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她觉得她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正在慢慢削弱。
夫妻的关系已恶劣至此。
从洗手间出来,皙敏同小生说她不舒服,让我陪她先走。小生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我们便携手提前离席,反正这生日宴,没有女主角,反而更顺畅。
果然,关上包间门的时候,我们听见里面传出更热闹的笑声。
可是,皙敏却很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她甚至还同我挤出一个笑容,问我接下来去哪里。然而,她拽紧手袋木柄的手出卖了她,她拽得那么紧,紧到指节青白,几乎要把木柄掰断。
我想也不想,“去老地方,我们不醉不归。”
人有了心事,难免会想喝酒。酒是一种神奇的情绪催化剂,尤其是当我和皙敏坐在我们俩都喜欢的“浮生”。
“浮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从老板到气氛都特别静,即便是满座,也只能听见细碎音乐中飘着窃窃的私语,非常适合喝酒说心事。而且“浮生”特别干净,空气里常年飘着淡淡的苦柚香,适合任何愿意一吐苦水的人前去买醉。真正是,浮生只合尊前老。
我和皙敏坐在角落,喝了半瓶苹果梨味的绝对伏特加,彼此都压抑的情绪便被酒精催生到一种极致。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皙敏就已经有些醉了,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流了一会儿泪,酒精随泪水蒸发了一些,反而能够清晰地说话了。
“我原以为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后半生的快乐总会多一些。可现在呢?只看着他冷漠疏离的眼神,我便觉得日子过得好慢。”皙敏唇边挂一朵好凉薄的笑。
我向来知道,有一种男人是属洋葱的,没有心,专教女人流泪。
“婚姻真是可怕。忽然某个瞬间,恋爱时的喜欢和欣赏都不见了,只有怨怼和憎恶还在继续。”皙敏用力掰着手指,“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忍多久,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同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有任何区别了。可是嘴巴上,他却还说,他是爱我的。”
我知道,有一种家暴,施暴者并不施与拳脚,只一个冰凉的眼神,就可以把人打入地狱。这种冷暴力,比看得见的伤害,更可怕。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言语在这种时候,最是苍白。我只能义气地陪她不断把冰凉的酒一杯一杯填进胃里。
“喂,你呢?你最近又在忙什么?那天看你笑得春风满脸,色如桃花,是不是好事近了?还是有了新欢?”她流完泪、吐完苦水,把剩余的酒化作唾液滋润唇舌,开始审问起我来了。
唉,谁让女人是水做的。
我闷头想了一想,决定说实话,“我大概要结婚了。”
“啊?立辉终于向你求婚了?你怎么没说?”她眼睛一下瞪圆了,震惊大过惊喜。
我将立辉求婚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唉,就算有些不圆满,但立辉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我原以为你要在后面追着他、求着他,他才肯结婚的。”皙敏倒了杯酒,示意要与我碰一下,表示祝福。
我把酒杯挪开,“可是,我好像,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