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确定,是喜欢上他了吗?我闭上眼,鼻端立即萦上阮致远淡淡的、复杂而温柔的气息。唇角,不由自主,便上扬出一道细细的弧线。膝头忽然就软了,跟着,心里某个地方像被线牵扯着,用力一拉,然后线便绷断了,心也突兀地下坠。
“啊?谁?什么人?我认识吗?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她一连串地追问,脸上浮出一个果然如此、早被她料中的神情。
可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该怎么说呢?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一个字也不能透露。
“是你那个神秘的同屋?”这一次,皙敏的直觉,简直惊人的准确。
“呀,当然不是。我那个同屋,我现在都还没见着。最近好像都不在家。”我赶紧否认,还得继续编。
唉,永远不要把秘密交给女人,因为它很容易就会传到下一个女人那里。我咬咬唇,硬生生把自己从女人天生的倾诉欲中剥离出来。
“那是谁?我认识吗?不会是李力又回来找你了吧?”皙敏继续发挥她的直觉。
她总算恢复她的正常水平了。她的直觉一直很不靠谱,偶尔靠谱一次,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他让我别说。”
“不能说,就是有难言之隐?”她的目光亮得像审讯室的探照灯,“不会是有妇之夫吧?”
“当然不是。”我叹口气,“其实,我从来没见过他,大概以后也没机会见到。”
“网友?”皙敏松口气,又开始发挥想象。
我没否认,可也没承认。我只是继续说:“我们很聊得来,基本上,我说上句,他便知道下句。我随随便便叹口气,他都能听出我是满足还是失落。心情再恶劣,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能笑出来。”
“那他是神棍?”
“你正经点。”我哭笑不得,本来惆怅的情绪,被皙敏搅和得更乱了。
“唉。林大小姐,我知道你一向喜欢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东西。可是,眼下你快三十了,成熟一点吧。”皙敏板着脸,认真教训我,“你以前总嚷着要找个灵魂伴侣。可要知道,那是五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啊,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可我真的遇见了那五千万分之一。
“再说,要真有个人,能看清你灵魂的每个转弯抹角,我看你也就活不下去了。”皙敏继续循循善诱。
不,皙敏——
那感觉,像遇见另一个更好的自己。舒服,自然,而且充满信任与依赖。
除了他,没有人愿意将我脸上的每一缕情绪转变都认认真真地记在心里。
除了他,没有人见过我看喜剧片掉眼泪。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我暗恋从没红过的Jeremy Irons,却不喜欢人人都爱的George Clooney。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我喝咖啡不加糖,空腹喝牛奶会嗳气,和加菲猫一样讨厌星期天,早餐吃培根火腿煎蛋就有幸福感。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我最爱的歌是Julie London版本的Cry Me A River。
除了他,没有人,愿意整夜听我倾诉天马行空的梦想,而不觉得荒谬。
除了他,没有人,愿意那样安静地等我,而从不让我等。
……
就是这样,慢慢地,心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