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小妾变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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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对你的恨1

“这里没那东西。”郁北恨恨回答,她对这个王暮泠,没有一点好感。

“你以为我会信你?”

“随你的便。”

王暮泠一见她这态度,顿时失了耐心,哼地说道:“臭小鬼,今天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你王姨娘。”说罢挥刀起身,步法翩翩,刀锋过处刃光如同花叶翻飞,柔媚招式之中透出狠辣杀意。郁北不会武功,只是本能地闭紧双眼,却听锵的一声,睁眼一看,王暮泠竟退了回去。心中正感奇怪,突然感觉有线缠住自己手脚,罗非学在身后低声说:“放心,跟我的线走。”说时迟那时快,王暮泠一回过神,立刻又舞出分花拂柳姿态,旋身又攻过来。郁北任线拉着自己,前后避开她十几招,在空中掠到她后方就是一掌,线上灌了罗非学内力,这掌于是又将王暮泠打退几步。但王暮泠毕竟是江湖老辈,乘自己被打退的空挡,竟飞掷就是几枚暗器,线拉着郁北一侧身,轻易闪过。哪知王暮泠竟看准时间瞬移到她身后,对准心脏处一刀切过去。郁北虽然受线牵引可以接住王暮泠的招,但那毕竟不是她自身武功,总是慢了半拍。王暮泠这招又快又狠,罗非学一见不好,回手将线一拉,郁北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却仍旧被划了一刀,血流如注。

正这当口,又一队人闪了进来,领头的就是沈球儿。原来这沈球儿见了胡贝与王暮泠会晤,于是利用从小跟罗非学学的御线之法,领了一队人跟踪,也到了这里,正好见到刚才那幕。出尘一见是她,慌忙喊道:“球儿!小心!!”说罢冲过去就想护住她。哪知虽然郁北穿了一身男装,沈球儿一见罗非学表情,已是妒火攻心——罗非学对任何人都不会如此呵泽心疼,对她沈球儿更更没有。还没等出尘话音落下,她手中丝线已经飞刺过去,直冲郁北。

罗非学此时一手搂着郁北,一手扯出线来与王暮泠缠斗。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方才郁北伤到的手臂,根本没注意到沈球儿。瞬间感觉有杀气飞冲过来,再抽线去挡,却已来不及了。罗非学下意识将郁北护到内怀,以自身去挡那线。却听嗷呜一声,一股热血洒到自己身上——胡贝竟引身也挡到郁北身前。郁北惨叫一声,挣脱罗非学扑过去。王暮泠也没想到胡贝会如此做,瞬间呆了。沈球儿却怒不可遏,眼里只剩郁北,弹指一挥,几根丝线又飞刺过去。此时她身后弑众也拔出刀来,列阵冲向几人。冷月再也看不下去,越过出尘,拔剑横空一扫,内力凝成晶莹剑刃,金晖在其上流连游走。弑众全被齐齐打出石室去。罗非学也簌簌扬起漫天寒雪,将沈球儿那些丝线统统斩成碎粒。沈球儿还想出招,却被他几枚雪晶射穿右臂,哇地一口血吐出来,身子一歪就栽了下去。出尘一见,大呼其名字:“球儿!”冲上去抱起她:“你怎样了?球儿!?”

王暮泠此时也见了罗非学招数,心里甚是奇怪:这小子用的是寒天诀,内力又与那连崖十分相似,甚至修为也高过自己。难道他是那个连崖的徒弟?

此时,石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显然是因为方才打斗过猛,打散了维持石室结构的土层。冷月见沙石纷纷散落,立即收剑喊道:“协弟!”罗非学与她甚有默契,一把从胡贝身边将郁北拽过来。冷月唰地斩开一条出路,飞身就跃了上去。罗非学也抱起郁北,也跟着向冷月所开的出路撤离。此时胡贝的手探出来,瑟瑟抖着伸向郁北方向,郁北挣扎着想甩开罗非学去抓胡贝的手,却只能看着他渐渐被沙石淹没。出尘见沙土越来越多,后方又不可撤,也抱起昏迷中的沈球儿,举身随着罗非学从顶层出去。石室层层下陷,飞沙走石铺天弥漫。王暮泠却不甘心,她以刀劈开下落的石块,还想确定蝶昭血玉是否真的不在。此时,整个石窟轰然一动,八壁一齐倒了下去。

郁北望着渐远中层层下陷的石窟。哇地一声号啕起来。

几人终于回到地面,已是距离辟开的出路十几里远的另一处了。地面空旷,只是稀疏几株梧桐以及满地微黄的浅草。想必方才冷月带路,是猜准了此处为密林出口。出尘将沈球儿安放下来;郁北这时候也已收了声息,只是呆滞地定着,任罗非学七手八脚帮自己疗伤。冷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倚在近处树上,静静等着有人先打破僵局。面对眼前昏迷不醒的沈球儿,出尘急得手忙脚乱却又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可以为她减轻些痛苦——伤口四周已经渐渐浮上冰霜。出尘心里清楚,以她的修为,想在以后再驱除如今种下的寒气,恐怕是很难做到了,可也只能是匆匆用手扫去她伤口的冰霜。冷月心里升出一丝怜悯,像这样的爱护占据了她年少记忆里一个深刻的位置——师父将师叔抱回来时,师叔也是如此,满身层层严冰,师父将她独自留下又匆忙出去,她也自行运气疗伤。哪知师父再回来时满身血痕凝结。冷月那时还小,听不懂师叔说的话,长远的日子过去,也不再能想起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深刻地记得师叔脸上满缀了笑,泪却簌簌下坠。

当夜师叔带着这副表情睡去了,身上还凝着残冰。冷月第一次见师父流泪,也是笑着,默默地任那些苦涩从眼眶里涌动决堤。师父的咳症从那时开始,直至她去世。

既然快乐,为什么在流泪?流泪了,为什么又要笑?冷月是在很久之后才真正懂得了它的意思。

沈球儿脸上还挂着泪,嘴角也是弯弯的笑,笑得如此如此凄凉,正如师父师叔当年那样。于是冷月走过去,将自己内力灌进她的伤口,直接驱逐寒气。出尘先是呆呆地看着冷月,不过半晌,他突然暴跳如雷,噌地一枪指向罗非学,其势若若山崩地裂,凶暴非常。罗非学此时心情仿佛也异常不好,并不像以往那般只是闪身躲开他,而是直接端萧接下那招。这片空间顿时迸发满天雪雾,出尘的枪瞬间凝固在这冰雾之中。忽见丝线在阳光之下乍然闪烁,一鞭将出尘甩出十几尺远。冷月皱皱眉:罗非学显然是用了真力。本想阻拦,但转念又想:协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于是专心下来为沈球儿疗伤,不再管他俩。

出尘虽然被摔得不轻,但他性格太过不依不挠,翻枪插在地上,又顺着它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但这此却不再轻举妄动,仅仅怒目瞪着罗非学吼道:“球儿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对她?!她只是个女子,而且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你别忘了,她是你带回来的,也是你教的武功,如今只有你可以依附。你却这样伤她!你!你!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只有几月相处的乌部臭小子!!??”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

郁北从方才便一直陷在自己思绪里,听到这话,本来呆滞的眼睛里突然震颤了一下,但却像夏夜的闪电,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罗非学不理他,转身想回郁北身边。出尘一见,奋力冲上前拦住他去路:“要照顾,也得照顾球儿!”而罗非学像是略微调整了情绪,不再接招,且躲且退,但出尘也毫不顾及他的耐性,拖着枪一味进攻。

罗非学终于还是失了耐心,双指钳住出尘又一次斜空狠劈下来的枪刃,顺手一带连出尘带枪横抛了出去。这一摔让出尘彻底没了力气,只能颓唐躺在地面,哼哼继续骂:“你混蛋……混蛋……”

罗非学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这是种空洞但确切的预感,脑中感应似的大喊糟糕。他扔下出尘回到原地,却只感觉出冷月内力的流向,不再有郁北的气息。慌忙用手指去确认,她竟已不在那里。

恐惧与希望同时交织出来——她只是到其他地方走走,不,不,她是被人抓去了。从蝶昭日记来看,这里应该是百花宫的属地。他不清楚自己对郁北的呵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理由开始,世界在他心里只是黑暗中梦想的灯光,摸不到,看不到,而郁儿不同,她刚才还真实地握在他手中,而她却莫名其妙失去踪影,不知哪里可以找到,什么时候可以再感受到。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一具空壳,什么都没有了。

刚好沈球儿体内的寒气已被驱完,她的脸色也已经缓和过来,再休息一段时间便无大碍了。冷月于是放心下来,抬头去寻罗非学他们,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罗非学站在自己跟前,周身被汹涌的寒气包裹,他手边的树,脚下的草,统统冰裂成一块一块细小的碎片,被压缩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数量却又正急速地扩张,仿佛随时可能迸炸。

忽然呼的一股杀气迎面而来,其势凶猛狡邪,速若飞电。冷月连忙举剑一挡,这杀意逼得她退后了好几步。罗非学指手向着冷月方向,寒气旋绕碧萧凝成一柄冰剑,和他的手连在一起。邪气四溢,他的声音冷冷响起:“你。为什么不救郁儿?”

冷月定定神,转眼去看郁北方向,才发现她已经失了踪迹。她左手持剑,右手握柄,沉吟半晌后说道:“协弟,你先冷静。我与你距离郁儿都不远,她如果是被人带走,我们不可能听不到。”

可惜罗非学此时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他手中冰剑一抖,杀意乱散,若流星陨落。冷月侧身躲开,双臂阴阳交合,剑错位拔出,剑意顺着这条气路直斩过去,罗非学扬手将这道剑意砍成了两段。拔地起身,剑招向冷月挥洒而来,竟是凌隼的走势。但虽然速度形态完全一样,品质却与真正的凌隼截然不同。

凌隼与凌隼,剑剑交错叉合。虽然品质不同,也不像是正在对战,而是浑然一体了。

冷月早在初遇时就将罗非学当做自己亲弟,如今心中不由地心疼起他来。这种像是亲人间的温暖感引出她过往与师父一起时的恬淡回忆,这些回忆不经意间引领了她的剑路。冷月剑里突然抽出一簇流光,像是被吸引一般沿着罗非学剑上的冰纹迅速游动,一下窜进他体内。罗非学瞳孔瞬间张大,像被什么从震到内体,噗地喷出血来。冷月一见,慌忙过去架住了他。

罗非学挥袖擦去唇边血迹,眼神空洞而呆滞。冷月见他这样,叹了一句说道:“方才我目测,百花宫距此大约一日路程。你可先前往,我则归乌部寻找……”

罗非学却不答她,只是顾自调整气息。

冷月向后望了望沈球儿,确认她呼吸均匀之后,再叹一句:“十四日后,在此会合。”说罢掠身而起,踏过树梢朝乌部方向去了。

出尘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仿佛听见声响,这声响亲切可触,却又渺如幻梦——那是一整耳一整耳甜润的铃音。

南方的秋天并不怎样落叶,或者说,许多枯黄叶片簌簌落下之时,满树仍然挂着葱茏的颜色。太阳已西斜,远方山脉峰峰相连,青绿含着土黄,浸泡在晚霞的静谧之中。

百花宫门众全是女子,此时她们正往来追逐嬉闹,如同花蕾一般纯真娇嫩,这也印证了西南两部一句古话:即使是最为孱弱的花朵,也能提炼出至死的剧毒——这些把玩落叶的纤手,曾经是那样贪婪地****过敌人的生命。也许,也许人可以为了自己觉得重要的事,付出许多的东西。

一个女子突然听见有马行近的声响,她洒掉捧在手中的叶片,拍拍衣裙站回宫门边。其他女子见她如此,也纷纷归位,吵嚷着猜测:“难道是暮师姐回来了?讨厌啦,一会她又得骂人了。”

正说着,却见一名素衣男子策马过来。

行近宫门,罗非学勒住马匹。这马打了几个响鼻,在原地绕着圈子。罗非学也不下来,只是略略欠身当作行礼,即而禀道:“鄙人特来拜见百花宫主……”

哪知这些女子见他生得清俊,而且为人彬彬有礼,竟统统装模做样挑逗起他来:“啊呀,讨厌哦,你想去找谁?人家听不到啦。”

“嘻嘻嘻,你是谁的情郎来着?”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别的女子:“溪儿,你说紫儿说得对不对?”

“溪儿怎么知道嘛。”

“凤凰知道,凤凰知道,他呀,偷偷喜欢我们宫主。”

“凤凰你好笨哦,宫主都四十岁啦,我看呐,他是来找你的。”

“唔,你好坏哦……凤凰不理你了。”那个凤凰听见这句话,扭着身体去捶打刚才说这话的女子。

罗非学不答,只是脸色阴沉。

这时几人打闹完了,又转回来端详他,突然有一人啊呀地尖叫了一句:“哇,他的眼睛好漂亮哦。”

“唔?我看看,不对耶,他好象看不见……”那女子说这话时用手在罗非学眼前晃了晃。

“咦?他是个瞎子?”另一个似乎也注意到了,凑过脑袋也来看,“难怪溪儿说他眼睛好看呢,紫儿就知道,凤凰老是喜欢怪东西……”

话音未落,这个紫儿的瞳孔猝然张大,身边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直直向后倒了下去,方才那些流转的眼波,如今只剩空洞的躯壳。这些女子先是一愣,爆发似的突然全都拼命撕号起来。罗非学神色浮现出厌恶,完全不顾这些尖叫着的女人,一抖缰绳就冲进宫门去。这时,一队黄衣女子手持双刀又截下了他去路,领头那人则身着红衣,立在阵前,高声问道:“本宫宫女不知礼仪,冒犯之处,请阁下见谅。”

方才还在门边尖叫的那个凤凰,一见这女子到了,立即冲上去死死拽住她的衣服:“霍师姐!他是坏人!他杀了紫儿!!”

女子紧蹙着眉头,咬了咬嘴唇,斜身向后方另一女子低声吩咐道:“绿萼,探探紫儿脉像。”

绿萼立即出阵,以刀对着罗非学,小心翼翼退到后方。领头女子见她过去,又转来问罗非学道:“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罗非学冷淡却又不失礼节,恭敬答道:“鄙人特意前来拜见百花宫主。”

此话刚落,突见本已列好阵势的众女子向两侧退开,一齐跪到地上,领头女子转身半跪施礼——一名珠光宝气的妇人由另一群粉衣女子簇拥着上前来。她双眸含笑,体态雍容,先是对领头女子说道:“绾沧啊,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霍绾沧诺一声,退了下去。这时百花宫主才转向罗非学,含笑问道:“阁下是?敢问何事找我?”

罗非学还是不下马,只淡淡答她:“无名小卒,想问宫主要个人。”

百花宫主眼里一丝狡诘闪过,呵呵说道:“哦?我百花宫只有女子,阁下想要谁?”

“郁北。”

百花宫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语气也多了深重的敌意:“公子恐怕是找错地方了。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郁北应该是到乌部虺族去找。与我百花宫毫无瓜葛。”

“哦?”罗非学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她前几日在百花宫附近失了踪迹……”

话才说了一半,突然两名宫女急步跑上前来,一名是方才探脉的绿萼,另一名则灰头土脸,衣衫凌乱。绿萼首先发话:“禀告宫主,紫儿只是昏厥过去了……”

另一名截下绿萼话头,慌张地说道:“宫主!不好了!暮泠师姐惨糟了郁北小贼的毒手!同去的百花弟子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