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辣手摧花吗?我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当即觉得如果自己不扑上去救顾之远于危难之中,他一定会被乱脚踹死!他脑袋上被谁豁了那么大一口子?会不会死啊!
在我挨了好几脚,险些吐血的时候,不知哪个挨千刀的给了我一脚,于是我就像一只皮球似的,给踹了出去。
疼得站不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马涛涛他们围殴顾之远。
然后我撕心裂肺地喊着:“顾之远!你们别打了!救命啊!”
大概是我的喊声起了作用,有大人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喂,你们干嘛呢!”
于是马涛涛的一伙儿立马脚底抹油。马涛涛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了句:“你再敢跟刘苑苑说一句话!我下次一定把你打残废!”
顾之远不会已经残废了吧?反正在我把他扶回家的过程里,他连哼都没哼。不会是已经休克了吧?
“顾之远你别死啊!”我呜呜呜地叫道。
“死个屁啊……”顾之远悠悠地说,“疼……说话更疼……”
原来没死啊。没死我就不怕了,忍不住讽刺他:“不是传说中你是战神吗!怎么这么几个小喽啰都解决不了!”
靠……我扭到脚了好吗……我飞起一脚想给那个家伙一个回旋踢,然后就扭到了。
这不比不会打架还丢人吗?
倒是你,以为自己是铁头功啊,把脑袋往我身上一抗,就成围墙了吗?要不是我一脚把你飞出去,你非得被打死不可。
我一把将顾之远丢到我家沙发上,靠,原来那一脚是他给我的!那致命的一脚差点没让老娘的腰断了!
我妈李青微一边唏嘘一边给他上药,这苦命孩子啊!这伤得得多重啊!
我感到自己已经被当成了空气,大呼,妈,我也受伤了啊!
李青微却回头瞪我一眼,你那点伤算什么,平时我打你都不见得这么轻!
我妈不忘喜滋滋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家艾栗真是好姑娘是不是!遗传了我的侠骨柔肠!见死不救可不是我们家的风格!
顾之远却像只小老鼠似的,变得乖巧极其,眼巴巴地看着李青微给她上药。全然忘记了我才是那个不自量力救他的恩人。
李青微给他脑袋上包了一个大白布,幸好伤得不厉害,就豁了个口子。你饿不饿?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今天刚好买了一只乌骨鸡……李青微!不是说好为了表扬我考试又拿了前三给我的犒赏吗!
我忿忿地看着顾之远,只见他双眼发光地看着我,像是回光返照似的诡异一笑:“板栗啊……你妈真好啊……”
而此刻李青微一改温柔语气,对着电话狂吼着:“快把你那龟儿子给我带过来!给那孩子道歉!”
一锅香气四溢的乌骨鸡,将顾之远变成了我家的常客。对此,我颇感不满。李青微对他就跟亲儿子似的!完全不把我这个亲生闺女放在眼里。
然后马涛涛就被他老爹给拎过来道歉了。沾了李青微的光,我和顾之远都觉得倍儿扬眉吐气,从此走出门,头都直接45°仰望天空。
当时我单纯地以为,是李青微霸气十足地利用美色让马先生低头了。却没想过,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
比如,顾之远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角色。
而另一边,刘苑苑不知中了什么邪,从此竟对顾之远忠心耿耿,将马涛涛等人打入冷宫,再不过问。
顾之远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小板栗,这叫男人的魅力。
那时候,我才知道,顾之远已经离家出走好久了。提到他的家,他总是一脸的不悦,于是我便不提就是。
李青微说的,有些人家不愿意说的,说了会不开心的,就不要提,不要问。把好奇心,用在解数学题上吧。
顾之远在隔壁学校上学,不过说是说上学,不过是在临放学的时候过去报个到。另外的时间,他悉数骑着他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到处乱跑。他住在一间出租房里,所以他的经济总是很拮据。但是他还是把那天买板栗的钱还给我了,还附加了一支绿豆雪糕,跟我说是利息。
李青微的小客栈开业的时候,顾之远过来帮忙。
“你这样总是跑到我们店里来,会让我以为你喜欢我妈呢!”鉴于我妈对他总是和颜悦色的,我觉得自己变身一个醋坛子。
“我是喜欢你妈啊!难不成我喜欢你啊!小板栗!你有这样的妈妈真的好幸福。”
“你妈妈不好吗?”
“我妈也很好,不过她死啦。”他说得貌似云淡风轻,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眼角藏不住的哀伤。
妈妈的话题,就不能再提了。为了缓和气氛,我忽然异想天开地开玩笑,那不如让你爸爸来追我妈妈吧!
“不要。我爸是个混蛋,你妈那么好,就不祸害你妈了。”顾之远就这样,把爸爸的话题也给半路拦截了。
而在我还在为我的身高发愁,而向我妈要求买21金维他的时候,顾之远就和刘苑苑,谈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而我,就成了刘苑苑的眼中钉。
因为那段时间,清风街上突然出现了扭曲杀人狂的传闻,顾之远主动承担起了送我和刘苑苑回家的责任。
其实说白了,是送完了刘苑苑,再来学校接我。
于是我就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听着他说:“坐好了!板栗!”
然后台风似的刮出去。
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心也刮了出去。一下子落在了我身前的少年身上。
顾之远,原来我的身体没长大,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但是我根本不敢动弹,只能紧紧地抓着后座,生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自己不合时宜的喜欢暴露出来。
那时候的顾之远,对刘苑苑那么好。
可是刘苑苑还是知道了这些事,于是有一天她找了几个女生把我给堵在了学校门口。
此时顾之远,刚踏上了送刘苑苑回家的骑士征途。
于是那几个女生一面对我指手画脚,一面将我摁在墙上。
“喂,小矮子,就你还想跟苑苑抢男朋友啊。太没自知之明了吧!”
另一个说:“要不要打她?”
“还是要打的吧。不然苑苑不会解气的。”
“那你先打吧?”
于是我的脸上被不疼不痒地拍了一下。
虽然不重,但我还是觉得屈辱,顾之远,你知道吗?被摆在你的感情天平上,我不知是荣幸还是伤心。
这时候第二个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顾之远出现了。
“靠!你们干嘛!我说板栗去哪了,原来被你们拖来这了。你们这群女无赖!再敢碰她一下试试?”
有一个挺胸而出说:“远哥,你干嘛为了这种小矮子出头啊!”
“你再叫我们家板栗小矮子试试?”顾之远怒目圆瞪,将我一把拖到他身后,“我告诉你们!以后她会长成大美女的!到时候闪瞎你们这群混蛋的眼睛!”
“靠!刘苑苑那死妖精,居然敢找人为难你!”顾之远牵着我的胳膊,狠狠地骂了一句,“打得你疼不?”
“顾之远,我长大真的会变成大美女吗?”
“嗯……也许会的吧。不过你得先变大。起码得像个女人吧。”顾之远似乎不太相信自己似的安慰我。
我却哇地哭开了。顾之远一时不知怎么哄我,只得把我的脑袋按到他的胸前。
他那么高,我的脑袋刚好就落在他的心脏的位置。
“好了,板栗不哭啦。顶多你嫁不出去,到时候我要是娶不到媳妇,娶了你呗。反正我挺想管你妈叫妈的……”
我竟有刹那的失神,以为顾之远会因此跟刘苑苑翻脸,可是我错了。我不过是顾之远的一个普通朋友,一个连女生都算不上的小板栗,而刘苑苑,是他心里的玫瑰花。
那天晚上,顾之远遇到更大的对手了。
我和李青微终于见到了他传说中的爸爸。
那是个太起来很有威严的男人,后来李青微告诉我,他爸爸也很有势力。
我怎么都认识了一堆有势力的家伙。听说刘苑苑有个特别了不起的爹。只手遮天的那一种。还有马涛涛。
顾之远时常在我们家出现的事,被四处找他他却老躲着的老爹知道了,直接上来要抓他走。
一贯嬉皮笑脸的顾之远,却情绪崩溃地喊,老子不走!老子没有家!回你大爷的家!
李青微把我给拖了出去,我听到里头打起来的声音。
他们打得那么凶,我忍不住了,想进去拉架,李青微拽住我说,这是他们父子俩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他喊他爸爸,杀人犯,狗腿子,叛徒。
我不知他们父子间怎会有这么大的仇恨,只是我觉得顾之远那样可怜,他一定很想他妈妈吧。
顾之远的爸爸最后还是没有办法,他临走前狠狠地说,你最好别再招惹刘家那小姑娘,否则我保不了你!
我不知道这又关刘苑苑什么事,我进屋的时候,看到顾之远坐在沙发上,像一尊失魂的雕塑,他一定很难过吧,他的眉头那样紧地拧着,像把所有的悲伤都打结埋在里头。
顾之远,那一刻我真想抱抱你,可是我又觉得太唐突,我只是跟你说。
“哎。想哭就哭出来吧。”
顾之远抬起头来,定睛看着我:“哭个屁。”
顾之远带刘苑苑私奔了。这个重磅新闻在学校里炸开了,也炸得我头昏,说不出话来。
高高凑过脑袋来跟我说,顾之远怎么这么帅气!这么浪漫的事儿!简直电影里才有!白便宜了刘苑苑那小妖精!她配不上他,你觉得呢?
我没有说话,然后站起来,想去洗手间,我有点想哭。
然后高高诧异地说:“哎,艾莉,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顾之远是带刘苑苑私奔了。可后来的事,却不是高高所想的那么浪漫。
因为顾之远在中途把刘苑苑给丢在了一个叫凤凰的小城里,一个人回来了。后来还听说刘苑苑在凤凰遇到了无赖,险些出了事。
我不知道顾之远怎么了。而后来,更大的一件事,震惊了整条清风街。
只身折返的顾之远,在一个会所里,给了刘苑苑的爸爸一刀。
那刀并不致命,但是刘苑苑的爸爸那么有势力,满城地找顾之远。他们甚至来我们家找,李青微背着一把菜刀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而顾之远,就缩在我家的衣柜里,冲我苍白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李青微将存折上的钱,取了一半出来,因为开新客栈的原因,我们家的钱也所剩无几。所以我们能为他做的,也不过让他的离开,不要那么空无一物。
身上有钱,总是好的。
“板栗。我欠你们家的,以后一定会还。”顾之远这样对我说。
那过程中,我什么都没有问,包括顾之远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这么恨他爸爸,又突然之间对刘苑苑一家恨之入骨。
顾之远,你告诉我,一场车祸使得你妈妈丧生,而那个肇事者,就是刘苑苑的爸爸。他酒后驾驶,却买通了警察。
而你爸爸收了他们的钱,将这件事私了下来了。因为那时候,刘苑苑的爸爸是地方之霸,你爸爸说,你们斗不过他。
可是你不能忍受你的妈妈枉死,所以,你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负气而做的报复。对刘苑苑一家,还有你爸爸。
你拿刀砍了刘苑苑的爸爸,你将烂醉的刘苑苑丢在异地。然后,你告诉我,其实你一点都不喜欢刘苑苑。
“小板栗,我要走了。你知道吗?我妈死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他了。我没有办法跟他相处,只要一想到我妈,我就无法抑制住跟他打一架的冲动。板栗,你知道吗?在这个城市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和阿姨了。唔,还有你们家的糖炒栗子。我应该再也吃不到了吧。好了,我不能再说了。再说我会像个娘们一样哭起来的。”
到最后,你欲言又止,只是拍拍我的脑袋,叹了口气。
“板栗,你快点长大,长大后,等我回来。”
那天深夜,我和李青微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李青微突然哭起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提到我那素未谋面的爸爸。
她说,当年我也是这样目送你爸爸离开。他说过会回来的。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但是我相信你会回来。
顾之远,你不会对我食言的吧。我会一直在清风街等着你,然后问你一个问题,在我对你怦然心动的那些时光里,你是不是也有一刹那,哪怕只是一刹那的对我心动呢?
等我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长腿大胸的大美女的时候,你一定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跟我说。
板栗妹,给我拿三斤糖炒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