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御马在一次战斗中救了皇帝的性命。它得到了金掌,一只蹄子一个。
屎壳郎爬过来观看。“先钉大的,后钉小的,”屎壳郎说,“个子不是重要的。”它边说边伸出自己瘦细的腿来。
“你想干什么?”铁匠问。
“我要金掌!”屎壳郎回答。
“你昏头了吧?你竟也要金掌!”铁匠说。
屎壳郎说,“难道我不一样货真价实?难道我不是皇帝马厩里的成员?”
“那匹马是如何得到金掌的?你清楚吗?”铁匠问。
“清楚!我十分清楚,我现在的处境。我受够了侮辱,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周游世界。”屎壳郎忿忿地说。
“滚吧你!”铁匠说。
“混蛋!”屎壳郎回了一句便飞走了。它来到一个花园里,那里散发着玫瑰和薰衣草的香味。
屎壳郎说,“这儿不美丽,连一堆粪都没有。”于是它继续爬,爬进了一丛紫罗兰的阴影中。紫罗兰上爬着一只毛毛虫。
“世界真美丽!太阳暖洋洋的!一切都这么好!”毛毛虫说,“有朝一日我睡着了,死了,那么,我醒过来时就会变成一只蝴蝶。”
“嗨,你真能耐。”屎壳郎说,“我从皇帝马厩里来,可那里连皇帝那匹宠马都没有这种非分之想。长上翅膀飞吧!”屎壳郎飞走了,落在一大块草皮上。它睡着了。
天在下雨,雨声吵醒了屎壳郎,屎壳郎眨眨眼,隐约看到一块人家打算漂白的床单,它爬上湿床单,床单上有两只青蛙,“这天气真好!床单又存这么多的水!”一只青蛙说,“坐在这儿跟游水一样。”
“我想了解了解,”另一只青蛙说,“那到处飞的燕子,是否曾经到过比我们这儿更好的地方?细雨蒙蒙,空气潮湿,你如果不喜欢这儿,那你就是不爱国。”
“你们有没有去过皇帝的马厩里?那里的潮湿才叫温暖有滋味!”屎壳郎问,“这园里有没有那种像我这种级别的人,爬进去感觉舒服的地方?”但两只青蛙既不能也不愿明白它的话到底讲的什么。
“一个问题我从不问第二遍,”屎壳郎重复了三遍问话,在没有得到回答时这么说。
它又往前,爬上一块破花盆片。有几家蠼螋已住在这里,它们当中雌的特别有母性。“我的儿子订婚啦,”有一位雌蠼螋说,“他的愿望是希望有一天能爬到牧师的耳朵里去。他太可爱,太天真,订了婚会对他有所约束。”
“我的儿子,刚出生就玩耍起来。”另一位蠼螋妈妈说,“他精力充沛,做母亲的简直太自豪了!屎壳郎先生,你说呢?”它们从屎壳郎的模样认出了它。
“你们两个说得对。”屎壳郎说。接着,它被邀请到屋,一位位蠼螋妈妈讲起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屎壳郎觉得太没意思,于是打听去粪堆的路怎么走。
“路太远了,几乎远在天边,在水沟的那一边。”蠼螋说。
“那么远,我倒要爬爬看。”屎壳郎说完,连招呼都不打便离开了。
在水沟里,屎壳郎遇到了一群屎壳郎。“我们的家在这儿,我们过得挺自在!”它们说,“热忱欢迎您!旅途让您累了吧。”
“真的,”屎壳郎说,“能够碰到同胞兄弟,真是太幸运了。”
“你从粪堆里来吗?”一个老屎壳郎问。
“还要高级!我从皇帝的马厩里来的,我生下来脚上就有金掌。”屎壳郎说,“我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使命,这事我是不会说的。”说完,屎壳郎就钻进了烂泥堆。
附近有三个年轻的雌屎壳郎,它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偷偷地笑。
“她们还是单身呢,”母亲说。
“连皇帝的马厩里也没有比她们更漂亮的。”屎壳郎说。
“不要宠坏我的孩子!如果你是真诚的,我向你祝福。”
“太好了!”别的屎壳郎都欢呼起来,于是,这个外来的屎壳郎就做了新郎。
结婚后的两天过得不错,但是到了第三天,它就要考虑全家人的吃饭问题了。“我让这件意外的事迷惑了,”它说,“我也要让她们意外一下。”
它不见了,妻子守了活寡。其他的屎壳郎称它是一个浪子,因为它的妻子成了它们的累赘。
“她还可以继续做姑娘,还是我的女儿。”母亲说,“不过,那个流浪汉是有点儿不像话。”
此时,这只屎壳郎则在继续它的旅程。它钻进了一堆新鲜的粪里。“这儿妙极了,”它说,暖房里棕榈树叶在高处舒张着,棕榈树下是朵朵鲜花。“这一片美丽的植物胜景。它们烂了的味道一定鲜美!”屎壳郎说。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它,捏紧,再翻转身。
原来,园丁的儿子和一个伙伴在暖房里看见了这只屎壳郎。他俩把它按住,朝花园另一头的小湖跑去。在这里,它被放人了一只旧木鞋里,鞋上插着一根枯枝算是桅杆,屎壳郎被一根毛线绑在枯枝上当船长,船下水了。
木鞋漂走了,越漂越远。这对屎壳郎真是后果严重了。因为它被绑在桅杆上,飞不了。“现在我才认识了世界,”屎壳郎说,“世界真卑鄙,只有我是高尚的!先是不给我金掌,接着我又得卧在湿床单里,最后又送给我一个老婆。待我跑进这世界里来,又来了一个小子,把我送到大海里来。可是,皇帝的马却脚踏金掌地走来走去!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我的生活一直很有趣,可还是得不到赏识。现在,马厩失去了我,世界也将失去我,一切都完了!”
但是,一切并非都完了。几个年轻姑娘来池塘划船,看见了那只小船。“那边有一只木鞋。”一位姑娘说。
“上面还绑了一只虫子。”另一个说。
她们拿起木鞋,一位姑娘拿出剪刀,小心地剪断了毛线。在岸上,这个姑娘把它放了。
“爬吧,飞吧,自由是好事!”她说道。
屎壳郎从一扇开着的窗子飞进了一座建筑。在里面,它落到马厩皇帝宠马的长鬃毛上,这里是那匹马和屎壳郎的家。它牢牢地抓住马鬃说,“我这下骑到了皇帝的宠马,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匹马得到金掌?我看出来了!正是因为我的原故,这匹马才得到了金掌。”它开心地笑了。
“旅行让人增进智慧。世界并不算太坏,可是你要懂得怎么对待它!”屎壳郎说,“现在我要去找别的屎壳郎,把我出国旅行中获得的许多享受讲给它们听。我将待在家里,一直到那匹马磨光它的金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