的家他曾经去过。
我一直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四周,看到周围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才渐渐放下心来。
没多久,一对清瘦斯文的老年夫妇出现了,阮志远一直平静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力握我的手。
“是他们吗?”我悄悄问。
“嗯。”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但声音却似深不可测的沼泽,看似平静,却汹涌着令人沦陷的暗潮。
我反手回握他的手,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以为我只是在无意识地翻转手掌。
他的情绪慢慢稳下来,“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他们头发白了很多。”
“你像你爸多,还是你妈多?”我专注地打量起那对夫妻,妄图从他们的身上找出阮致远的影子。
这对老年夫妇,身上都有一种安静的书卷气,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含蓄。
阮爸爸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鼻子很挺,嘴唇菲薄,神情略微拘谨,即便在同新人道贺,神色间也是一种客气的疏远。阮致远的鼻子,还有他略为孤清的颧骨和消瘦的下颌,都应该来自于他。
致远略厚的嘴唇应该来自于妈妈,这位满头华发的女性,嘴唇丰硕,年轻时候一定爱娇俏地嘟着,像两片华美的花瓣。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即便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但浓密的睫毛,仍然令这双眼很生动,令人不难想象她年轻时候眼波流转的盛况。此刻,这双眼微微有些湿润,但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轻轻屈身用力拥抱了下新娘,然后握住她的手,低声对她说着什么,新娘脸上的表情也略显激动,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们曾经差一点成为婆媳——是的,那是我最爱的人的父母,和他曾经爱过的人。
如今,在他们看不见的空间里,我和他们有了一种只有神才知道的牵绊。
我回头看向旁边的虚空,想象那里有一张生动精致的男人面孔。那张脸,有一对眼角上挑的丹凤眼,以及并不卷翘却毛茸茸的睫毛,笔挺的鼻子,略厚的唇,表情温柔,嘴角含笑。从他父母那里,我终于拼出了他真正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沙发一下弹起来,是致远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一把拽起我,那一拽用力过猛,将我直接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用力拖着往外走。
我莫名其妙地被他拉着快速前行,手指因被他握得太紧而略感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