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女看着她们端上来的菜肴,笑得一脸开心,拿起馒头,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而且吃得是又猛又快,口中还喃喃不清地道:“好久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了!可真是不错啊!”
“就是这味!正啊!”
“这馒头做得清甜,面软而柔,这师傅手艺不错!”
“这热奶也兑得刚刚好,燕窝的味儿不会去了,真真不错!”
“这萝卜青豆子炒肉丝也做得不错,这萝卜青脆而白嫩,嗯好好好、、、”
说得有模有样,而口中,也是吃个不停地。只不多一会儿,那盘中的菜肴,还有那满满的两碗燕窝,全让她吃得光了,只剩下两个馒头而已。
把那在身边侍候的侍女看得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女却只是连打了几个饱嗝,才挥手让她们收了出去。
别看她表面一脸舒服,其实,肚子已经是胀得快撑坏她了。可是,唯今却只有这么一个方法了。
不过幸好,这老天没让她折磨太久。
就在这时,石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就见夏安达走了进来,看着她。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夏女注意到她,并非她本人有什么特别,而是她手中托着的那一碗东西。似乎,就是要她再也说不出话来的东西。
夏安达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面慈笑,还有那不知有几分真的愧疚之色。
“夏女、、、”他唤住了她,声音带着几分不忍似的。
不过不知为,在她听来,却是那么地虚假。这个有着血缘关系,却从来没有真正成为父亲的男人。
“怎么了?”她问,不知为何,就是叫不出一句爹爹来,就是要她装,她也是叫不出来,这个男人,在她心中,其实有过那么一刻,让她承认过的。那一日,在接过白玉的一刹那间,她已经是承认了这个父亲,可是,却原来,从头到尾,还是她受了骗了。
不过,直到这一刻,她也算是清楚地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了。
“没什么,爹爹命人准备了一碗人参汤,特意来给你补补身子的。”他对着她说,说完转头命了侍女将那一碗汤水呈上了给她。夏女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却在他的眼睛中,找不出一丝丝所谓的情。
那一双眼睛,藏了太多的计谋、算计,将那原本清澈的眼渲染得不再明亮。一双再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双野兽的眼睛,只有欲望。
毓旭说,他是因为太后才动了这一些邪念的,可是,依她看来,也许,他的初衷,的确是因为对太后的情痴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可是,如今,只怕除了情,更多的,还是人性中无尽贪婪的欲望吧?、、、、、、
“哦?”她笑得温柔,眼睛看向那汤水:“劳您费心了、、、”
“说这些做什么,快点趁热喝了吧!对身体会好一点。看你,自入宫后身体可是看来差了许多,瘦弱而虚脱。”他似慈爱般道。
“谢谢。”她没有推却,虽已经心知这是毒药,却知道,若是不自己喝下,夏安达,也是会让人强灌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来得妥光,于是拿在了手里。
低下了鼻子轻轻一嗅:“怎么这味道有点奇怪呢?”她似无知般抬头问向夏安达,果然见他脸色一变,只是一刹那,又回复了从容。
“这是万年长白参,药效自是不同于一般的参荼!味道自是也不一样的。”他笑着。
夏女听完,只是婉柔一笑:“哦,是这样啊!难怪与我在宫中喝的味道差这么多呢!”
说完低着头轻轻呵着吹气,眼角微斜,就见夏安达只是一脸地镇定,眼神如平常一般,可是他身边的那一名侍女,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眼睛直盯着看,一眨不眨地,那神情,让人一眼可看出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参荼。
轻轻举起,连着几口,将人参荼喝了进去。
“这味道还真是苦!果然是万年人参啊!”她轻轻拭了拭嘴角,对着夏安达略显单纯一笑。
不多一会儿,只觉得腹中绞得厉害,绞出了一身冷汗来,她忍不能忍,轻哼了出声:“肚子好疼、、、、、、”话才说完,只觉得喉头火辣辣得烧着,声音沙哑之极,就似有着千万条虫在咬着,既不至疼,却让喉上阵阵难忍难受。
想不到,这药效来得还真是快啊!
她撑着桌角,却发现全身的力气根本就使不出来,抬头看向夏安达,却发现,竟然、、、竟然连眼睛也变得热辣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模糊,似有一层雾在蒙了一般,眼前的一切,渐渐重叠在一起,而后又慢慢地幻散,而后不见了、、、、、、
想不到,夏安达竟然不止要毒哑她,还想毒瞎她,当真是想不到他的心思竟然毒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人,才可怕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为、、、什么、、、、、、”她故做不知地问着。
只听见夏安达仍旧假惺惺地道:“夏女啊!你莫要怪爹爹啊!爹爹也想相信你,可是、、、可、、、就算爹爹愿意相信你不会故意说出去,可是难保你说溜嘴巴的啊!爹爹会将你送回皇上身边的,至少,在那儿,有人侍候着,你不会举止为艰啊、、、、、、”
夏女还想说什么,只觉得根本就说不出来,只好颓然坐于椅上。
就听他手一挥:“来人,将她送到皇城门口。”
就见有人上前将她抬了起来,不多一会儿,她就被人抬上了马车上。
马车摇晃着,夏女奋力托着左右的护手,硬撑着半坐了起来,将手卡到了喉头,只听一声呕吐,经车一摇晃,使劲地吐了起来,将刚刚吃的馒头、萝卜、热奶燕窝,连同刚刚那一碗加了毒药的人参汤一并全吐了出来。
她的手是将喉头掐了又掐,只巴望着能吐多少是多少,至少将那毒药给吐掉大半,药力不大,及时治疗,想必是有好的可能的。
原先想着,哑了至少还有双手可以画画,双脚可以走路,双眼可以看遍天下,却想不到,夏安达竟是如此心狠,连她的眼睛,也给毒瞎了!
马车行了许久,夏女感觉到马车停了一下,之后又说剧烈地奔跑了起来。
不一会,就听到有人在大喝:“那儿来的马车,竟然如此大胆,在皇宫大门外如此嚣张地乱架!”
再过一会,就听见马车长嘶了一声,摇晃的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轿帘掀开,只见一个穿戴地严谨的军士虎眉怒向了她。
“大胆民妇,竟敢在皇城外如此横冲直撞,该当何罪!”
原本伏着的夏女微微地抬起了头,正面地看向了军士。
就见那军士后面又伸来了一张脸,看见她的面,疑惑地发出了一声:“矣、、、、、、这人看着咋这么面熟呢?”
他低头就是一想,突然抬起了头,一脸惶恐,大喝一声,跪了下来:“啊!皇后!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前面说话的军士听到后面的军士如此说,果然仔细一看,当真是皇后,也是吓了一跳,跪了在地:“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奴才刚刚冲撞了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恕罪!”
夏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以眼神凝看着他们。
他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满轿子的脏物,这才发觉不对:“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众人才一窝蜂般地拥上来,找了担架子,将她抬入宫中。
沉沉迷迷中,只觉得一只温润的手抚上了她的脉上,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一点了。虽然无法看到眼前的一切,可是,她却知道,这样温柔而暖和的手,只有水尘有,他的手,细而长,按在脉上,似用力非用力,却让人莫名地信任他,相信地将身体交给他治疗。
过了许久,恍然似乎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手,竟然离开脉搏,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声音清凉:“你怎么总是受伤呢?看到你受伤,真的让我很是心痛,只希望可以为你将这些苦担下,我学来的医术,不想用在你的身上啊!、、、、、、”
而后是漫长的一阵沉默、、、、、、
她虽然沉沉迷迷,可是偏偏,每一句话,都那样清楚地飘入她的耳中,让她根本就无法忽视。水尘,总是这样的沉默而静安一个人。
只听得他的声音轻轻地诉说着:“知道吗?我这一生,从未喜欢过一个人,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虚伪,再好的人,踏入了泥垢中,再出来时,也非一身清白了,尤其在后宫中,见惯了各色的人,更是觉得没有人,能够做到如清莲一般,出污泥而不染。我与每一个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地淡漠,独然一身。可是,直到遇上了你,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也有如清莲一般的女子的,而你便是这样一个女子。淡然如菊,清雅如风,那样一个女子,长得不尽美,才学也不高,可是,偏偏站在那儿,却让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那样一种从容大度,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你的眼中一般,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一点点欲望,一种世俗。难怪,从不动真情的皇上会爱上你,那个总是不将人看在眼中的九王也深爱上了你,而我,也就那样地开始了喜欢一个人,不过,君臣之礼,我是懂得,我不想去逾越,也不想,造成你的负担,毕竟,你不适合,任何一场纠纷,你是清风是野菊,不属于任何世俗的,本来以为你离了后宫就是好的,谁知却弄得如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