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深夜1点3分,我吃下三只速溶水饺以后开始想念你。
音箱里反复放着的是江若琳的《眼泪无用》。
我落下三滴眼泪,一滴为你,一滴为我自己,还有一滴,为那过时不候的旧时光。
可是,眼泪真的没有用。
我穿上你送我的那件毛衣,米色,戴上你送我的那条围巾,藏青。我喜欢你的眼光,让我看起来很美好。而如今,毛衣有点不大合身,围巾变得皱皱的。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在雪地里堆一个雪人,我用胡萝卜给它做嘴巴,欲做眼珠的弹珠子却使劲地往下掉。你从12月的远方踏雪而来,我眼巴巴地看着你,你蹲下来,用你手里的费列罗巧克力给我的雪人做上了眼睛。你笑着说,它真好看。
那一年,我们都还是孩子。12岁,12月,纯白的雪地,纯白的眼睛,还有纯白的灵魂。
13岁我喜欢上吃费列罗,那时候小城里还没有这种昂贵的巧克力。
而彼时,到处的超市有售,像如今爱情,外表华丽,代价昂贵,但是吃完了,就没有了。
13岁我喜欢上你,那么你呢?
14岁你对我说,乐乐,我把巧克力都给你,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真的不是垂涎你的巧克力,我是借着它可以保护我的矜持,我说,为了巧克力,好吧。
13岁到16岁,在这个城市的时光,你还记得不记得。
你拉着我走过无数个小巷子,每个冬天你用巧克力给我的雪人做眼睛,你送我很多盒金色的费列罗,各种包装,我却舍不得吃。
太过年轻的时候不太懂得,有些东西过期不候,就像初恋。
16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化疗让我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光头姑娘,15岁的你,时常趁着我父母亲不在的时候偷偷来医院看我。
费列罗巧克力,你还是习惯送它。我剥一颗放到嘴巴里,掉下来的眼泪都是甜的。
你对我说,乐乐,你要好好养病,我在学校等你,我们一起去放风筝。
而直到又一个堆雪人的时节,我才出院,激素让我膨胀成了一个气球,我害怕极了,一害怕我就拿出你送给我的巧克力来,我抱着我在住院的时候每天折一颗星星的许愿瓶,却看到你身边有个纤瘦的女子,巧笑嫣然。那一刻,你躲瘟疫一般躲我,让我觉得自己可笑极其。
16岁的爱情,被肥胖和不美丽杀害,我却徒劳地想要苟延残喘。
17岁那年的高考,你告诉我你要填的是F城,我也执意填了那里一所不太好的学校。我不喜欢这个城市,可是因为你,一个贫瘠小城也可以金碧辉煌,充满梦想。
那时候,我还是很傻是不是?
直到听到你对人说,我怎么会填F城?我是为了敷衍她,省得她一路缠着我。
那一刻,我躲在寂寞的小角落,觉得悲伤一点点吹满了我本就膨胀的身体,我以为我会爆炸。
可是我没有,我甚至没有哭,我咬着牙抱着我的行李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那里没有一年如春的美好天气,那里没有青山秀水的诗情画意,那里也没有吴侬软语的风味别致,但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你。
我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不再憎恶这里粗糙的饮食,却保持了这样的习惯,只要一想你,就会忍不住吃一颗费列罗巧克力,好似毒瘾,这让我日渐肥胖,渐渐除了好奇,无人愿意搁目光在我身上。
我曾问自己,如果这个城市的那段时光没有你,或者,现在的这座城市里有你,后来的我会不会幸福一点?
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吧,就像歌里唱,谁能一开始对爱就擅长。
年轻时候下错筹码没关系,我们还有青春输得起,怕就是,一直溺在败仗的苦痛迷茫里不肯出来。
我终究决定戒掉费列罗巧克力,脱掉你送我的毛衣,在这个没有你的城市里,静静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