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加留心同屋的动静,但是越留意,我越觉得不可思议。
有一次,我半路折返回家取手机,推开门,忽然听到清晰的剃须刀嗞嗞转动声。
我忍不住笑:终于逮到你了!
可是,我开门的同时,剃须刀也顿时安静下来。
我走过去,用力敲同屋紧闭的房门,扬声同他打招呼。可是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对方连呼吸都刻意屏住。
“你好,我叫林净植,是你的新室友。我没有恶意,希望能够同你交个朋友。”
“见一面也好,不会给你增加麻烦。”
“喂,你在家吗?”
“我听见你在家!”
“请回答我!”
……
我唱了半天独角戏,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仿佛他根本不在家里。
我心痒难耐,趴到地上,将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从门缝往里看,正好能窥视整间房的地面。只要他稍微一动,我就能看见。但我的面颊都快被挤扁了,仍然没捕捉到房间里有任何光影变化。
看来,对方千真万确不在家中。
可是,为什么?当我贴着门缝往里看的时候,总感觉对面也有个人,脸贴着地,透过门缝在看我?我甚至能感觉到,有微热的呼吸喷在我面颊上,就像、就像我刚搬来的第一天,从花园的藤椅上惊醒时,感觉到的那令人酥痒的鼻息。
我吓得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如果真的有人对着我呼气,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他呢?我定定神,用力拍了一下面颊。也许是我太过多虑,产生了幻觉。
但出现幻觉的不只我一个人。
我一到公司,皙敏便同我说:“我刚才打你家座机,你为何接起电话却不出声?”
我瞠目结舌,“我什么时候接过电话?”
“会不会是别人?”
“别人?同屋?”我盯着皙敏的眼睛,“但是我同屋并不在家,我刚刚自家中出来,再清楚不过!”
“也许你刚离开,他就回家了。”
“真的一切都是巧合吗?”我不相信,“我总觉得是他刻意避开我。”
“也许对方面目特别丑怪,不愿见人!”皙敏想一想,“就像《歌剧魅影》里被毁容的男人。”
“如果是这样,反而简单!”我说,“我并不一定非要见到他。”
话虽如此,可是我的好奇心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整个星期,我只要稍有时间,都会待在家里。可是,我好似真的与我的同屋绝缘。
“真奇怪,有时候,我明明感觉到他在。”我同皙敏说,“但好像,我们处在不同空间,永不交汇。”
皙敏抱起双臂,“你说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好几个月了,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开始逐渐了解他了。我知道他爱吃滑滑的原味鸡蛋布丁和德国烤熏肠,只喝屋顶装鲜奶,喝咖啡不加糖,嗜好烈性的伏特加。他用adidas一款运动型沐浴液,我前任男友用过,那味道像太阳晒过的白床单,我再熟悉不过。
有时候,那沐浴液的味道,由远而近,清晰可辨,仿佛他刚刚从我面前走过。
夜深人静,偶尔隔壁屋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似乎是JulieLondon的一张旧专辑,但声音细不可闻,未走到门口便已消失,我又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有好几次,我甚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像有人赤脚走在地板上,有时又似猫踮着脚尖跑过。
最匪夷所思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