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摇摇头,一阵眩晕感立即袭上来,我赶紧停下来,只想努力发出一个“你”字,但也只能噘出一个口形。
“我偷偷喝过你的水了,放心吧。”阮致远用力握一握我的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天一亮我就回去洗澡吃饭睡觉,晚上再来陪你。”
我微微颔首,终于放下心来。
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心意相通,在这微妙时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喜悦,如光、如风、如露,闪耀着、轻拂着、浸润着,将黑暗中的我簇拥起来。
我活过来,新的感情生活,即将踏上月台。
刚做完手术,也许失血过多,我整个人软绵绵的,意识也不受控制,时而昏睡,时而痛醒。
但这个最最难熬的夜晚,我心爱的人,始终陪在我身边。当护士进来巡查时,他便起身站在一边,默默凝望着我。当护士离开,他便坐在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间或用棉签蘸水,涂润我的嘴唇,又或是用手覆在我输液的手腕上,用掌心的体温熨热冰凉的液体。
整整一夜,我无法开口,他也没有再说话。
静谧的病房里,形成一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磁场,是两颗心一遍又一遍缱绻缠绵所激荡起的气流涟漪。
爱情,是最好的灵药。
即便在我意识游离、陷入黑暗混沌的时候,因总有一双手在温存有力地牵引着我,我的意识也在不断向着光明而去。
等我有能力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普通病房里。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我睫毛上,闭上眼,眼前也红融融一片,尽是暖意。
因我恢复得不错,每个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我妈更是念叨着,等我好了,一定去寺庙里好好上两炷香。
我住院的时候,立辉来过好几次,每次时间都不长,但看得出,他已经释怀。
我忽然感激他对我一直爱得不深。否则,此刻我又如何能如此轻松而毫无愧疚地看着他?
他鼻翼两侧的法令纹,会有别的女人来替他舒展。
我微笑,窗外冬阳,已经有春的明艳了。
春天就要来了。
我的心像一枚团得紧紧的花苞,经过了二十九个漫长的春秋轮回,终于在此刻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