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和你计较。立辉,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独立勇敢的女人,我很小气,喜欢时时有人陪伴。我不在乎伴侣是否有很多钱,有没有地位,能不能住大房子、开好车子。但我在意,我需要的时候,他是否在我身边。”
“你现在是在抱怨,我对你不够好,陪你不够多?”立辉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我一直认为你很特别,不像别的女人那么小心眼。”
“我其实非常小心眼。”我松了口气,“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事业心。我努力工作,是因为生存需要。我的理想不是做一个事业女性。我只想经营一个小小的家,闲时种花养草,和伴侣坐在藤椅上饮酒作乐,聊天看日落,品片儿看书,享受生活。”
“你从没说过。”立辉不解地看着我,“一直以来,你的表现都不是这样的。”
“是。一开始,我想在你面前有出色表现,渐渐,便不敢露出真面目。”我歉疚地看着立辉,“我们在一起越久,我越发现其实我并非你所爱之人。你需要的是一个事业上的伴侣,而非我这种贪图享乐的。”
“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立辉松开握住我的手,表情变得肃穆起来。
“因为我不想耽误你了。万一手术没成功,或者我有什么后遗症,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我努力对着他保持微笑。
“你是想,提前和我分手,免得你真有什么拖累了我?”立辉脸上的表情略微放松下来。
“不是。有没有这场意外,我都会和你分手。”我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的温柔,也曾给过我甜蜜的回忆,“因为,无论如何,你不应该和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女人结婚。”
这话说得刺耳,但却真诚。
“是你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了解你。”立辉看着我,眼神莫名有些悲恸。
“我不够自信,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只是,我们俩的心从来没有真正交融过。”我回望他,他的眼神令我莫名感到心慌,“是我太自私太懦弱,拖累你到今天。”
我深深吸口气,将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逼退,“不过,成大律师不愁没有女朋友。”
“净植,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真正爱你?”立辉苦笑,眉头皱得更深了,两条法令纹简直要刻入骨头里去了。
“我就是知道。”我微笑,“我想你其实也很清楚,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立辉低下头,似乎在脑海中搜索他曾经真正爱过的那些记忆。
“可是,我们是成年人。我们要的是更长久稳固的婚姻,而不是冲动易变的爱情。”立辉抬起头,大概想起了他那些热血沸腾的时光,“爱情其实是多巴胺分泌过剩造成的一种病态表现。”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我看见立辉那笃定的眼神开始闪烁,不耐烦的情绪又爬上他的嘴角。
他站起来,面对窗户向外看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他一向站得笔挺,行止颇为硬朗,但此刻这个背影却有几分萧瑟颓败之意。
而窗外阴云密布,天色晦暗,仿佛随时会有一场冷雨落下来,冻结一切光与热。
过了好久,他才转过身,脸上的焦躁与不耐烦竟都收敛起来了,甚至还挂了半个算得上温和的微笑,“至少我现在,比昨天更了解你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