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文静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哥,这事你先别告诉爸妈。”她的话倒提醒他了,“你打算告诉刘如阳?”林文静还是摇摇头,顾宇轩打断他,“这件事必须告诉他,他得负责任。”文静抿紧嘴唇,“哥,我真的不想……”
“文静,别骗你自己了。我知道你们还有感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不希望孩子没有父亲吧?我知道你要强,但你也要为孩子考虑考虑呀。”文静仍然不说话,“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便出去,带上了病房的门。
“刘如阳,我现在在老家医院,文静病了,你立刻过来一趟。”顾宇轩说话的声音带上一丝烦躁。
“文静怎么了?”
“别问了,你过来就知道了。”
顾宇轩怕父母担心,赶回家去,却在路上遇到了苏朝夕,他匆忙讲了文静生病的事情,苏朝夕便一个人赶去医院。
文静一个人待在医院里,似乎仍有些不知所措,他哥哥的话一点也没错,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刘如阳,在她已经正式和他告别之后。她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母。正想着,门口有人推门进来。
“文静,我来看你了。”苏朝夕手捧着一束花,走到病床旁的柜子上,将花放着,“我都知道了,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他,我就知道,你们是永远也分不开了。”苏朝夕的语气里透出喜悦,见文静伤感地看着那束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我知道你开不了这个口,可这是你们的孩子。”见文静仍不说话,苏朝夕站起来道:“既然你开不了口,这件事由我替你说。”
(九)
“刘如阳,你赶紧过来,自己做的事情要负责任!”苏朝夕走到窗边打电话,电话那端刘如阳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苏朝夕忍不住骂道:“你还装!文静怀了你的孩子了,现在在医院。”刘如阳向助理徐洋交代了事情之后,就赶往乌镇。
苏朝夕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文静,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来。”文静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你随便买点就行。”苏朝夕出去后,想起她和文静小时候最爱在他们家那条巷子口一家卖姑嫂饼的老婆婆那里吃东西,不知道那个老婆婆还在不在。她这样想着,便朝家的方向走去,结果看到紧闭的门扉,往回走时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试探性地喊了声:“泽远?”
那人回过头来,看到苏朝夕惊讶之余似乎还多了一丝尴尬,苏朝夕似乎早将之前的不愉快忘掉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哦,我知道一定是来看文静的。”
“文静?她怎么了?”他的表情一下严肃认真起来,似乎觉得不合适,便假装不在意,“我是过来出差的。”苏朝夕扑哧一声笑起来,“别掩饰了。知道你关心文静。我带你去看她。”
苏朝夕在路上买了点甜点带回去,一路上泽远都不说一句话,苏朝夕知道他仍为之前的事感到尴尬,便说道:“张泽远!你不要这样子了。我都不在意了,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泽远笑笑一时无话可说,苏朝夕接着道:“不就是我说过我喜欢你么?告诉你,我喜欢你,和你没什么关系!”
泽远笑笑,“那天——是我不对——”话还没说完,又被苏朝夕打断,“感情的事,没什么对与错,我觉得世界这么大,能有这样的缘分真的不容易。你看,周围擦肩而过的人,谁由会记得谁?文静和刘如阳一直在错过,我当时之所以说出来,是不希望自己后悔。你答应或拒绝都是你的权利,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别忘记,你的世界我曾经来过。”看着身侧这个潇洒的女子,泽远羡慕她,敢爱敢恨,有什么说什么,尊重别人也给自己留下尊严,这样的好女孩错过了多么可惜?可是一段感情的确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需要时间来遗忘,来将那段六年的记忆尘封,或许当他真的不在乎了,他会重新走入另一个人的世界,但那时候苏朝夕已不会会站在原地等他了。
到了医院的病房,苏朝夕推开门进去,“文静,你看我带谁来了?”苏朝夕微微侧身,泽远走进去,“我来出差,苏朝夕说你病了。”
“不好意思,我当时匆匆忙忙就离开了,也没向你道别。你最近怎么样?”
“我回北京发展了。”
“是嘛?那很好,伯父伯母就不会那么担心你了。”
泽远点点头,附和着,“是,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之间忽然陌生许多,找不到话来说,三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泽远说还有事情要办,就不打扰文静休息了,他快走时,文静忽然说道:“泽远,谢谢你!这么多年谢谢你!”泽远没有回答,走到门外的时候才回头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温和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哀伤,仿佛这是最后的别离。
苏朝夕一直陪着文静,当天晚上顾宇轩来医院换班,让苏朝夕回去休息。
面对这个妹妹,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时候文静和苏朝夕最爱粘着他,他去哪儿都赖着他,像两只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虫,那时候他们无话不谈。但自从她们住了寄宿学校一直到在外面工作,两人似乎渐渐生疏了,见面了坐在一起一天连十句话都讲不了,文静的很多心事他不懂,也不便问。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既然知道了,就有义务替她解决。他咳了两声,“文静,你有打算没有?如果你不愿开口,我会让刘如阳和你结婚的,况且你们已经订婚了,他是愿意娶你的。”
“哥,我再想想。我不会任性的。”
“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顾宇轩猜测。
文静说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她摇摇头,“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文静,我不许你这么固执!你的将来你考虑过没有?爸妈的感受你又想过没有?”哥哥的话句句锥心,让她无言以对,本是斜倚着床的她缓缓滑下身去,背对着顾宇轩,拉了被子盖上,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文静,既然事已至此,我说与不说都没太大关系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刘如阳小时候就很在意你了。年少时他和我是好兄弟,有一次我带你出去玩,似乎从那时起,他对你的印象就很深,或许是因为你们吵过很凶的一架。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去我们家了,但还是会偷偷的在门口看你。我一开始也没有察觉,直到后来才渐渐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与看别人不同。”
文静渐渐止住了眼泪,这似乎是一个与她完全不相干的故事,可是故事的主角又偏偏是她。顾宇轩看到她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继续劝道:“心阳的人品没什么可说的,我以前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后来他给你造成了那么多伤害,我也警告过他,离你远一点。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文静转过身来,“哥,你说的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晚了,你休息。”说完带上门出去,她吃了药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中似乎有人抓着她的手,一直喊她的名字,她想回答却又没有力气,是窗外明亮的阳光刺醒了她,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看清自己身旁趴着一个人,自己正紧紧抓着他的手,她轻轻放开,却惊动了那个人,他抬起头,发丝凌乱,一脸疲倦,只有那双如海的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她没来由的心疼,“你什么时候来的?”问出口才觉得话多余,又补充一句:“你不用这么急着赶过来。”
“我儿子等着我,怎么能不急?”刘如阳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文静的表情一变,原来只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刘如阳觉察到她不高兴,又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我更担心孩子他妈。”文静的嘴角不由得带上微笑,她总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时候都是在说玩笑话。
刘如阳趁机握紧她的手,“笑了,不许和我生气了?对孩子不好。”
文静抿着嘴唇,并不回答他,他深情地凝视着文静,“过去的一切都是我混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重新开始。”
“谁是大人?我可没那么大肚量。”文静嗔道,刘如阳眼里是深深的笑意,“老婆大人……”
(十)
出院后,文静心情出奇的好,要拉刘如阳去散步,刘如阳却赖在家里死活不肯去,他看看千夏,“我要监督她完工,不然她又跑到哪里玩去了。”
文静和千夏相视一笑,“千夏才不要你监督,想去玩的是你吧?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对呀!哥,你就陪文静姐出去散散步嘛,你在这里影响我。再说医生都说了,孕妇多走动对身体好。”刘如阳敲敲她的脑袋,“就你有理!”说着只得陪文静出去,文静抱怨道:“你现在就不想理我了,以后怎么办?”
刘如阳辩解,“怎么会?我是怕路滑,你走路摔着。”文静撇撇嘴,“反正什么你都有理。再这样哪天丢了,让你找不到。”刘如阳牵起她的手,“你走到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夜色弥漫,华灯初放,河里有荷花灯、兔子灯顺着水流而下,灯光形成一串串移动的夜明珠,照得老街、河岸分外明亮。此时,随着一阵“冬冬锵,冬冬锵”的锣鼓声由远而近,游人齐刷刷地拥至双桥附近的河埠头。他们俩走上双桥,伫立桥头,定神一看,是一艘艘五彩缤纷的灯船!灯船悠悠驶来,人们越发看得清清楚楚,张灯结彩的灯船,四面有窗,船舱里还摆着一张张小方桌,几位青年和长者正在笃悠悠地品茗赏景呢!
文静叹道:“我们老了也能过这样闲逸的日子就好了。”
“为何要等到老了?”文静正要回他的话,他却不见了,她在桥上等了几分钟,一艘灯船向她驶来,刘如阳把她拉上船,大声喊道:“林文静,从今以后我们就在一条船上了,风雨同舟,我保证让你一辈子幸福!”刘如阳的喊声引来游人的围观,文静拉住他,“我们到船舱里。”
刘如阳不听她的话,继续放开嗓子喊,“从今以后——”文静捂住他的嘴,“再喊我就跳下去!”刘如阳一把抱住她,“从今以后你就一辈子和我绑在一起了!”
“我可还没想好……”文静犹豫着,“没想好什么?没想好要嫁给我?”刘如阳一本正经,语气里却尽是逗弄之意,文静知道上当了,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也没想好……”她急了抬起手,对着刘如阳给她戴上的戒指说道:“这是你求婚的物证!”刘如阳拥紧她,许久只听一声很轻的耳语落下:“我是说,我还没想好…我们的婚礼要怎么举行。”
本节完
当朗朗读书声回荡在乡间的时候,她只能在自己的小屋里听着地方的电台,跟着电台的节奏,甜美的歌声从她的嘴中发出,让人陶醉,让人忧愁。
“丝语,你唱的真好听。”小屋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低沉而又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只见一个少年站立在门口,看着坐在窗旁听着电台音乐的女孩。而女孩高兴的转过头来,正准备站立起来,可是她似乎才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就低沉下去,失落起来。
女孩名叫杨丝语,原本是个十四岁的漂亮活泼的女孩,可是现在的她,双脚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头部也缠着厚厚的绷带。这一切都因为半月前的一场意外。
对于农家来说,稻草什么的都是升火的材料,所以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堆的很高。
而半个月前,一场意外,大火烧掉了杨丝语的家,记得那天刚好是在夜晚,火光冲天,狗吠惊动了全村的人,不过那时火已经燃烧多时。而在大火扑灭以后,只找到双腿压在石板下面已经昏倒的杨丝语,而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却离开了这个人世。
少年看到杨丝语脸色低沉失落的样子,马上前去推动着轮椅,安慰着什么。
“龙哥哥,现在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这个被叫做龙哥哥的少年也就十五六岁,听到女孩的问话马上打哈哈的说课程不重要,自己赶的上进度。而从女孩的又字中知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逃课了。
其实杨丝语知道,自从自己家里发生大火,出了事故,这个同村的龙哥哥就像照顾自己亲妹妹一样,逃着课来照顾自己,给自己讲课,讲故事,就这样她才能这么快摆脱失去奶奶的痛苦。
电台的音乐总是在一段段广告以后一段段的响起,模糊不清,总是让人听的不爽。少年看了看那台老旧的收音机,从自己兜里拿出一个MP3,交到女孩手中,说:“丝语,以后要听什么歌给我说,这个可以下很多歌,并且音质很好。”
少年交到丝语手中的MP3并不是什么好牌子,不过看这里四周的家具就知道少年家也不是很富裕,所以能买一个MP3已经是奢侈的了。而女孩摸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她知道那是什么,虽然自己没有用过,却是见人用过的,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当时自己很是羡慕,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现在自己也拥有了,心里很高兴,对着少年笑了笑。
“丝语,我推你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恩,谢谢龙哥哥。”
门外,是一片的菜地和弯弯曲曲纵横四方的小路。少年推着丝语在菜地中行走,让女孩随意呼吸菜地的空气。坐在轮椅上的丝语知道,这里原本是坎坷的小路,而现在自己坐在轮椅上面并没有感到颠簸,可见是自己的龙哥哥做了手脚。
这山村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山村,也许才刚到温饱线!这里四面都是高山,下方也没有多少空地,所以这里没有水没有资源,年龄大一点的都到外面去发展,家里只留下了一些老人和孩子,杨丝语父母都在外面,自己也没能联系上。
“龙儿,怎么没有去上课?”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丝语和少年后面发出。
少年转过头看着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胡子斑白头发雪白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已经开始起叠,肩上抗着一把锄头。来人就是这个少年的爷爷,少年的父母和丝语的父母一样,在外面闯荡,偶尔寄回一点钱,来养少年和他爷爷。
“爷爷,我怕丝语妹妹一个人无聊。”
“龙儿,照顾丝语是应该的,可是你不要耽误了学习。”
“恩,爷爷我知道的。”
“知道就行,那边地还有一点活,我过去了,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