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一场灾难从天而降,害得焦家家破人亡。
在一个阴沉沉的天气里,保长带着乡丁踏进了焦家小院。他名义上装着抗日的样子,暗地里却和日军勾勾搭搭。他对焦方田说:“现在日本人来了,大敌当前,民族危亡,我们要搞民族武装自卫,曲线救国,户户都得出钱。按照你家人口,得出五块银元。”保长的话,把焦方田威逼得像傻子一样,呆立在那里……
“就这样吧,限你三天头上,把钱交来!”保长说罢,带着乡丁走了。
四十岁出头的焦方田,受尽了各种艰难和困苦,饱尝了人间的辛酸,吃不饱,穿不暖,挨打受骂。苦难的岁月,把他折腾得两眼深陷,颧骨高突,腰弓背驼,满脸皱纹。
太阳东升又西坠,月亮夜见而昼隐,一明一暗三天过去了。
这天午饭后,保长又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焦家。他一见焦方田,就粗声粗气地说:“时间到了,你钱筹集够了吗?拿来吧!”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把焦方田逼得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焦方田颤抖地说:“保长啊!咱是老邻居,你还不知道我的家底吗?俺爹快七十岁了,身子又不好,几天都没有掀锅了,借东家借西家,背了一身债……”
保长冷冷一笑,说;“这年头谁有多少东西?都是过今儿不说明儿,迁就着走吧!”
焦方田长叹了一口气,说:“保……保长,确实无钱可交,你们就行行好,高抬贵手吧!”
“不行!”保长指着焦裕禄说,“没钱,总有人吧,叫他去当壮丁吧!”
“人?”焦方田看出他们在焦裕禄身上打主意,就求情说,“禄子刚成家,全指望他啊!离了他,俺咋活命呢?”
这时,本村的一个财主赶到,就假惺惺地上前解围说:“地方税,谁也抗不住。我看就这样吧,我出钱,你卖地,以后你家富裕了,想赎那块地也可以,怎么样?”
焦方田一听,财主又要逼地,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那是俺的命根子呀!”
面善心恶的财主又笑着善讲善说:“方田呀!认下吧,在这种年头,别再心疼那二亩地啦,卖地总比出人强。啥是命根子呀?我看禄子就是你的命根子,只要有禄子勤劳持家,几年工夫就能把地赎回来。就这样吧,写个字据,你捺个指印就行了。”
两个狗腿子一听,随即拿出写好的字据和印色盒,上前抓住焦方田连连后缩的手,使劲捺一下。财主奸笑着说:“方田,地方税,我给你顶上了。”他一摆手,几个人像一群夹尾巴狗一样溜走了。
焦方田脑子一轰,“扑通”一声昏倒在地上,一会儿,又呜呜地哭起来。
街坊邻居都知道焦方田心眼狭,怕他一时想不开,就说东道西,比这仿那,劝解他,开导他。可是,邻居们的热心相劝,并没有使焦方田气消冤散,当天夜里,竟悬梁自尽了。
焦裕禄的母亲夜里醒来,在床上一摸,丈夫不见了,点着灯一照,“啊”的一声,吓得魂不附体。她上前摇曳着焦方田僵硬的身体,失声地哭喊起来:“你怎么寻短见,走绝路呀!撇下老的老,小的小,叫我们怎么过呀!啊……你睁着眼,为啥不看我们哪!你张着嘴,为啥不说话呀!呜呜……”
“我苦命的儿呀,你死得太屈呀,走得太早哇……”焦念礼也放声大哭起来。
“我叫不应的爹呀,你可心净了!再不怕别人欺侮你啦……”焦裕禄摇晃着爹爹的尸体,边哭边说。
全家人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邻居们的哭声,惊动了全村……
全家人哭呀,哭呀,喉咙哭哑了,眼泪流干了。可是,灾难却没有放过他们,接二连三地降到了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