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遭当头棒击,郁北捏紧拳头闷地一声剃过他头顶:“把你这些破烂给我迅速处理掉!!!”说完叹口气:“待到打烊了,我在与你疗伤。”
罗非学表情舒缓下来,却又立刻转成呵呵大乐,抓起一个布偶就塞进郁北怀里:“药费~~”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沈球儿乘自己与冷月对战之机暗算,虽然早已以寒霜护体,仍旧伤了心脉——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大大伤了元气。
罗非学躺在须臾楼后的草丛之中,自想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心中五味杂陈。冷月和他记忆里那个模糊的面孔和深刻的承诺重叠在一起:沉默,以及月下委婉的笛音。燕山下镇子有种恬淡的味道:小孩提着瓦罐打酱油;偶尔几个泼水夫人守在菜市场骂狗——这味道,触及着罗非学6岁前的那个印象,稀疏的人家,暮色氤氲的村落。
记忆对他来说是种厌倦,它们却频频地,断简残章地出现:姨娘在尽天夕阳时来接他:“很快可以见到娘亲,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喜欢冰糖葫芦的姐姐。”
“大家永远都在一起吗?”
“永远。”
“会一直都开心吗?”
“一定。”
那是怎样的期待,冬夜雪飘以为是母亲的呼唤而仔细听;花开时节以为母亲将来而认真等待;伤痛因为相信有呵护于是咬牙忍耐。如今终于终于……
只走到半路,却有铺天盖地一群杀手截住他俩。姨娘将他放在一边,挥剑就破了那些人的阵势,哪知却有一个绕道后方,姨娘发现时将他一把抱过,劫持在手:“臭娘们,将东西交出来!”
姨娘一脸的轻蔑,淡淡说到:“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迅雷不及掩耳,只见姨娘拔剑而出,空柄上以内力成刃,蜿蜒却锋利。翻身一转,那人手脚筋应声而断。血洒得罗非学一脸都是,温热,粘稠,渐渐皱成一块一块。
那人哇地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全身一软瘫到地上,却哼哼地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罢,竟纵身一滚,勒着他从悬崖上跃了下去。
姨娘惊愕的脸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她也立即举身跃下,轻功虽然绝佳,却仍旧没能抓住他。
或许因为仇恨,于是毁他双眼;或许因为这人一身武功付诸东流,必须得仰仗他,于是迫他练寒天诀六出雪,并在他体内下了乌部奇毒千鹤唳。这人并不是乌部族民,只是窥见一乌部女子配此药而偷学了个半吊子。但此毒怪异凶猛,每三年必须再服食一粒原药,才能控制其毒性。他与这人假扮成舅侄,奇迹般的活下来。
“舅舅”名叫吴已正,师承寒冰门,与出尘的伯父明镜堂乃姻亲。那次之后他已成残废,为求自保利用千鹤唳创制了一套控尸之法,为了配制那药,每年他都会派人下到乌部采购药材。
遇到郁北是在一年前他与出尘同下乌部为“舅舅”采购之时,三人竟莫名其妙成了结义兄弟。郁北是须臾楼的少掌柜,乌部虺族药师,平日里总是一身男儿打扮。天下奇毒到了这人手里,全成了小孩摆的家家酒。这一年以来,用她所教的方法,自己已能凭内力克制下毒发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