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花瓶、杯子、盘子的残骸,桌子、沙发、椅子全都东倒西歪,仿佛爱美莎飓风刚刚肆虐过此地。一对老年男女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相互别过头不理睬对方,气氛剑拔弩张。男人额角又红又肿,左脸颊还有两道指甲抓破的瘀痕。
我张大嘴看着眼前一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立辉见我傻愣愣僵在原地,强压着火气走过来,“爸妈,这是我女朋友,林净植。”
啊?此刻,即便我奇蠢如猪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立辉妈妈抬起头,对我尴尬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我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应。而立辉父亲,仿佛已经石化,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窘迫极了,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立辉叹了口气,将我拖到门口,塞出门外,又回房间交代了两句走出来。
“这下满意了?”他语气里是丝毫不隐藏的愤怒。
“我——”我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立辉的眼睛,“我没想到你父母会在你家。”
“我告诉了你,让你别进来!”
“可你没说你父母在!”
“我怎么说?我说我爸妈正在吵架?”立辉用力推了一下我肩膀,推得我踉跄后退。
是的,立辉一向是出了名的要面子,此刻让女朋友看见父母打架,什么脸都丢光了,现在他心里的怒火,大概可以烧掉整片大兴安岭。
可是,就算我长了九颗脑袋,也猜不中我会倒霉到以这种方式见到立辉的父母。
这时,立辉看见了我身后的行李箱,“你干吗?带这么大个箱子。”
我连忙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一脸无奈地看着立辉,“我只好来找你。”
听了我的“不幸遭遇”,他终于自愤怒中捡回他的理智。
“找个地方坐下说。”他皱皱眉毛。他总是爱皱眉毛,开心与不开心都爱。
不过,我已经能从他皱眉的方式分辨出他的喜怒哀乐。
天刚亮,并没有多少去处,立辉将我领到楼下的豆浆坊坐下。
我小心翼翼将油条撕成碎块,浸进豆浆里,却没有心思真的吃它。
“立辉,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大概只能在你家暂时住到找到新房子为止。”我叹口气。我知道立辉一向不赞成婚前同居,他认为同居同结婚没有实质性区别,却得不到法律保护。
“净植——”立辉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父母昨天晚上到我家来,他们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我妈估计要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所以……”
立辉并不把话说完,但我已经明白,我没有依靠立辉的可能了。
而我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向同我大哥大嫂一起生活,五岁的侄子简直是个混世小魔王,随时有本事将房间翻个底朝天。
我叹口气,“看来,我只得自己找地方了。立辉,要不,你陪我去多看几家中介,一定能找到新住处。”我试图给立辉一个台阶下。
谁知,他根本不领情,反而习惯性皱起眉头,“今天不行!我必须回去调解我父母的矛盾。你也看见了,他们俩现在根本无法单独相处。”
我眼前闪过立辉老爸脸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