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拿了报告,我就可以出院了。”我低声诉苦,“医院的床睡得我浑身疼。”
“谁让你自己那么粗心?”立辉的眉头又皱起来,但很快又松下来,“你好好躺着吧。睡不着我就陪你说会儿话。你不是总想让我陪你聊天吗?”
我点点头,“可你总没时间。”
“身不由己。”立辉笑了一下,竟然有点纵容的意味在里面,“想和我说什么?”
“随便吧。”我想了想,“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就缺少共同话题,结婚以后怎么办?”
“结婚又不是为了聊天。”立辉白了我一眼,“夫妻之间为什么非要兴趣一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干涉对方的兴趣爱好,好好过日子,才是生活的真谛。”
“可是,总要说点什么吧?”
“难道你平时都没在和我说话?”立辉将手伸过来,突然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原来你是在唱歌,我还真没听出来啊。”
我笑了一下,不吭声。立辉永远有自己的生存哲学。
“你在看什么?”我偏头看了看他。
“我还能看什么?当然是后天上庭需要的资料。”立辉又皱了皱眉,“很头疼的一件案子。”
“哦?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一下。”我接过他的话题。立辉最爱聊他的案子,特别是新接手的案子,他总是投入十二分的热情。
果然,他开始不厌其烦地讲起案情来。我知道,他是通过这种形式,来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并寻找突破口。
我偶尔插两句嘴,立辉也很耐心地解释,讲到关键地方,他便停下来,在电脑上做笔记。
因为隔壁还有别的病人,立辉只能拼命压低声音说话,沉闷的案情,加上他刻意减弱的声音,仿佛一支催眠曲,令人昏昏欲睡。
我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早上醒来,立辉已经回家休息了。
我喝了一大碗嫂子给我带的粥,便嚷着要回家。可是,刚躺下没多久,我便又吐了,身上的衣服弄脏了一大片。
我妈妈和嫂子便替我脱掉衣服,拿到卫生间去清理。
她们刚走,医生便来查房了。
我的主治医生,是个笑眯眯的中年胖子,但此刻他的表情却显得一点都不轻松。
“医生?我的检查结果拿到了吗?”
“你的家属在吗?”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
“去卫生间了。”
“那等她们回来,让她们去一下我办公室吧。”
“是不是我的检查结果有问题?”我心里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顺着脊背攀爬而上,“没关系,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医生略微犹豫了一下,“你左脑半球长了颗肿瘤。”
“啊?不会报告拿错了吧?摔跤还能摔出肿瘤?”我惊异地张大嘴巴,指着我床头的名牌,示意医生看清楚。
“当然不是摔跤造成的。”医生忽然笑起来,仿佛我这样的举动很滑稽,“摔跤只是造成你脑震荡。”
“那怎么会有颗瘤呢?”我摸着头,简直不敢相信。
“这颗瘤应该早就在你脑子里了。可能你体内激素水平较为稳定,所以它没有变大。”医生取出我的报告,示意我看那张X光片上的一个点。
“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平时也不头疼啊。”我死死盯着那个点,怀疑是不是做检查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