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灵魂有香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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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萧红:青春并非一场死缠烂打的依赖(3)

1938年,萧红怀着萧军的孩子,与小她一岁的端木在武汉举行了婚礼。

很多人疑惑,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和另一个男人恋爱,她得有多让人爱呢?这究竟是冲动还是真爱?抑或是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

他们幸福吗?细节透不出深爱的迹象。

他的家人对他娶一个情感经历复杂的孕妇既惊讶又惋惜。

似乎从来没有人看过他们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在一起。

他当着她朋友的面,读她写的怀念鲁迅的文章,鄙夷地笑个不停,说:这也值得写,这有什么好写?

他打了人,让她去跑镇公所。

而她,挺着怀孕八个月的大肚子在宜昌码头绊倒,是陌生人把她扶起来。

她对聂绀弩说,端木就是“胆小鬼、势利鬼、马屁精,一天到晚在那里装腔作势”。

这并不是婚后的抱怨,而是婚前的指责。

她得有多么寂寞空虚冷,才能死死抓住一个让自己如此鄙夷的人不放?

依赖型人格的女子,总是习惯性地倚靠别人,却不可思议地充满自我怀疑,怀疑自己不够美好、坚忍、独立、强大,不足以支撑摇摇欲坠的人生。

可是,自己不足信,他人岂足信?那些被她视作情感支柱的男子深知吃定了她,他们不屑、慢待、轻贱她,因为知道她舍不得走,她下不了狠手对自己,就轮到别人下狠手对待她。

这对相互不屑的夫妻共同生活了三年,在抗战的炮火中一同逃到香港。

萧红肺结核越来越严重,端木每次出门,她便担心自己被遗弃,非常绝望,待他返回,才会平静。

她总是情绪反复,一会儿觉得自己会健康起来,还要写《呼兰河传》第二部,一会儿又怨恨端木,觉得早该与他分开。

惶恐焦虑中她又开始乱抓救命稻草。

这次,被抓的是她弟弟的朋友、小她六岁的东北作家骆宾基。

骆宾基受了端木的帮助,答应留下照顾病中的萧红。

据说,萧红在端木离开时,曾经答应如果她的病情好转,一定嫁给骆宾基。

病床前的爱情和承诺,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炮火纷飞的战乱时期,人人把活下去当成首要任务,一个病入膏肓、惊惶而神经质的女作家,就算她愿意以身相许,对于一个只见过两次面、在香港人生地疏的二十五岁男青年来说,只怕更像一个沉重的负担吧。

于是,骆宾基忿忿写道:

“从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开始爆发的次日夜晚,由作者护送萧红先生进入香港思豪大酒店五楼以后,原属萧红的同居者对我来说是不告而别。从此以后,直到逝世为止,萧红再也没有什么所谓可称‘终身伴侣’的人在身边了。而与病者同生同死共患难的护理责任,就转移到作为友人的作者的肩上再也不得脱身了。”

这哪里有什么爱情,分明是遭遇违规卸货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