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太阳穴开始狂跳,隐隐疼痛起来。一晃神,我听到客厅深处啪的一声闷响。我翻身跳起,一把拉开卧室门,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微弱的光线从厨房透出来。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爬上来,我蹑手蹑脚向厨房靠近,是同屋吗?
可是——黑暗中,只有冰箱门半开着,像一只张开的蚌壳,吐出诡异的暗光——什么人都没有。
我捡起地上掉的一盒牛奶,查看了一下生产日期,是昨天的。牛奶不是我买的,证明至少昨天,或者今天,我的同屋在家。我松了口气,检查了一下冰箱——大概是门有些松动,自己弹开了。
我环顾一番厨房,朦胧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一应炉具都泛着冷光,越发显得幽深,却无任何别的异常。
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我。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像有一条冰冷湿滑的毒蛇附在你背后,嘶嘶地吐着猩红的芯子,白森森的毒牙下一刻就会戳进你的血管,令人不寒而栗。
我侧耳听了一下,房间里静得可怕,我赶紧溜回屋锁了门继续蒙头大睡。
早上醒来,我发现那盒牛奶已经空了,被压扁扔弃在垃圾桶里。
什么时候同屋回来了?
我去敲他房门,无人应答。我又将耳朵贴在门上——无任何动静。
我叹口气,写了张小字条,贴在他门上。
可是晚上,我同立辉约会完回家,那张字条还在门上。
我仍然没见到我的同屋。
迎接我的,只有那永远关闭的房门。
一连两个星期都如此。
真奇怪,如果不是冰箱里的食物偶尔更换,我会以为,屋子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我同立辉诉说我的疑惑:“周末,我成天在家,也不见他回来。”
“也许人家根本常年在外,很少回家。”立辉安慰我。
“不对!冰箱里每周更新新鲜食物,有时半夜,我会听到隔壁卫生间马桶抽水。书房里的书,也时有增加。”
“是吗?也许对方总是上夜班。”立辉丝毫不觉得奇怪。
“可是,有几次我通宵坐在客厅等——”
“喂,林净植,你尚且没有整晚等过我!”
“别多心,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却始终见不到他。”我挠挠头,深感困扰。
“林净植,你尚未与对方见面,已经整晚在谈论他……”立辉又不耐烦了。
我只得打住话题。我不敢告诉立辉,我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又过了两周。
情况丝毫没有改变。
那扇永远紧闭的房门已经成为我的一块心病。
连皙敏每日同我打招呼的话都已经变成,“你今天见到他了吗?”
“没有。”我只得重复同样的答案。
我一度迷恋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难道我同此人的生活,也同书中一样,巧到永无交集?
不,肯定有。
但对方似乎特别安静沉默,一点声音也不愿意发出,我能感觉到,他根本不想同我有任何接触,甚至是竭尽所能在回避。
可是,很多时候,就算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双眼睛,一直好奇地盯着我,一眨不眨。那奇异的第六感,令我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