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炎听到了这个问题，身体顿时一震，心中顿时翻天覆地起来，良久没有回答。
就在凤青玄以为得不到答案，正要离去时，却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我恨你。”
顿时，凤青玄的心就像被猛地戳了一刀。鲜血淋漓地痛。
苦笑了一下，她为什么要问这自取其辱的问题。
“也许你不知道，我从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恨你。”
第一次？凤青玄想起了他们在南云山上的第一次碰面。那一次，她心痛到窒息，可原来对方对她的感觉，却是恨。
“我一直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恨你，可当我记忆恢复之时，我心中铺天盖地用来的感受，都是对你深深的恨意，我就全都明白了。”
背对着熙炎，凤青玄的眼泪再一次滑了下来。
她是不是特别好笑？全心全意爱着的，却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恨她的人。
原来这场闹剧中，她就像一个小丑。
“我明白了。你是想告诉我，你从头到尾，对我没有爱，只有恨。”凤青玄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流回去。“谢谢你如实的告诉了我答案。跟一个你恨的人在一起，每日虚以委蛇，一定很痛苦吧？”凤青玄自嘲的笑了起来，“既然恨我，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虽说刚才说了是最后一个问题，可凤青玄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难道他是为了弄明白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恨她？
“因为我爱你。”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我都很爱很爱你。”
“包括现在，我依然爱你。”
凤青玄猛地转过了身来，诧异地看着正面对着她说话的人。
“可是……”凤青玄不明白，她真的糊涂了。
“我一面爱着你，一面却恨你。”
“即便我恨你，可这恨却阻挡不住我爱你。唯有我爱你的时候，对你的恨才会减淡。”
跟她一样么，唯有爱他的时候，才会减轻心中的痛？
“可是，不论我再怎么爱你，终究只能放弃你。”熙炎说出了这句话，也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没了，虚脱。
凤青玄点点头。她明白。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是第三者的插足，不是爱情不够多，而是族人的鲜血，是仇恨。
这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魑魅？她根本不是她与熙炎间的障碍，虽然前面他是那么说的。可重点，还是因为那千千万万族人的性命。
凤青玄闭上了眼睛。他爱过她，这就足够了。
她感到心满意足。这已经是如今，最好的结果了。
她睁开眼睛，牢牢地盯在了熙炎的身上。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好好的看他了。
召出了仙剑，凤青玄御剑离开了。
凤青玄走后，熙炎直直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仿佛站成了一座雕像。
魑魅又重新回来了。看了看凤青玄离去的天空，又看了看熙炎，出声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熙炎没有出声。
魑魅不甘心地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决定了，要……和我在一起？”
熙炎的身体终于动了，却是扫都没扫她一眼，又保持原姿势坐下了。
此时在天空中飞行的凤青玄，却是毫无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飞。
她只知道自己要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却没有注意她的离开的方向。
站在仙剑上的她，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酸楚疼痛从心中涌了出来，如同海浪一般，一拨又一拨地席卷了她的全身。
在这痛苦的海浪中，她就要被淹没窒息了。
她一遍一遍地回想起，熙炎说要跟魑魅在一起。一遍一遍的想起，他要让一切回归原点，轩辕氏的子孙他不放在眼里。一遍一遍想起，他说他从头到尾都恨她。一遍一遍想起，他说他们之间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心，好疼，好疼。
痛到无法呼吸。
胸口说不出来的难受。
连周身的灵力都不再运转。
灵力一旦不运转，就无法使用任何法术，包括御剑飞行。
好无征兆地，仙剑就停了下来，并往下坠落。
而凤青玄的两眼还在呆呆地看着天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落的这个事实。
这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吧。
她的身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凤青玄坠了下去，正好砸到了树枝上。被树枝托了一下之后，压断了树枝继续往下掉。
没有灵力的保护，她的身上到处都被树枝划出了伤口，这一路颠簸之后，才重重的落到了地方。也幸亏这些茂密的树枝，否则毫无灵力保护的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是死定了。
可是即便如此，凤青玄也被摔的一动不能动了。这种普通的摔打，虽然是没摔断她浑身的经脉，可却也摔断了她的骨头，摔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
可是凤青玄就跟没有感觉一般，依旧呆呆地看着天空，任由肺腔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咳出带有血块的血来。
她若是运气灵力，不论是受伤的脏器还是摔断的骨头，这些伤是很容易好的。可是她偏偏如个呆子一般，傻傻地望着天空。即便她只能看到茂密的树枝，可却依旧眼睛眨都不眨，眼珠转都不转一下地望着。
心里的痛，早已超越了身体上的痛。她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如是这样继续任由流血的话，她早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凤青玄有可能成为第一个不是因为灵力伤害，而是像普通人那样被摔死的修仙之人。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天，不知看了多久。
不知何时一只样子如同小狐狸般的小兽跑到了这里。
期限它看到凤青玄躺在那里，还不太敢过来，总是躲在树的后面偷偷朝这边瞧着。可是过了好久，才发现，这个人一动不动。
难道是死了吗？
小狐狸壮起了胆子，慢慢往这边移动了过来。
近了一点，那个人没有反应，再近一点，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这下，小狐狸直接来到了凤青玄的身边。它的鼻子靠着凤青玄的手闻了一下，手还是有点温度的，这人没死呢。
没死，为什么一动不动？
小狐狸摇着尾巴想了想，可是想不明白。它又上前，凑到了凤青玄的脸前。
哇！这真是个好漂亮的女人啊！虽然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许多血迹，可是却一点也无法掩盖住她的美丽。
真好看的女人！小狐狸又摇了摇尾巴，好像比它还好看一点呢！
觉得这世界上有比自己好看的，小狐狸心中有点不乐意，把头扭向了一边。可是扭过去一会，它就又忍不住了，这么好看的女人，它还想再看一眼。
这一次，它凑得更近了。
它看到这个女人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向上望天，可是眼睛中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她的眼睛连自己的影子都映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