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万口中所说的金爷,严正依旧恋恋不忘。他又知道常万不会再轻易见自己,更不用谈想从他口中获得更多关于金爷的消息了。
多方打听之后,他得知金爷乃常隆第一富豪,本名钱万金,靠收购废品起家,如今更是涉足餐饮、娱乐、地产等多个领域。金爷是个乐善好施之人,在当地颇具盛名。常隆市内多处学校的楼栋、公路等都是他出资兴建,并且为当地人民提供了不少工作岗位。
从常隆当地百姓的口中,严正猜测这金爷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同为富甲一方,至少不会像二驴子那样令人厌恶。
他问当地的老乡金爷的住处所在,老乡却只是哈哈一笑,道:“金爷是不随便见客的,你这种身份的人,就更不要造次了。”
金爷时年已经六十,身体也不并不好,生意多半交由他人打理,自己只在重大事情上拿主意。他也正考虑退居幕后,颐养天年。平时深居简出,甚少见客。而若是金爷同意见的人物,那定也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金爷膝下只有一女,刚过而立之年。闺女喜好音乐,一心只想做好音乐,对金爷的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也令金爷甚是头疼。
对于金爷而言,这亿万家族产业终究不想让外人接手。可她最疼爱的女儿却偏偏对这产业没有任何兴致。女儿那年还未出嫁,也未有心仪对象,尽管金爷心中着急,闺女却依旧不慌不忙。金爷想着,若是闺女相中了一个好夫婿,将产业交由女婿倒也不算传于外人。
于是金爷四处找人介绍对象。哪怕要求男方做个上门女婿,追求者也是踏破了门槛。但是金爷虽然年纪大,眼神还不好,但心里可亮堂的很。他晓得来的人里十个有八九个是冲着他的产业来的。都指着过门之后他就一命呜呼,将产业交出。他可看得清这些小伎俩,他是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他最中意的是那些白手起家的年轻人,那样才能够够资格继承他的产业。但往往是这些事业有成的青年,却不愿做个上门女婿。在他们的观念里,夫唱妇随才是,断没有嫁妇随妇的道理,那样倒让人误以为自己是吃个软饭的人,落个不好的名声。好赖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产业,虽然财富不如金爷,但至少也是方圆之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在上门女婿这个问题上,金爷是不会退步的。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驾鹤西去,而女儿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这钱家香火唯一延续下去的希望。
严正并不死心,又问:“那劳驾您能告诉我这金爷家住哪儿吗?”
老乡往远处指着,道:“我告诉你住处也无妨,反正你也见不着他人,老爷子喜静,城里的屋子不住,非在这郊外置办了套别墅,平日里都在那儿住着呢。”
“谢谢了老乡。”
去郊外可是条不远的路,几天下来,严正已经徒步走了太多的路,这会儿脚上还起着几个大泡,他可不想再去走路了。他于是四处张望着,看有哪些车辆是要去郊外方向的。他还当真看见了一辆装载着啤酒的小面包车。
“师傅师傅,等一下,请问您这要是去哪儿啊?”他追上去问道。
“去给小卖部送货啊。”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那是在市区还是在郊区?”
“先去郊区,那边催的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您,您方不方便顺路载我一程?”
送货师傅半点犹豫都没有,回了一句“不方便”,随即就钻进了驾驶室里准备出发。
但是严正仍旧不死心,伸手拦住车辆,说道:“师傅麻烦您了,您看您这也是多一个人的事儿,副驾驶不还空着吗?您看你载我一程您也没什么损失,回头到那边我帮您卸货您看成吗?到时您还可以歇歇。”
“说了不行就不行了……”师傅脸色铁青,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严正却比他来得更加坚持,愣是挡在车前不走了。师傅看了一眼手表,半是着急、半是气恼,只好妥协:“行了,你上车吧。告诉你,到了那边自觉点给我离开,别到时候再想坐我车回来。”
“好嘞!”严正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一脸嬉笑,但师傅却不爱搭理他。严正也不介意,反正能够送他到达目的地就行。
路上师傅忽然好奇问他去郊区做什么。等到严正告诉他是要去找金爷的时候,师傅差点没乐得把车撞到树上。严正经过几次打听下来,也晓得师傅笑他的缘由,也不多问。但是师傅却说道:“行了行了,你也是挺逗,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傍上金爷这棵摇钱树。你不会是真想要做上门女婿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我还想去做金爷的上门女婿呢,这一辈子就绫罗绸缎、锦衣华服,再也不愁了。可是,那人得有那个命啊,我就比你有自知之明多了……”
严正受不了师傅的奚落,辩驳道:“我不是!我不是要做他的上门女婿,我是要做去和他谈生意的!”
可是听他这样说,师傅反倒笑得愈发大声,“哈哈哈,就你这寒酸样还去谈生意,说去乞讨我还信,哈哈哈……”
严正已经不再想要去争辩了。他想,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懂的人不言自明,不懂的人费尽唇舌也无济于事。
还未到小卖部,车子忽然停了下来。严正便问道:“怎么停下来了?”师傅朝路一侧使了个眼色,说道:“你不是要找金爷吗?这就是他的府邸了。就是顺路我才给你送到这,要不顺路我管你呢。你就去碰钉子吧,不然你还真以为我只是在嘲笑你。”
在送货师傅极其大声而且刺耳的声音中,严正慌忙下了车。在他面前的是一处豪华的三层别墅。别墅是高高的围墙,看不清内中情况。别墅的大门上金灿灿的“钱府”两个字显得格外耀眼,门口摆放的两尊石狮子也是甚为雄伟,整栋别墅给人一种极为恢弘的感觉。严正从不曾见过这样宏伟的住宅。他以为,这只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建筑,却不想今天当真让自己遇见了。
他想也没想,便上去按了门铃。也几乎是同时,门忽然打开,出来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眼戴墨镜的男子。两个男子左右围住严正,厉声问道:“做什么?”
严正有点惊恐,结结巴巴着说道:“我,我找金爷……”
“你有预约过吗?金爷极少见客。”
“预……预约,我没有……”
“没有就赶紧走,预约前不要随便在门口晃悠,赶紧走!”
男子态度显得特别强硬,容不得一丝商量。严正想这一定便是金爷家的保镖。他知道但凡像金爷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多半是会有些保镖贴身守护,以防不测的。他这才意识到见金爷果然是件极难的事情。他见保镖态度强硬,也就只能选择先行离开。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他只想赶紧找个可以过夜的地方。至于那个老屋,他不想再回去了,那地儿离这儿太远,况且终究是他人房屋,也不知屋住何时就回来,始终不是久留之地。
这里虽然是城郊,但倒也不是那种彻底的荒郊野外。这里还是一样的有许多的人居住在这里,还是一样有城区那样夜晚的喧嚣与热闹。只是,这里来往的车辆总是少,不像城区那样车如流水,不绝于耳的嘈杂。
夜来了,但却终于不再是那样孤寂的夜。初秋,夜晚四周开始沉静下去之后,就会听到鸟啼蝉鸣,间或有几声蛙叫。初秋时节气温不冷不热,却是刚好,严正也就随意找了公园的长椅躺下。只是夜间蚊虫见多,身上倒是被叮出不少大包。后半夜风起的时候,倒会察觉到些许凉意。
此刻的严正心下想着,究竟要怎样才能够见到金爷。他也自然之道想见这一面是有多么的艰难。他常在电视上看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得诸葛军师出山的典故,如今也总以此安慰自己。
蚊子叮咬得实在厉害,他已经无法入睡了。索性坐直身子,就呆呆地望着夜空。正出神间,他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晃动。一瘸一拐的,行走速度甚是缓慢,他于是也并不去注意。可他却不知道,那个人正是严谷。
自从上回原矛头蝮咬死了守卫之后,他就逃离了树丛,但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地,被当地人救了去。醒来之后,他在那里休养了一天之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因为怕豹哥报复,他只能星夜赶路,一直跑到常隆郊区,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便在一家饭店里偷了东西吃。但却被店家发现,结果想要逃跑时不小心打碎了店家的多副餐具,还将热汤洒到一个客人身上,店家为此赔了一大笔钱。听闻他无钱赔偿,店家原想报警将他抓走,他听后惶恐,央求店家千万不可报警。于是店家便听得他的建议让他留下打工,等工钱够了赔偿的数额之后再让他走。此后严谷也从不生逃跑之意,对他来说,在饭馆里有屋避寒、有饭果腹,这可比他在外面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要强多了。
严正那会儿见到的他正是在饭馆关门整理,他去倒垃圾返回饭馆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