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思想从竞争的习惯中解放出来,我们必须仔细看清竞争俘获思想的过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了解到陷阱是如何出现的,我们才可以找到相应的办法逃出陷阱。也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在同一地方跌倒好几次。要从竞争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取决于自立程度的提高,因为竞争只有在缺乏自立的情况下产生。事实就这么简单,只要达到自力更生的境界,竞争便无从插脚。
就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参与竞争的人在他周围先确立一些领头人,然后把他们放到高于自己的位置上。他这么做,就放弃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放弃了自己的主动性。然后,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去超越那些自己设计的偶像。如此一来,他就会丧失自己本来的潜力,长此以往,将完全陷入追寻自己设计的偶像的怪圈里。他觉得自己仿佛已被催眠,什么都依赖于外界的指导;别人从某种意义上对他而言,就好比一只导盲犬,引导他前行。他不敢运用自己的直觉或自发性去做事,所以,就一直处在一种持续的不负责任的状态里,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紧跟大众而已。别人吸一口气,他就会跟着打一个喷嚏。
很明显,竞争的习惯是建立在另一个习惯的基础上,或与它有些联系,这就是作比较的习惯。我们喜欢把自己和别人进行比较,然而我们害怕那些我们想像中强于自己的人,因为我们会将他们视为权威,他们所处的位置会阻碍我们的前进,或者他们会利用权力惩罚我们。可我们又担心那些自认为弱于自己的人,惟恐他们通过努力取代我们的位置,凌驾于我们之上。
这么一来,生活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一个又大又危险的游戏,大家相互竞争,相互超越。在游戏里,我们总是想方设法,必须在一群敌人中崛起并取得胜利,至少我们想像中是这样的。
在竞争者愚蠢的想法里,他们把自己归为没有主动性和创造性的二等公民。完全一个效仿者!正是这种想法,无情地驱使他们去参与竞争。那些自信的人才不会渴望参与竞争,或以别的方式向自己或别人证明自己。总之,所有的竞争都是一种二流的或者派生的行为,是未经大脑思考做出的行为。它使人没有能力找到适合自己的途径或目标,它使人必须依仗领头人效应来做出自己嫉妒的选择。
“比较”引起了恐惧,而恐惧则导致竞争和超越。我们相信,只有在强者的游戏中超越强于我们的人,除掉他们,我们才能获得自身的安全。因此,我们没有时间去享受属于自己的游戏,以免在与别人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丧失地位和优势。我们也没有时间休息,惟恐那些弱于我们的人趁我们不备,悄悄追赶上来。我们上升的地位越高,就越怕从高处摔下来。所以,不管在平常的小争斗中赢了还是输了,我们都处在一种恐惧的状态中。
这种类型的催眠是一种偏执狂的形式,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会使自己完全服从于自认为是“权威人物”的命令。总之,我们对于别人的全部依赖性将使我们完全忽略自身所有的其他信号。周围最常见的是,我们会失去自身的“视觉”和“听觉”。我们依据“权威人物”所设计的游戏惯例进行比赛;因此,我们牺牲了所有与生俱来面对生活现实自发做出回应的能力。我们只能随声附和,通过我们效仿、服从的领跑人的视角和判断来看待问题,分析问题或反应问题。这种能力的丧失——如何面对现实看待问题、分析问题,或者反应问题,是竞争以及屈服权威的争斗所带来的最具破坏性的因素。
对于凌驾于别人之上和渴望个人地位抬高,导致我们降低身份,过度依赖别人的评价。我们尤其备加希望,乞求得到别人的称赞,渴望得到关于自己的一点可怜的赞美之词。对于赞美之言的渴望同样会带来恐惧,惟恐得不到别人的肯定。这样一来,对于周围别人的好评和赞美的渴望占据了我们的思想。
所以不难看出,对于个人的褒扬和肯定是多么幼稚的表现。
对于那些有抱负、有竞争性的人来说,他仍陷在一种孩子般的渴望中无法自拔。他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孩子,从这点来说,真是不幸。他端着乞讨的饭钵,站在别人面前苦苦哀求,希望得到人们的肯定。为了得到他所追求的赞美之词,他会逃跑、偷东西、欺骗、杀人,会做那些他自认为必须做的一切事情。他必须以某种方式给他设定的“领头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样才能获得赏识。既然以一种孩子气或者二等公民的角度来对待生活,那他所有的努力仅仅是为了让别人认同而确定自己习惯的处事方式,从而使自己和别人能紧密联系在一起。他会一直这么做,直到能有人为他打破长期催眠的束缚,告诉他自己以前的做事方式以及现在的所作所为。
人们对竞争有一种基本的、情绪化的看法,认为它是一种敌对的感觉,即:没有所谓的友好竞争,所有竞争都充满敌意。
它源于我们渴望占据统治地位并且奴役使唤他人。对于统治的渴望,反过来又源于利用和剥削他人的欲望,不管这种剥削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这种利用和剥削别人的渴望使我们变得和别人很不一样。
不管是通过主动还是被动的手段,我们总要破坏合作,干扰他人。一直以来,我们坚持改变游戏规则,从而使别人陷于不利的地位,而同时把自己放到领先的位置上去。如果事情不是按照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我们便很容易恼羞成怒。对于那些我们觉得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我们眼里只会显得无趣,所以我们就忽视或轻视他们。只有当我们处在有利地位,或者受到别人的景仰和尊敬,我们才会在和他人相处时觉得舒心。
参与竞争的人通常会是个可怜的、受愚弄的对象。他无法长期坚守自己的岗位,除非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一直保持领先状态。如果他觉得自己无法获胜,那么便会成为一个扫兴的人,同时还可能蓄意破坏这场游戏。或者,他在游戏中失去信心和兴趣,从而临阵脱逃。除非他还有机会取得统治地位,他才会继续参与,才会去发挥自己的作用。
竞争的精神和游戏的精神截然相反。参与竞争的人不可能只为游戏本身而参与游戏,他必须获胜或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一点很容易从那些玩牌人的身上看出来。参加扑克比赛的人总希望自己赢。如果发牌后手气不好,他会长叹一口气,显得悲痛不已。每当他输了一圈牌或向别人抱怨自己的霉运时,他会变得痛苦自怜起来。但如果他的手气很好,他又会变得得意洋洋,同时还尽可能使别人嫉妒他的好运。对他来说,整个游戏仅仅只是一场充满憎恨的运动。如果他有胆量,一定会靠欺骗赢得胜利。因为在他看来,获得胜利才是最重要的,而绝非参与本身。
有人说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仇恨者和创造者。这一点在观看人们玩牌时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参与玩牌的竞赛者从纸牌那儿——或是人生游戏中——无法获得乐趣。他们生活在恐惧中,因为害怕失败而被羞辱。然而对于那些感情自立的人来说,玩牌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所谓的坏运气,因为他们从来就不关心游戏的输赢。他们在游戏的过程中可以获得乐趣,不同的手气对他们来说同样有趣,因为一切都是那么彼此不同。他们的乐趣在于,观察游戏过程中出现的令人着迷的不同花色,纸牌变化中不同的配对,以及游戏中出现的不同情况。他们只凭直觉玩游戏,因为他们不在乎输赢。他们的大脑是不受约束的,而是去享受其间乐趣的。在游戏中,他们可以冒任何风险来玩纸牌;或仅凭直觉出牌,目的是观察游戏中发生的事情——探索和发现其间潜在的可能性,而不是去证明自己。
总的说来,参与竞争的人长期在一种忧心忡忡的状态下工作。担忧会限制我们的发挥,同时会使我们堕落。在竞争营造的担忧气氛下,我们永远不可能发掘和实现自身的潜力。依赖导致了担忧,担忧引发了比较,而比较则触动了竞争;最后,竞争将我们摧毁,使我们退化到一个只会模仿、顺从、充满幼稚行为的平庸之辈。依赖和模仿永远不会带来创新和独立。只有当我们不去盲目追随那些自设的偶像时,自由才会真正到来。
完成好每一项任务
美国总统必须马上和他建立合作关系。
年轻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也不仅仅是聆听他人的种种教导。
他们需要的是挺直腰杆,需要的是敬业精神。
每当我想起发生在古巴的那些事情,有一个人就会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仿佛火星冲日那般耀眼。
美西战争爆发时,美国人迫切需要与西班牙反抗军首领加西亚取得联系,可是他们只知道加西亚藏在古巴某个山地要塞,但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人们无法通过电话或电报和他取得联系。但是,美国总统必须马上和他建立合作关系。
该怎么办呢?
有人对总统说:“除了罗文,恐怕没有人能帮您找到加西亚了。”
于是,马上有人找来了罗文,并且把总统要送给加西亚的信交给了他。至于那个名叫罗文的人是如何拿了信,用防水的油布袋密封了,系于胸前,坐着敞篷船,于四天后趁着暮色在古巴湾登岸,随后消失在丛林中;三天之后才在岛的另一边现了身,并且徒步横穿了一个敌对的国家,把信交给了加西亚等等这些事情详细经过,我倒不想详细讲述。我想说的是:麦金利总统托罗文交给加西亚一封信;罗文拿了信,连“他在哪儿”都没问就出发了。
我们真应该为这个人立座不朽的铜像,摆放在我们国家每一所大学里。年轻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也不仅仅是聆听他人的种种教导;他们需要的是挺直腰杆,需要的是敬业精神。这会使他们不失信于人,能果断行事,能集中精神全心全意完成任务,开始行动——“去,把信送给加西亚”。
加西亚将军现在已不在人世,但是我们仍有着其他的“加西亚”。那些致力于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在需要众人通力合作的时候,有谁可以说不曾惊异于庸人的无能?这些人碌碌无为,要么没有能力,要么根本不用心。
漫不经心,愚蠢疏忽,懒惰成性,懒散冷漠,三心二意,这样的工作态度似乎已经成了惯例。除非你诱骗唆使、威胁恫吓,或是收买贿赂他人来协助,或是寄希望于上帝大发慈悲,创造奇迹,派遣光明天使来协助他,否则他绝不可能为你办事,也无法获得成功。
亲爱的读者,对此你不妨做一个试验:现在你坐在办公室里,6个办事员正听候你的吩咐。随便叫一位过来,对他说:
“请查一下百科全书,给我写一份关于克里吉奥(1494~1534年,意大利画家)生平的报告。”
他会轻声说一句“好的,先生”。然后就立即去执行任务吗?
我敢以性命打赌,他保证不会。他会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你,然后问上你一大串问题:
(1)他是谁呀?
(2)哪本百科全书?
(3)百科全书在哪儿?
(4)你雇用我就是为了干这个?
(5)你难道指的不是俾斯麦吗?
(6)让查理代替我做,这不要紧吧?
(7)他死了吗?
(8)事情紧急吗?
(9)我为你拿来那本书,你能否自己查一下?
我愿意和你打赌,十之八九,等你回答完这些问题,解释完如何找到资料,以及为什么你需要它之后,他会离开,去找其他的办事员,让他们帮他一起去找“克里吉奥”。接着再回来告诉你,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当然,打这个赌我也许会输,但根据平均率法则,我相信自己不会输。
真的,如果你明智的话,你就不会费力去向助手解释克里吉奥不在索引字母“K”下,而是在“C”下面;相反,你会一脸甜蜜笑容地对他说“算啦,不要紧”,然后自己亲自去查。这种缺乏独立行事的能力,精神上的迟钝,意志的脆弱,以及不愿提起兴致,集中起注意力并鼓舞起精神,使他们把纯粹的社会义务抛弃在了遥远的未来。如果他们为自己都不能做些什么,你又怎能期待他们会为全人类谋福利?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加入某个鱼龙混杂俱乐部对这些人来说必不可少。担心周六晚上“回家走人”,让他们牢牢占着自己的位子不放。要是登广告招聘一个速记员,十之八九应聘的人既不会拼写也不会使用标点——甚至还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这种人能送信给“加西亚”吗?
“看到那个职员了吧?”一家大工厂的领班这样对我说。
“看到了,他行吗?”
“嗯哼,他倒是个不错的会计。不过,要是让我派他到城里办件差事,他顺利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不大。倒是很有可能一路上在四五个酒馆逗留,等他到梅恩大街,也许早就忘了此行的目的。”
你能委托这样的一个人送信给“加西亚”吗?
近来,我们老有耳闻,对那些“受压迫,在工厂出血汗、卖苦力的人”以及“无家可归,单求温饱,寻找一份体面工作的人”,深表同情与关切;而对当权者,我们经常捎带的是怨言和愤怒。
可是老板们的确在试图让那些懒散的家伙勤奋起来,但长期的努力只找到些游手好闲的“帮手”。就算操心到老,老板们的尝试仍是徒劳无益。每一家商店、每一间工厂都在不停裁员,不停送走那些无用的“帮手”,因为他们显然没有能力为生意带来回报;同时老板们又在雇用新人。无论形势多好,这种优胜劣汰总在持续。只有当经济形势严峻,工作机会不足,这种挑选才会进行得更顺利,更有明显的效果——归根结底,遭解雇的永远是那些无法胜任工作、缺乏才干的人。这就是适者生存的原则。为了自己的利益,每个老板只会留住最好的帮手——那些可以“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人。
我认识一个人,他才能非凡,但就是缺乏独立创业的能力。
那么对于别人来说,他也同样毫无价值可言。因为他总会有一种疯狂的想法,偏执地怀疑上司正在压榨他,或者打算压迫他。
他既不会发号施令又不会听从命令。若是你让他“把信送给加西亚”,他的回答肯定是“你自己去吧!”
今夜,这个人走在大街上,找寻着工作,凌冽的寒风穿透了他破旧的衣衫。由于他总是不满情绪的始作俑者,认识他的人都不敢雇用他。此人不可理喻,惟一能打动他的只有厚厚皮靴的鞋尖。
我当然知道,与一个身体残废的人相比,一个精神扭曲的人不值得怜悯;相反,让我们对另一些用毕生精力经营大企业的人表示同情和敬意——这些人正努力进行一番伟大的事业,他们不会因上下班的哨声而放下手中的工作,而会使尽浑身解数,防止人们陷于懒惰、冷漠和被动。他们为了能使所有的员工有一份工作,弥补由于漫不经心造成的低效,丝丝白发染白了双鬓。如果没有他们的努力,那些无情、忘恩负义的家伙早就饥肠辘辘,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