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久违的亲密
沙纸纯不要命地向前跑着,下意识地不想让身后的人追赶上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甚至是漫无目的的。只是她意识这样想了,于是身体就这样做了。
莫子孽迈开步子,一把扯住沙纸纯甩到前头的手臂,迫使她停下脚步,他甚至把她按到一旁的墙壁上,防止她再次逃跑。
“你……”莫子孽嚅了嚅唇,嘴角塌了下来,“你哭了。”
沙纸纯倔强地撇过头,想伸手擦掉脸上扑簌簌流下的眼泪,却因为被莫子孽钳制住两手,而不能动弹。
“如果你是因为化学测试考得不好而心里难受,我现在就去教导处,把试卷全都撕掉好不好?所以……你不要哭了。”
沙纸纯摇摇头,喉咙梗塞得不能说话。
指腹在沙纸纯脸上轻轻摩挲,莫子孽温柔地帮怀里的人儿拭去眼泪。“我有勤洗手的习惯,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的脸弄脏。”
他这样说着,眉目间噙满了怜惜。
只是无论莫子孽怎么努力,都不能把沙纸纯眸里扑腾掉落的滚烫泪珠止住。旧痕未去,又添新痕。
他叹了口气,把哭成一个泪人似的沙纸纯按入自己温暖的胸膛,大掌很有节奏地拍抚着她的背脊,试图缓解她的不知名的痛楚。
“看来不好好哭一场,你是不会罢休的了。”
沙纸纯聆听着耳边回荡起的温柔男音,两手攀上莫子孽的腰身,像抓着块浮木一样紧紧的不愿放开。
带有些热度的泪珠顺着脸颊,有些停留在男人的衬衣上,有些绕了半圈脸廓,啪嗒掉入自己的衣衫中。湿湿的衣裳贴紧着锁骨,彼此交融在一起的体温显得有些炽烫。
“我给你讲个笑话哈。”沙纸纯头顶上响起了莫子孽那把爽朗好听的声音,“有一天,一对男妇在电影院看电影。看到一半,那女的突然就问了句你怎么把橘子皮扔到地上啊?男的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然后他就反问说怎么,难道要让我扔橘子肉吗?”
沙纸纯本来笑点就不高,莫子孽把这个小笑话又讲的一本正经的。她埋在他胸膛上,憋了好一会才没有把到口的笑声喷出来。
“咦,不好笑吗?我前几天讲给子珩他们听,讲完后他们都笑得半死了呢。”莫子孽有些挫败,“没关系,我还想到一个。一对情侣在吵架,女的说我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了!男的就回了句瘦不了就胖着吧!”
“不好笑。”沙纸纯扁着嘴巴,昂起头。
只是——他丫的学女人说话怎么学得这么像!
“可是你明明笑了,我看到了!”莫子孽俯近沙纸纯,细致而认真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用藏了,我真的看到了!”
“你眼花了。”沙纸纯毫不客气地揪起面前的衬衣,往自己脸上抹去。直到把眼泪鼻涕水擦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放开手掌中已被揉成团的不堪入目的衬衣。
这样子看上去,莫子孽的胸前的衬衣已被沙纸纯的眼泪水****得狼狈不堪了。可是本人却好像毫不在意一样,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伸出大掌揉了揉沙纸纯的头,照样笑得灿烂无比:“心情好点了吧?走,我带你去洗手间洗把脸,然后我们去香淇吃圣代!”
“咦……”上课什么的……?
莫子孽牵起沙纸纯的手,边走边回头,挑着眉调侃道:“在你撒腿跑出来的那一刻,还有想到上课的事吗?”
的确没想过。
“不用担心啦,我跟老班很熟,如果我说请假的话,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可是熟,也不一定……”他会给你牵着鼻子走吧?
“因为我手中抓着他很多把柄啊!”
因为我手中抓着他很多把柄啊很多把柄啊把柄啊把柄……
拜托,那就不要把关系归类为“熟”嘛,害她还以为两个人真的建立着友好的师生关系呢!沙纸纯摇头失笑。
“诶,野猫儿你有没有发现,你又笑了耶!难不成我的话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莫子孽苦恼地挠挠脑袋,装出一副苦苦深思的模样。
“你少自恋了!”沙纸纯吸吸鼻子,“我是笑你白痴!”
“没事,你笑了就好。”
没事。
你笑了……就好。
香淇冷饮店,是这个地带唯一一间由外校经营的连锁店铺。层出不穷的花样甜筒、各种水果味的冷暖饮品都深受学生欢迎。
以半人高的玻璃为墙壁,欧式花纹雕刻的白色桌椅,镂空的天花板上垂下假制的花藤,“7”字型的蛋糕冷柜,墙角边的巨大旋转盘……
沙纸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种拥有着,女生梦幻气息的小店。
“野猫儿,难得来这里一次,你看上什么就点什么,哪怕只是觉得它样子可爱。”莫子孽笑了笑,把甜点目录书推到还在发愣的沙纸纯面前,“安啦,我请客!”
哈哈,谁叫他每次逃课来这里来得最多,前段时间很幸运地就攒了张VIP贵宾卡!
这时,沙纸纯回过神来,垂下头正准备开始翻目录书,不经意地扫了眼封面上某个看起来十分美味的雪糕图片下的价格——¥153.莫子孽疑惑地看了看正望着目录书封面发呆的沙纸纯,再循着她的目光瞄到了封面棱角的那几个数字,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个是香淇的招牌雪糕啦,是贵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很好吃哦!”
“你吃过?”拿153块钱吃一个看起来还不够她一只手掌重的什么雪糕?
“嗯,吃过三次。只不过雪糕上面的菠萝味太浓了,我不太喜欢,就没常吃。”
“假如上面的菠萝味不那么浓了,你就会常吃吗?”
莫子孽看向表情有点不对劲的沙纸纯,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下头:“嗯!”
在莫子孽点下头的那一瞬间,其实沙纸纯真的有想过抓起雕花桌上的目录书啪啦地抽过去。只是幸好,她忍住了。
毕竟她不是他妈,也不认识他妈,没权帮她管这个败家儿子!
莫子孽暗暗观察着沙纸纯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莫名的有点心慌起来,“野猫儿,难道……你的……呃,身体不舒服?”
沙纸纯翻了个白眼,硬是没听出莫子孽话里的玄机:“没有,我只是心情不爽!”哭都哭过了,要哪里不舒服的话早就不舒服了,还会跟他来这个地方?
莫子孽挠挠头,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这个、这个正常啦,身体……呃,不舒服的这几天心情是会不太好的,会很容易闹脾气啊掉眼泪啊不安啊什么的,不过忍忍就好了!这几天就辛苦点。”
什么跟什么啊?沙纸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莫子孽话说的越来越莫名其妙。
“既然野猫儿不能吃生冷的东西,我就撤掉刚才叫的好了。我陪你一起喝暖的柠檬茶。”莫子孽笑了笑,“下次再请你。”
不能吃……生冷……的东西?沙纸纯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些问题关键词,越深入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了。
平静了好几分钟后。
“莫子孽。”沙纸纯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
“野猫儿不要不好意思啦,女人都会经历这种事情的,我都看淡了!”
什么看淡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好吗!
沙纸纯双眼冒火,嘴中的牙齿咯得吱吱响,“把你龌龊的思想给我清理干净!”
去他的看淡了!去他的不好意思!
“难道,你不是……来那个了吗?”莫子孽凑近桌子的另一边的沙纸纯,低声耳语,“你说你不舒服……”
“你才来那个,你天天都来那个!”沙纸纯一时火爆,压根就没考虑到这丫的还是公共场合……
于是,四面八方朝他们投来异样关注的目光。
莫子孽糗了糗,有点委屈地看向整张脸都憋红了的沙纸纯,小心翼翼地开口:“野猫儿,即使你有多希望我是你的同僚,你也犯不着下一秒就跟全世界这样宣布……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哼,哼哼。”沙纸纯当即发出了疑似冷笑的那么些声音,“初步鉴定你的脸皮是用钢筋水泥砌成的,现在打翻,我看是用目前人类还无法鉴定的硬质材料折叠起来的。”
“我会当成是赞美。”莫子孽若无其事地弯眸淡笑,“我以后再也不在这种地方跟你讨论这些事情了!”
“知道就好!”
“香淇后头有个大花亭,平时很少人去,以后要是碰上这种只能你和我知道的小秘密,就去那里分享吧!”
沙纸纯扶额,表示自己已经无力吐槽。
“我还会带上三明治、番茄土司、鲜牛奶、电动风扇什么的,必要的时候买几本漫画,到时候我们慢慢商讨!”
商商商、商他个头啦!
“你大脑是什么结构,我看有必要捐献给科学家好好研究一下。”
“另外,小至至,”戚宇璇从兜里抽出一台超小型纯黑手机,递到墨至手上,“小夜夜说他在小纯纯手机里安装了卫星定位追踪系统,根据这部手机上的红点显示你就能找到小纯纯了哦!”
“嘿嘿,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没错,这就是墨至临走前戚宇璇对他说的一段话。
现在看看屏幕上显示的目的地,还有大概一小时的车程才可以到达。
长按下开机键,手机刚显示出开机页面,一大堆的彩信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墨至不耐地撇了撇嘴,正想像平常一样直接跳过无数条信息,打开游戏页面。
只是彩信完了,短信提示又闪个不停。墨至拉开联系人控制页面,正想把这个拼命往他手机里发信息的该死家伙拉进黑名单,却发现,这个人根本不在他联系人范围内,是陌生人的匿名信息。
墨至双眉高挑,饶有兴趣地按开了其中一条短信,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彩信。
再翻翻其他的同号人信息,也都是这两个字。
彩信里,有什么么?
妖冶的唇角一勾,墨至身子往后一躺,脑袋枕在了左手臂上,右手的手指却还在灵活地操控着手机上的按钮。
那个人希望他看彩信不是么,那他满足他的愿望,又怎么样呢?
彩信一共有十几条,上面只附有一张照片,一条留言说明都没有。
第一张照片是沙纸纯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侧面角度拍摄,从这个高清版的照片看上去,两人搂得很紧,女人贴在男人的胸膛上,双手抱着他的身子,男人把女人整个人都裹在双臂里,一只大手还按在她的脑袋上。
一连的第二、第三张,都是这个男人在温柔地帮沙纸纯拭着眼泪,俊朗的面孔带着毫不掩饰的疼惜。
接下去的其中有一张,男人的脸离沙纸纯的很近,细碎的刘海遮挡住两人的表情,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对情侣在甜吻一样。
墨至自己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把这十四张照片全部看完的。
只是等驾驶座的司机反应过来的时候,曾经还在主人手掌心里安然无恙地躺着的手机,机身与机壳已经分离,里面的零件也都东一块西一块灰溜溜地滚在了车毯上。
前头三十出头的司机根本一句声都不敢吭,握着方向盘的两手,不知何时都渗出了黏人的冷汗。
他在想,幸好握在墨至手里的不是玻璃杯,不然这会,已经被摔成粉碎了。
“莫子孽,我们都逃了一上午的课了。”沙纸纯咬着胶杯里的吸管,语气有点漫不经心的,“下午回去吧。”
“哎哟,我都说没事啦,要逃课当然是逃一整天啊!那么半天的什么瘾都没够啦!”莫子孽咬下一口双球的香蕉冰淇淋,语调含糊不清的。
这男人……到底是帮她逃课,还是自己在逃啊!
“可是以前你一个人在逃还好说,现在可是两个人耶,对人不好交代吧。”她可不想作为别校的交换生还被拎去教导处训话!
“没事,我就说沙纸纯同学发烧不退,昏昏迷迷前还抓着我的手不肯让我走,我最后就只好留下来陪她什么的……”
“好烂的理由。”
“墨、墨少爷,这是您的墨镜。”司机颤颤赫赫地把手中捧着的超酷墨镜递到了足足高他一个头的墨至跟前,并着的两腿都在打着颤斗。
单手帅气地插在双排扣宽领风衣兜内,墨至以指夹住镜架,淘气地在司机面前甩了甩,“谢了。”
墨至这一动作差点把本就胆战心惊的司机吓得整个人跳起来,他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这位大少爷不高兴。
特大的大框墨色眼镜几乎要把墨至的半张脸都遮挡了去,镜下那抿得微紧的红唇在白皙的肌肤下更显妖魅,比那涂了瑰红唇蜜的唇瓣更要诱人。
帅气的驼色风衣突显出其身材的修长,加上墨至身上天然形成的慵懒贵族气息,走到哪,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大亮点。
所以,实验班的女同学彻底沸腾了。一个个挤着抢着要往窗下看,围在窗边的女生们各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一脸兴奋地讨论着刚从小道走过的墨至。
一个人沸腾了,全班都会沸腾,全班沸腾了,隔壁班的也就差不多了。
女生们一边猜测着这人的身份是不是模特之类的,一边又期待着他会上楼经过自个班门口。场面一片混乱。
即使是上课铃响了,也没有人注意到。
墨至自然是根据手中的定位系统,很顺利地找到了沙纸纯所在的班级。只是很不巧的,此时她并不在教室。
光明正大地无视讲台上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公式的数学老师,墨至迈开步子,在沙纸纯的位置停住,然后抽出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