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辉,你没有必要为我如此。”他忽然平静下来,我反而不知该如何继续。
“你此刻心中忧思过重,脑子也不清晰。真要同我分手,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再来谈。”立辉重新坐到我旁边,“至少让我先陪你渡过这一难关,也许到时你会觉得我仍然是良伴。”
我没有争辩,只轻轻点点头,“立辉,不管结果如何,我感激你。”
立辉也点点头,“你不如再睡一会儿?”
“晚上我哥嫂会来,你等一下就回去吧。我知道你最近很忙。”
“好。后天你手术的时候,我再来。”他俯下身,“你不会怪我,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又不在吧?”
我鼻子一酸,连忙咬住嘴唇不吭声。
他替我掖好被子,我识趣地闭上眼睛。
我听见他绵长而有节律的呼吸,在我耳畔起伏。那呼吸里不再是固有的平静,反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怅然。
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看见他强作镇定的表情,心中反而难过。
虽无深爱,但毕竟我们之间也有真挚的感情。分手,对谁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立辉走后,皙敏又来了。
这时,我已经相当疲倦,意识都似游离到了湖心,正沉沉地被旋涡牵扯着下坠。
皙敏的脚步声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地,不具丝毫惊扰之势。如此安静,如此小心翼翼,几乎让我怀疑是另一个人了。
皙敏惯用尼罗河花园香水,闭目闻来,会令人产生错觉,误以为自己坐在藤蔓丛生、绿意逼人的大榕树下,迎面吹来河里略微腥甜的水汽,对岸寺院里袅袅的香火透过厚实的白墙若有若无涉水而来……
如此阴寒的冬日,嗅到这潮润的春夏气息,竟只让人觉得更加湿冷。
此刻,若不是这味道逼到我鼻尖,我不会察觉她的到来。
我睁开眼睛,皙敏一脸惨白地坐在我床头。我吓了一跳,她怎么脸色比我还难看?像一碗隔夜的菜粥,白里泛绿,绿中透着惨黄。
我撑起半个身子,靠着床头,好令自己舒服一点。
皙敏低下头,握住我的手,双眼微微泛红,好像下一刻凝聚的泪意就会实质性地化作洪水破闸而出,“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后天做了手术,就又可以回来和你一起加班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只觉得此刻她才是需要安慰的人。
“净植,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挺不住。”皙敏的眼泪已经处于临界点,下一刻就要崩了。
“放心。不是每个姓林的妹妹,都是黛玉。”我夸张地对她挥挥拳头。
“小生和我要离婚了。我可是指望着你好起来,让我抱着你哭个够。”说到这里,皙敏的金豆子还是掉下来了。
我伸手替她揩掉,“别哭啊,喝口水跟我说说怎么啦?”
皙敏乖乖点头,抱着我的水杯将里面的水一口气喝完。
我心想,这杯子里的水早凉透了,正好让她冷静一下。
果然,皙敏的眼泪都被那一大杯冷水呛回去了。她轻轻咳了一阵,眼泪止住了,眼眶却更红了,像受了委屈的兔子。
然后,她开始扯着自己的衣角反复揉捏,仿佛和它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真怀疑她这件脆弱的开司米下一刻就要脱线了。还好,在她断断续续说完整件事情之后,那可怜的衣服还保持着完整。
事情要回溯到皙敏过生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