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却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一股痛楚，从心底向浑身各处蔓延开来。那是多么熟悉的痛啊，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了熙炎的时候。
本来那痛楚在慢慢减淡，慢慢消失，可是如今，它们一下子全都回来了。
熙炎慢慢抬起头来，可是在看到凤青玄的脸时，却是一怔，“你的眼睛……”
凤青玄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可以正常的流泪，视物又有天眼配合，几乎没有人发现她是个瞎子。可是，他却能一眼看出来。
这说明，她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是么？
她努力的扯了一下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既然你想起来了，你就应该知道，即便是前世的我们，也是如此相爱……”
熙炎的脸色在听到了这句话后，有所缓和，可是进而又露出了越发沉痛的神色。
“熙炎，你已经不是蚩尤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行吗？”凤青玄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可是在爱情面前，她也低下了她尊贵的脑袋，委曲求全。
“过去？”熙炎冷笑着，反问了一句，终于肯回过头来看她了。
他的一双眸子，不满了血丝，通红通红。
心更疼了，这些日子，恐怕他也不好过吧！
熙炎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这本来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让她如此的害怕，不由得，随着他的逼近，凤青玄开始后退。
“过去？你说的多轻巧啊！死的不是你的族人，你自然可以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熙炎死死地盯着她，说出这句话。
“可是……已经都过去了千万年，难道你还要揪着过去不放吗？”凤青玄浑身颤抖着说道。
“就因为时间过去了，我就可以忘记这一切吗？那我如何对的起我死去的族人？我如何对的起神农族长，如何对得起战死的夸父？”熙炎瞪着眼睛，朝她怒吼道。
凤青玄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熙炎，他是无法放下过去的。如今的她终于明白了，她终于无法再做任何幻想。
“告诉我。”熙炎捏起了她的下巴，用一种凤青玄从来没见过的神色望着她，“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凤青玄嘴唇动了一下，喃喃着。她说不出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因为你从来都是在骗我对不对？”熙炎神色悲凉，自嘲的笑了起来，“所有人都对我不满，因为你这个神女从来没有帮助过我们，我都一一替你挡下了他们的诋毁。从头到尾，我都那么的相信你。你可以不帮我，我知道男儿的天下是要自己闯下的，可你为什么要去帮对方？你怎么可以忍心看到那些跟你日夜相处的族人死在你面前！”熙炎怒吼。
“我……”
“因为因为你爱的人是他，对不对？因为他是你的师兄，他跟你一样都是天神，你们才是一对，对不对？”
“不对！”凤青玄大吼，猛地推开了他。
她什么都能接受，但就是不能接受他冤枉她！
“我从来都不爱他，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凤青玄朝他吼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如此冤枉她，他为什么要不信她？她对他的爱从来就没有掺假！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熙炎悲凉地转过了身去。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就像一座大山，将他们永远的阻隔住，永远分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看着他的背影，凤青玄努力压制住喉咙中的痛楚，艰难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熙炎，我再告诉你一次……”
“虽然我不知道我最后为什么会那么做，可是我从来爱的都是你，你不知道我夹在爱人和师兄之间有多么的为难。”
可不论她说的多么情真意切，前方的身影依旧是一动不动，没有转过来看她。
凤青玄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万念俱灰。他还是不信她，是吗？
凤青玄怔了怔，可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熙炎，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可你真的要跟魑魅在一起吗？我们不说前世，就说今生，如今魑魅是三大门派的敌人，是整个云荒大陆的敌人啊！”
这话，她已经抛离了自己，她不是用凤青玄的身份在说话，而是用碧霄阁弟子的身份。她已经对自己不抱希望了，可是她却不能抛却身上的那一份责任，毕竟云荒大陆上，还有她的家人。
熙炎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你知道魑魅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凤青玄听着熙炎那口气，更觉的不好，为何她觉得熙炎会站在魑魅那一边？
“因为如今云荒大陆上的子民都是黄帝后裔，而不是我们神农氏的子孙！本来，最后赢的人是我，这云荒大陆上的人都是神农氏的族人！这些人，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唯有将这一切都推倒了重新来过，才能纠正最初的错误，让一切都恢复到最开始！”
“不……”凤青玄有些呆了。
熙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种带着一些妖邪感觉的话？
他……他真的被魑魅给蛊惑了吗？
还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真的想让当年的局面重新来一次？
不！不！这不是熙炎！
凤青玄颤抖着向他问道，“熙炎，你……这这是想要背叛云荒大陆，叛逃天甲门吗？”
心中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熙炎只是一时说的气话。
可谁知熙炎却转过身来，挑着眉头，冷眼看她，“我为何不可？”
凤青玄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熙炎继续说道：“如今，云荒大陆上，有谁能是魑魅的对手呢？是，那轩辕黄帝是转世了，风后也转世了，也都恢复了记忆，可那又如何？魑魅可不是转世，她是实实在在从洪荒时代活下来的！试问，又有谁是她的对手？”
凤青玄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熙炎……他真的不是以前的熙炎了。
“这么说，你真的决定跟她在一起了……”凤青玄喃喃说道。
“是啊，为什么不呢！”熙炎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一丝笑意来，又像是在嘲笑凤青玄的自不量力，“魑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
这次，凤青玄不论嘴唇再怎么哆嗦，她都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她的熙炎，彻底不见了。
“凤青玄，你走吧。”熙炎这一次是连名带姓的正式叫她，“就算你告诉三大门派也没有用，这个地方你下次来是不会找到任何人的。”
凤青玄也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不离开，难道继续自取其辱吗？
可是，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凤青玄转过了身去，与熙炎背对背。忽然，她又问道：“熙炎，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如实的回答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