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温彦芹的家,又把妹妹送回学校,银星熠才回到自己的家中。刚开门便愣住了,定定地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子,过了好半天才懂得说:“烟儿,我还以为你会和易兄一起离开成都呢。”
云淡烟又恢复成她在仙界时的样子,年轻美丽,倔强幽怨。她的衣服虽然是换了现代的样式,可依旧是一袭黑纱薄裙,依旧是雾蒙蒙的缥缈,仿佛是随时都要被风吹散的轻烟。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小星星,假如你是那个水母,你会怎么做?”
银星熠也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没回答云淡烟的问题,关上房门,来到矮柜边。他替自己冲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又替云淡烟调了一杯蜂蜜水,端着两个杯子坐在云淡烟的对面,把蜂蜜水递给云淡烟。迎着云淡烟略微诧异的目光,笑了笑,淡淡地解释说:“我是最近才喜欢上黑咖啡的,用它的苦味来调剂生活。我很认同易兄说的话,我们因为生活太美好了,所以需要经常喝一些苦涩的东西来作为调剂。烟儿,你的心太苦了,我希望你能多带一些甜蜜在身边。”
云淡烟露出一丝苦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觉得甜,竟然觉得有些发酸,说:“水寒一个人待的时间长了点,就是喜欢发一些古怪的论调。他什么时候对你说的?我还是觉得茶好喝一些。再甜的****喝多了,也会变成苦的。”
银星熠也抿了一口咖啡,细细地品味,苦涩由舌尖迅速到达舌根,然后再滑落进心中,并驻留在那里。他没有让苦涩影响到自己,轻轻地放下杯子,微笑着说:“就是易兄第一次来成都找我的时候。自那以后,我就改喝黑咖啡了,以随时提醒自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云淡烟忍不住凝视着银星熠,迷茫地低声说:“小星星,你现在感觉幸福么?”
银星熠再笑了笑,温柔地说:“幸福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不过是一朵花,一片云,一个笑容而已。我一直非常努力让自己感觉到幸福,到目前为止,我做得比以前要成功许多。我虽然还没有在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笑容,可是却得到了很多其他内容的笑容,同时师傅、师母、大哥他们也从不吝啬,给了我很多很多笑容,我也不缺乏云彩和花朵,所以,我是幸福的。烟儿,这是不是你希望的?”
云淡烟不敢看着银星熠,低下头岔开问:“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你的妹妹?”
银星熠颔首说:“当然是真的。星璀因为我在成都,才来成都读书的。我还打算暑假的时候和妹妹一起去看望我的父母。”
云淡烟愕然抬头问:“是不是楚夫人给你说了什么?”
银星熠诧异地说:“这是我的家事,师母除了偶尔教训我两句外,从来也不具体插手的。我和星璀有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是大哥上次在我的生日宴会上促成的。你为什么这样问?你和师母说过什么?”
云淡烟默然片刻,幽幽一叹,无限感慨地说:“小星星,你真的是变了很多,变得乐观了,也变得更坚强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假如你是水母,你会怎么办?”
银星熠也低低叹息一声,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让苦涩再次滑落进心中,慢慢说:“烟儿,我不是水母,现在连那个助手也不是。刚刚我和星璀在大哥家里吃粽子的时候,星璀把故事告诉了大哥的一家人,然后问他们,那助手该怎么办。”
云淡烟摇摇头,轻声叹息说:“你在怪我,怪我明知道回去是死路一条也不肯留下来陪你,不然不会说这样一个沉重的故事来折磨我。小星星,你更不应该把这样沉重的故事透露给别人的。”
银星熠竟然笑了笑,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咖啡,说:“烟儿,你知道我的脾气一直很不好,又任性,考虑不周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也不顾忌后果。我是一个很没出息的人,虽然曾经对师傅说过我会对付你们,但当我面对你们的时候,我却忍不住要背弃自己的决心和誓言。我讲这个故事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使用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时候能谨慎一些。”
云淡烟幽怨地看了银星熠一眼,苦笑说:“我早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用不着你再来提醒。你讲述了一个这样沉重的故事,等于是在我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银星熠竟然又笑了笑,说:“烟儿,故事是否沉重是因人而异的。温大妈听了故事后,立刻说,这还不简单么?水母再美丽再可爱,那也是有毒有害的,不能留下来。助手只要杀了那毒水母,然后忘了它就可以了。现在找工作可不容易,为一只水母丢掉自己的工作多不合算。”
云淡烟微微差异,惆怅地说:“温大妈一定的猜到了什么。这是一个饱历沧桑的老人给你的忠告。你不应该轻视一个老人的忠告。”
银星熠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温大妈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给我的忠告。她的话刚说完,娟姐就说,妈,你说得太简单了,助手已经把水母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有毒没毒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谁能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所以助手应该帮助水母回到大海中。”
云淡烟皱眉说:“可是水母回到大海就会立刻死亡的啊,她这样算是为水母打算么?”
银星熠依然微笑着说:“当时星璀也是这样问娟姐的。娟姐说,生活必须要讲求质量,痛苦地活着不如快乐地死亡,因此现在才有安乐死一说。她就知道有一个母亲,在知道孩子得了绝症后也不给孩子治疗,因为治疗非常痛苦,却依然无法挽救孩子的生命,最好的结果只能是让孩子在痛苦中多活几年。最后,孩子死了,母亲非常难过,也很内疚,因为她没有努力过。但那个母亲说,再要她选择的话,她依然不会选择治疗,因为自始至终她的孩子都生活在快乐中。她宁愿让自己内疚痛苦,也不愿意让她的孩子失去快乐。烟儿,你也是女人,怎么和娟姐的想法一点也不一样的呢?连短暂的快乐也不给我。”
云淡烟显然没想到一直从容微笑的银星熠会突然插上这么一句话,愕然呆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银星熠保持了笑容,若无其事地接着说:“大哥最了解我,可能真的猜出了什么,笑呵呵地说,妈的办法太狠心了,恐怕一般人做不到;娟娟的办法又太顾忌水母的感受了,那水母始终是有毒的,带它回大海岂不是在伤害别人?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不要理会那个水母,让它自生自灭。离开那个实验室,换一个环境,重新找一份工作,然后忘记水母。如果这样还是忘不掉水母的话,再去大海捕捉一只来养着,代替原来的那只毒水母。世界大得很,又不是只有一只水母。”
云淡烟偷偷瞄了银星熠一眼,想读出他内心的想法,但是失败了,还和银星熠的目光碰个正着,有种做贼被抓着的感觉,不自然地笑了笑,低头说:“还是温总的办法最好。”
银星熠从容不迫,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淡烟,微笑着缓缓说:“助手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换了一个地方,来到了仙界。可是事情还更糟糕了,他不仅没有忘记红色的水母,还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一只黑色的水母。最糟糕的是,那黑色水母不爱他,不像那个红色水母那样顺着他的心意,一直都要逃离他。”
云淡烟再也忍耐不住了,猛然抬头,大声说:“你怎么知道黑色水母不爱他?那黑色水母也是有毒的,它非常爱那个助手,所以害怕伤害助手,才不得不逃的。”愈说声音愈小,眼泪却止不住流了出来,哽咽着又说:“小星星,如果你是水母,你会怎么做?那水母即便有错,可已经受到了如此的惩罚还不够么?”
卓宁和回澜一无所获的回到洗剑园,惦记着夏琴,一起来到夏琴的病房中,推开门后,见夏琴还没有苏醒,白俊、雷德和江泽滔坐在一旁的桌子边,神色凝重地在讨论对付鲛人的办法。
卓宁和回澜看过夏琴后,也在桌子旁边坐下,卓宁微笑着问:“江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洗剑园来了?一来就不安好心,尽商量着怎么杀人。”
江泽滔呸了一声,气呼呼地道:“什么风,血雨腥风!不商量一下自保之道,我们都要像夏琴姑娘一样了。五彩城丢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环,覃华新肯定是发疯了,鲛人不仅仅是来了峨眉山,还去了天山,就是不知道坤浮山他们去了没有。回澜,你也去过五彩城,你看那个覃华新是一个肯罢手的人么?”
白俊道:“公子、小姐,我知道你们心地善良,不愿意妄动干戈,可现在不是我们不罢手,是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们难道想我们今后只要离开洗剑园的护罩,就必须时刻提心吊胆的提防鲛人的暗算偷袭么?”原来他们本来不打算告诉卓宁和回澜,但江泽滔却说覃华新和兰玲儿很不好应付,还是告诉卓宁和回澜保险一些。
回澜愕然道:“白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收到星熠的警告后,覃华新还敢派人来捣乱?”
雷德冷冷道:“什么敢不敢的?他们今天已经来了,有五十多个呢!要不是我发现得早,还不知道又有谁要遭殃了。”
卓宁一愣,沉吟道:“覃华新知道了星熠的手段,怎么才派五十几个人来?不是明摆着让他们送死么?现在那些鲛人呢?”
江泽滔哈哈大笑道:“鲛人敢来峨眉山撒野,当然是去见阎王爷诉苦去了。公子不必疑惑,覃华新也不是不想多派一些人来,可他也得有那么多人派啊。鲛人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几百人,现在天山上还有几个,估计坤浮山上也还有几个,除去老弱病残和能力不够的,他还要留一些人看守大本营,能派多少人出来?”
卓宁皱眉问:“江大哥知不知道鲛人去天山干什么?”
江泽滔又哼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道:“卓公子,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卓宁失笑摇头道:“江大哥,我隐瞒了你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生气?”
白俊插言道:“公子别和江道友计较。他是埋怨公子没有对他说清楚,我们与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之间的纠葛。江道友,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不是公子要隐瞒你,是当时星熠也在,他不愿意提那些事情。”然后又对卓宁道,“天山派的卢老头一直和兰典有联络,鲛人上天山是去找兰典的。”
卓宁和回澜交换了一个眼色,回澜道:“江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江泽滔得意洋洋地道:“我几天前就发现了两个鲛人上了天山,然后鲛人住进了天山派的客房。鲛人经常来天山,我当时也没在意,可过了好几天我也没见鲛人离开,这才留上了心。今早,我悄悄地偷听卢老头和他们那个长老叫什么云志高的谈话,才知道原来鲛人是来找兰典的。我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云志高来找卢老头。哈,原来他和我一样,也不知道鲛人总也不走的原因,起了疑心,特意来问卢老头的,却恰好解了我的疑惑。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么?”
卓宁知道江泽滔只要一岔开话头,便半天也回不了正题,忙道:“于是卢掌门就告诉云兄鲛人是过来找兰典的,是不是,江大哥?”
江泽滔瞪了卓宁一眼,不高兴地道:“既然你那么会猜,自己猜好了,你还问我做什么?”
雷德笑着打圆场道:“江道友不说前面的,公子也猜不到后面的。公子,原来卢老头一直瞒着云志高的就是这件事情,他和坤浮山是赵老头其实都一直和兰典有联络。由于寒晶室和火晶室就是兰典帮助他们修的,他们对兰典都是十分信任,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兰典的话,兰典的话对他们来说几乎成了一种信念。卢老头一直不信任我们洗剑园,就是因为兰典告诉他要提防我们。不过上次小姐在雪莲洞时,已经使卢老头对鲛人动了疑心,前些日子龙志清回到天山,谈到五彩城中的情况,也加重了卢老头的疑心。这次鲛人来打听兰典的消息,卢老头才知道兰典已经和覃华新反目好几年了,却双方都没有告诉过他,他终于不再信任鲛人了,一直对那两个鲛人推说没见过兰典。他本来想主动找云志高商量的,但两个鲛人一直缠着他,他又不想鲛人起疑,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动。今天云志高避开鲛人一找到他,他就什么都对云志高说了。”
江泽滔接过来道:“云志高倒是很信任你们洗剑园,本来要自己过来找你们商量的,但我正好闲着无聊,便告诉他们让我来找你们,于是我就来洗剑园了。”
回澜奇道:“江大哥以前就认识卢掌门?”
江泽滔哈哈大笑道:“我以前认识卢老头没错,可卢老头不认识我。今天也是费了一点时间才和他们说明白的。一过来,巧得很,白道友和雷道友也正商量着要给夏琴姑娘讨回公道,所以我们三个一拍即合。卓公子,你别再和我们唱反调了,不然让我们动手,可能一个鲛人也剩不下。”
卓宁微笑摇头道:“鲛人既然崇尚武力,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你们消灭呢?”
江泽滔笑呵呵地说:“有什么不容易的?今天来峨眉山的一定是鲛人中的顶尖之辈,还不是被白道友和雷道友轻易地打发了。”
白俊冷冷道:“公子,星熠发现的阴阳刺真的很好用,今天江道友又去平溱岛上制造了几万枚出来。别说只有几百个鲛人,就是有几千个,我也照样有办法让他们一个也不剩。”
回澜这才察觉白俊的神情一直有点异样,回头看了看床上呼吸平稳的夏琴,紧蹙眉头道:“白大哥,是夏琴有什么问题么?”
白俊凄然道:“梁先生说,夏琴以后无法修道了。”
卓宁和回澜面面相觑,卓宁迟疑道:“可是星熠和白大哥不是都恢复得不错啊。”
白俊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雷德惨然道:“夏琴修道的时间太短了。”
江泽滔拍着桌子大声道:“别在这里长吁短叹了!卓公子,你看我们是先去坤浮山找兰典那个老匹夫算账,还是先去进攻五彩城找覃华新那对狗夫妻算账?”
卓宁和回澜同时朝躺在床上的夏琴看了看,卓宁叹息道:“我们现在没时间去五彩城,因为要找云姑娘和易水寒,而兰典这几天肯定也不在坤浮山,他去了巫玑的翠烟山庄。”
白俊和雷德互相看了一眼,白俊道:“公子、小姐,你们不是决定不理会云姑娘他们了么?怎么又这么着急的要找他们?”
回澜把白水湖的事情说了一遍,总结道:“云姑娘他们想回去没有错,但我们想让他们来洗剑园破开结界。至于鲛人和兰典,我们暂时没时间理会。”
云淡烟的眼泪一下来,银星熠几经辛苦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心里堤防,在一瞬间又告崩溃。他起身坐到云淡烟的身边,将云淡烟搂在怀里,轻轻为她试去泪水,声音中也有些哽咽:“水母没有错,错的只是我!是我让水母有了牵绊,再也没办法回去了!”
云淡烟泪眼婆娑地看着一直在逼迫她的银星熠,眼泪不断线地淌下来。
银星熠深深叹息,凝视着云淡烟,难过地说:“烟儿,在农家乐我一直忍着没和你相认,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师傅和师母已经意识到通道的可怕,他们即便是不阻止你们回去,也会把事情控制在他们能掌握的范围内。易兄这么多年都没有找着回去的办法,这条通道一定很不好弄,不冒一点险可能永远也无法成功。”
云淡烟低声说:“小星星,我们没办法回去,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么?你如果真的不想和我相认,你为什么还要讲那个故事?”
银星熠摇了摇头,掉头看着一边,长叹道:“因为我以为那个水母不想助手为难,会独自逃走;可是我又很矛盾,想那个水母留下来陪着助手;更想那水母能明白,回去的可怕后果,不仅是没有好结果,还可能待来莫大的灾祸,最好就不要回去了。可是烟儿啊烟儿,你一直是比我理智的啊!你想过来找我的后果么?我将不得不带你回洗剑园。今后不管我如何努力,也只能给你提供一个烧杯,最多是豪华的大烧杯。烧杯再好,再大,再豪华,那也只是一个烧杯,你只能透过玻璃来观察我们的世界,感受我们的世界。不管多么真切,始终是隔了一层,更可能还一点也不真切。你难道真的不想回去么?”
云淡烟完全崩溃了,泪水汩汩流出,依偎在银星熠的怀里,点了点头,凄然道:“怎么会不想回去呢?开始我们真是很不习惯,我们原本习惯的感觉器官到了这里忽然就没有了,我们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变化,原来的行动器官也都没有了,忽然间我们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那感觉真的好恐怖……”正说着,云淡烟猛然一醒,从银星熠怀里坐了起来,盯着银星熠说:“你怎么知道这些?还有,你为什么说我们回去也活不了多久?”
银星熠再深深地叹了一声,从盒子中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给云淡烟试去泪水,说:“知道我为什么来成都,又为什么选择了水母来说故事?”
云淡烟摇摇头。银星熠吸了一口气,淡淡说:“昨天我才从白水湖回来。我在白水湖底看见了你用来为我培养赢鱼的地方,所以对你们的处境又多了一些了解。”
云淡烟不禁哆嗦了一下,暗忖事情果然就是猜想的那样,低头难过地说:“那里的景象一定令你很不舒服。其实那里只是拥有异界的气息而已,和真正的异界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你要是真的去了异界,会更不舒服的。唉!我早该销毁那个地方的,可是我当时正好受了重伤,连人形也无法维持,还被你师傅发现了,只得仓皇逃命。当时我非常虚弱,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恢复了,迫不及待地就把天赐给弄去了成都,否则你的师傅他们也不一定就能知道是有人在帮你,以至于后来他们一直对我小心防备。等我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以后,水寒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我也忘了那个地方了。”
尽管事情早已过去,银星熠还是万分心疼,目光转寒,冷哼一声,沉声说:“兰典,巫玑,以后你们最好祷告上苍,不要让我再遇见你们!”
云淡烟愕然看着银星熠,说:“你连巫玑和兰典的事情也知道了?”
银星熠点点头,说:“还不完全,但又多知道了一些,假如你肯告诉我,我就知道得更多了。现在师傅和师母也知道兰典不是好东西了,不会阻止我复仇的。”
云淡烟幽幽地说:“真令人意外,我上次见着回澜时,她还在为兰典说话呢。不过兰典现在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你也不用去找他们了。当心中的yu望无法得到满足时,没有人可以快乐,何况你师傅他们也不会赞成你去复仇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何必再把丑陋的伤口翻出来看呢?”
银星熠猜着了云淡烟的心思,冷冷说:“你用不着担心,我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没用了。我不会去找他们,但假如再遇见他们,也没有好果子给他们吃。”
云淡烟深悉兰典的厉害,一点也不愿意银星熠去找他们,苦笑着说:“你就是杀死他们,对于我的处境也没有任何改变,不要再想他们了。你是否在白水湖受到打击,然后就来到了成都。那你为什么选择水母来说故事呢?”
银星熠叹息说:“我在五彩城的时候,曾经体会过环境对人的重要。唉!我习惯生活在陆地上,虽然也能在水中活动自如,可猛然去了海底真是很不习惯。当我答应给星璀讲故事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用了海洋中的生灵。烟儿,你知不知道,水母在海水中半浮半沉,优游自在,美丽得可以让人呼吸停顿,可它一旦到了岸上,会萎缩塌陷成一团,无论你怎么看,它也不像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
云淡烟心中一阵难过,又难以相信地说:“小星星,你已经知道了一切,竟然还是赞成我回去?你不怕那严重的后果么?”
银星熠摇摇头,看着一边,缓缓说:“大哥讲了自己的看法后,忽然问我,你是那个助手的话,你会怎么办?我当时回答大哥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会主动做任何事情,然后顺其自然,希望老天爷会帮我做出选择。”
云淡烟再次呆瞪着银星熠,因她从来没想过银星熠会如此消极。
银星熠握住云淡烟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艰难地说:“烟儿,假如你没有来找我的话,我不会主动去找你,但你已经来找我了,就是老天爷帮我做出了选择。你跟我一起回洗剑园吧,让我来帮你研究突破结界的办法。唉!烟儿啊,你真的不应该再来找我。”
云淡烟凄然一笑,说:“其实这样也不错,我一直没办法回去,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小星星,现在你更了解我了,你……”
尽管云淡烟最终没有问出来,银星熠还是了解了她的意思,他忽然将把云淡烟搂进怀里,低头找着她的嘴唇,不顾一切地痛吻下去。一种从来也没有体会过的美妙感觉在他心里弥漫开去,银星熠顿时就迷醉了。
云淡烟浑身颤抖,却还要挣扎。可此刻银星熠早今非昔比了,怎会让她挣开?云淡烟终于融化在银星熠的柔情中,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却完全无法停止颤抖。
良久,银星熠才万分不舍地放开云淡烟,却怎么也按捺不下激动的心情,低头凝视还在发抖的云淡烟,徐徐低吟: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云淡烟一震,抬头凝视银星熠,说:“小星星,你不嫌弃我?你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和我分开?”
银星熠温柔地责备说:“烟儿,你怎么这样问?到了今天你还不了解么?不管你是什么,不管我们的处境多么糟糕,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你,也不管其他人会说什么,我心不变。”微微一笑,又接着说,“何况我们的处境也绝对不会比梅花还糟糕,至少师傅和师母会帮我的,白大哥和雷大哥他们也都不会拿你当外人。烟儿,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一想到你将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我还是忍不住要高兴。”
银星熠顿了一顿,又说:“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到过离开你。在你逼着我吃火桫虫草的那夜,我初次知道你的事情,曾经很认真的思索过是否离开你,我很快就有了答案。今天早上,我也在认真思索和你的关系,没见着你的时候,我很犹豫,但我在农家乐发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更明白了其实我心里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不然也不会自己苦苦思索今后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你。我在农家乐见到了你很吃惊,尽管那时你是一个老太太,再没有绝世的容颜,但我还是只要你!烟儿,你知道,我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情就再难改变了。”
云淡烟热泪再次盈眶,低头道:“假如你真的不嫌弃我,那么就不是一段时间,而是永远。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在吸收你的精气以后,我彻底变成人类。我早已习惯隔着玻璃看世界,不想回去再费力地去掉玻璃,何况那一定会要了我的性命。”
幸福的感觉顿时充盈胸中,心情激荡的银星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云淡烟好半天才傻乎乎地问:“你不是为了我才这样决定的吧?烟儿,你不要又是在骗我!”他毕竟还是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随即又苦笑着补充说:“不过你能骗骗我,我也很高兴了。最好这次你能骗我久一点。”
云淡烟的泪珠忍不住又成串地落了下来,捶打着银星熠的胸膛,说:“我就是在骗你,要骗你到永远。”
银星熠还是难以相信,抓住云淡烟的手,傻傻地又问:“真的?一直到永远?你是为了我么?留在这边你习惯么?”
云淡烟点点头,主动将头埋进银星熠的怀里,轻轻地捶打着他,小声说:“看你那个样子!我当然是为了你,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除了特别失意和情绪失控的时候,我其实自始至终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真的回去。你别忘了我是茑萝,在异地他乡也可以生长良好。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我和水寒的关系么?即便是没有空间变异的问题,我回去以后也只有死路一条。水寒回去可以成为英雄,但我回去却难逃法网。我选择离开你,只是不想连累你。放心吧,既然你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依然要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以为离开你,我就好受么?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帮帮水寒。”
银星熠终于知道这是真的了,欢喜得要高歌一曲,对云淡烟的请求当然是连连点头,喜滋滋地抓住云淡烟的双手,说:“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易兄,全心全意的帮他回去。”
想起易水寒的处境,云淡烟的心不觉抽搐了一下,苦笑说:“水寒坚决反对我来找你,在我来这里之前,走了。”
银星熠一愣,疑惑地看了云淡烟一眼,见云淡烟心虚地逃避了他的目光,他多少明白了些什么,也移开目光,皱眉说:“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要靠你的帮助才能回去么?他不想回去了?他自己一个人会去什么地方?”
云淡烟再次苦笑说:“水寒就是一心想回去,他认为来了你们这里就无法回去了。本来他不会激发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力量,但我几天前就把方法告诉他了,他现在可以去任何地方躲起来,连我也找不着他。不过你暂时还不用担心,因为我们从葵花宫带出来的那个夜光琥珀是赝品。”
银星熠大吃一惊,盯着云淡烟说:“你们不是有方法分辨真品和赝品么?怎么会带一个假的出来?那真的在哪里?”
云淡烟摇头说:“我真是不知道真的在什么地方,不过假的正在我这里。”边说边拿了一个夜光琥珀出来给银星熠看,叹息说:“你看,这个赝品比当初楚夫人制作的要精细很多倍,里面还注入了一些属于夜光琥珀才有的能量,我们当时很着急,又没有想到有人可以制作出如此乱真的作品,只是简单看了看,拿着就走了。”
银星熠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以云淡烟和易水寒对夜光琥珀的了解,怎么会分不出真假来?但他见云淡烟没有细说,也不愿意多问,接过夜光琥珀粗略地一看,也没看出此物和他以前见过的有什么不同来,又还给了云淡烟,沉吟说:“那你们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夜光琥珀是假的呢?”
云淡烟说:“是昨天才发现的。昨天我已经教会了水寒激发它们的方法,于是我和他躲进地下,想试验一下在没有黑钰和幻灵的情况下,夜光琥珀和乾坤环还能不能被激活,结果只有乾坤环有反应。”
银星熠想了想,问:“那乾坤环现在是不是一直处于被激活的状态?只用乾坤环能不能破开两边的结界?”
云淡烟黯然摇头说:“处于那样的状态是要消耗能量的,而在这里,属于异界的能量一旦消耗就无法补充了,所以在没找着真的夜光琥珀前,就是水寒,也不敢让乾坤环处于激活状态中。不过破开结界需要的只是能量而已,乾坤环唯一的作用也就是提供能量,只要能量够,什么都不需要也可以破开结界。”
银星熠拉着云淡烟沉声说:“烟儿,立刻跟我回洗剑园好么?我想和师傅他们商量一下。”
房间中,卓宁和回澜听完云淡烟的叙述后都很吃惊,没料想事情又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云淡烟突然又肯和银星熠回洗剑园了,又出现一个假的夜光琥珀来,而易水寒还不知去向了。
回澜把玩着赝品,扫视其他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银星熠的身上,道:“星熠,你觉得谁有能力制造出这个赝品出来?”
银星熠道:“我想了又想,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巫玑和兰典联手制造的。记得在那个山谷的时候,巫玑曾经提过兰典以前让他炼制过一件法宝,会不会就是这个假的夜光琥珀呢?”
云淡烟忧心忡忡地一叹道:“我也只想到这个可能。除了我和水寒以外,在整个仙界,有能力给赝品注入那种异界能量的只有四个人:兰典、兰玲儿、覃华新和小星星。”
卓宁抬眼望望窗外,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江大哥会很高兴有这个推断。天亮了。星熠,你和云姑娘先去休息吧。”
银星熠摇头道:“不,师傅,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兰典和巫玑。”
云淡烟紧张地一把拉着银星熠道:“小星星,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主动去找他们么?”
银星熠爱怜地抚mo云淡烟的手,道:“烟儿,有师傅和师母和我在一起,你还怕我会吃亏么?再说今天的小星星已经和你知道的又有很大的不同了,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也没那么容易吃亏的。”
云淡烟低头道:“小星星,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银星熠忘掉了卓宁和回澜,温柔地微笑道:“假如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还怎么当你的小星星?”
回澜见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忍不住咳了一声,笑道:“小星星啊,我也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所以就不去翠烟山庄了,在家陪陪你的烟儿,免得她寂寞了。”
银星熠得云淡烟相伴后,忽然变得比以前害羞起来,听了回澜的调笑,脸居然红了,道:“我先去叫江大哥他们。”站起来窘迫地逃了出去。
回澜对云淡烟竖起了大拇指,咯咯笑道:“云姑娘,佩服。星熠的脸皮厚度在洗剑园堪称第一,谁都拿他没办法,只有你才能让他脸红逃跑。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云淡烟的脸倏地也红了,低头道:“夫人,你不关心一下夜光琥珀,管这些不相干的小事情干什么?”
卓宁也起身朝门外走去,哈哈大笑道:“小事情?这可是人生第一大事!回澜两件事情都很关心的。你们慢慢谈,我去找星熠了。”
卓宁出了房门后,只觉得洗剑园似乎比往日安静,也没多想,径直朝夏琴的病房走去。刚到门口,就见白俊和银星熠一起出来。白俊道:“江道友知道去五彩城的方法,他和雷德昨天夜里就去五彩城了,其他的雷神人也一起去了。”原来他们昨晚见卓宁和回澜不打算对付五彩城,就自己动手了。
卓宁知道白俊要不是需要照顾夏琴,一定也走了,不觉皱了皱眉,担心地道:“有了阴阳刺也未必就天下无敌了。星熠,你去和回澜说一声,让她立刻去南海看看。”
银星熠答应一声后走了。白俊愕然道:“公子,没那么严重吧?”
卓宁担忧地道:“我不知道,阴阳刺对付一般的鲛人当然没问题,但遇到覃华新和兰玲儿就不知道有没有用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白大哥别忘了江大哥的伤,覃华新和兰玲儿应该都会用来自异界的力量。”
听卓宁这样一说,白俊也有些担心了,迟疑道:“不过雷德他们人多势众,应该不会吃亏吧?”
卓宁道:“但愿如此吧。夏琴好一点了没有?对了,星熠一定对你说了吧,云姑娘今后就住在我们洗剑园了。”
白俊立刻道:“公子放心,我们也都不是人类,从前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保证没有人会歧视云姑娘的。夏琴早上醒过一次,吃了一点东西,看来好多了。”
卓宁点头道:“我和星熠要去翠烟山庄,洗剑园你要操一下心。昨天回来没看见秦昱暄,他吃了赢鱼内丹怎么样?”
白俊道:“效果马马虎虎,无法和星熠相比,也就和虎儿差不多吧。夏琴反正也用不着了,所以我把另外的一颗也给昱暄了,估计他都吃了以后,能有当初星熠的效果。”
回澜和云淡烟来到南海后,先在南海外围察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雷德等人,然后才小心谨慎地偷偷向五彩城潜过去。回澜愕然发现她竟然用眼睛就可以看见五彩城。五彩城被一个透明的大罩子给罩在中间,里面的情况依然看不清楚,但罩子却很明显,可以看见罩子上还分布着许多颜色稍微深一些的半圆形花纹,看来甚是好看。
云淡烟皱了皱眉道:“夫人,你发现了没有,情况很不对劲。”
回澜点头道:“确实有点不对,上次我来的时候,五彩城根本就是隐形的,可现在我轻易就可看见五彩城。莫非是依依出了问题?”
云淡烟道:“这样的情况只有全部依依都在喷毒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回澜一惊道:“姑娘的意思是依依在围攻雷大哥他们?”说着就要冲上前去。
云淡烟一把拉着她,指着透明的罩子道:“夫人注意到那些深色的半圆没有?那种地方是绝对不能碰的,一碰上去,依依就知道有人来了。不过从花纹的缝隙中进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依依身体柔软,一般的物理攻击对它们的效果不大,但它们怕火,且一定要是不杂一点阴气的阳火,否则也伤不了它们。不过我不主张夫人对付依依。依依临死的时候,会放出剧毒。鲛人的蜇丝刺就是利用依依临死时的剧毒配以一种海胆炼制的。夫人,我们进去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让鲛人发现,先看清楚情况在做决定。能不惹依依,最好还是不要惹依依。”
回澜点点头,道:“幸好是姑娘跟着来了。”
回澜和云淡烟的隐身术都很了得,又是熟门熟路,小心翼翼地潜进罩子中,鲛人都没有发现。她们立刻发现情况不妙,雷德等人被困一隅,奋力拼战,可对手却不是鲛人,而是一大群美丽的水母——依依,鲛人竟然全部都躲得远远地在看热闹。
雷德等人所依仗的阴阳刺对依依根本没用,他们又要运用避水咒,又要对抗依依的毒素,表面看来没有人受伤,可人人精神委顿。雷德、雷瑞、雷灿三人功力高一点的,看来稍微要好一点,雷旭和雷柏就实在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被众人围在中间。可依依是靠毒素做出攻击,这样做的效果并不太好。
雷神人都不习惯用兵器,最擅长的罡风对依依似乎也不起作用,只能发出一些雷电之力来伤敌,可是效果也不太好,只能阻止依依靠近,却无法伤害依依,唯一能对依依做出有效攻击的居然是功力最低的雷柏。他有一个名叫霹雳珠的法宝,是从前巫玑送给他的,打出去就是一片电光火花。不过霹雳珠对依依的威胁并不大,他们能坚持到现在,还是全靠江泽滔有一根能喷火的棍子对依依还有些威胁。江泽滔棍子上的火焰显然不是一般的凡火,虽然是在水中,也光芒耀眼,并不熄灭。他也是目前唯一还不见狼狈的人,并不惧怕依依的毒素,每一棍扫出去,依依都必须退让。但退而不死,依依转眼又会轻柔的舞动着触须围上来。
云淡烟一看就皱眉道:“依依习惯在夜间活动,他们一定是昨夜就来到五彩城了,才会被这么多的依依围攻。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澜沉吟道:“既然依依碰不得,那我们就只有带着雷大哥他们一起逃走了。依依的罩子没有阻隔空间的效果,我们从地底潜进圈子中,带雷神人从尘世撤退。姑娘觉得如何?”
云淡烟暗忖要躲避依依的话,只有土行术和去尘世两条路,施展土行术耗费巨大,她们两个肯定没办法同时照顾六个人,去尘世实际上是唯一的选择,点头潜入地下,道:“我们过去吧。请夫人先与他们打个招呼,我们最好一起行动,免得引起鲛人的警觉。”
回澜立刻知会了雷德他们。雷德等人正自心焦,忽然来了两个救星,虽然对云淡烟的出现甚是奇怪,也顾不得多想了,他们中好几个人都没能力去尘世,但都做好准备。
回澜和云淡烟从地底潜进依依的包围圈,突然冲出海底,回澜拉着雷柏和雷旭,云淡烟带着雷灿,其他人也同时动作,发出力量要突破结界去尘世,原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料如同撞在墙上一般,全部跌了回来。回澜一惊之下,立刻布置了一个护罩把己方的人牢牢护住,免得遭受依依的毒手。
在远处观看的鲛人忽然两边分开,一个头带金冠,气度雍容的魁梧男子排众而出,抱拳朗声长笑道:“我道是谁,能够自由出入五彩城,原来是云姑娘去而复返。跟在姑娘身边的绝色娇娆是否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回澜小姐?闻名久矣,能有机会一睹芳容,实慰平生。”
原来上次回澜来了五彩城后,覃华新始终没找着回澜,还被她带走了龙志清和岳灵风,细心推想下,终于想到了依依不能封闭空间这个破绽。他自己虽然无法去尘世,但在雷德他们一到的时候,早施法封闭了空间,让回澜的妙计成空。
回澜见依依并没有办法突破自己的护罩,心下大定,施礼道:“原来是覃大王亲自施威,难怪要让我们碰壁了。不过我们还有要事,只有改日再来陪伴大王。”她见依依无法奈何护罩,向众人打了一个眼色,打算要硬闯鲛人的五彩城,就用护罩护着众人离开。
众人会意,刚刚开始移动之时,云淡烟忽然对着海底的沙子就是一掌,冷笑道:“玲儿王后也不怕辱没了身份!”
雷德这才知道鲛人王后兰玲儿竟然也从地底潜了过来。正要回应,雷德和雷瑞但觉得脚上微微刺痛,接着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雷德抱着左腿,雷瑞抱着右腿,一起摔到在沙子上。回澜很是吃惊,原来兰玲儿竟然会土行术,那么兰典会不会呢?急忙来到雷德和雷瑞的身边察看他们的伤势。
头带珠环的兰玲儿在覃华新身边窜了出来,冷笑道:“云姑娘,脸变得好快啊!你在五彩城住了不短的时间,一定知道蜇丝刺的厉害吧?留下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否则就让那两个雷神人死吧!”一挥手,散在四处的鲛人在依依的外面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卓宁和银星熠来到翠烟山庄,依照银星熠的意思是出其不意的潜进去,卓宁却不同意,道:“巫玑和兰典都是心思深沉的人,要是有心隐瞒的话,早就在提防我们了,我们就是潜进去也没有用,还不如直接上门的好,至少落个光明磊落。”
翠烟山庄位于大尧山的一个山头上,占地甚广,包括了整整一座山峰,整个山庄在巫玑的多年经营下极具规模,有无数精美的亭台楼阁,到处色彩缤纷的奇花异草,步移景换,处处赏心悦目。除了巫玑以外,翠烟山庄中还居住了很多巫玑收的徒弟,也和巫玑一样,虽然不是道士,但却都穿着道袍。
守门的道童看见卓宁来了,甚是热情,公子前公子后的招呼得很周到,就是一提到巫玑则面露难色,道:“师傅前两天回来了一下,立刻又出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师傅都很少待在山庄中。”
银星熠早用天眼通暗中搜查了整个翠烟山庄,知道道童没有说谎,看了卓宁一眼,问:“巫道长是不是拿了一个钻地梭的胚胎走?”
道童点头道:“正是,银公子怎么知道?”
卓宁拱手笑道:“星熠前几天恰好碰见了巫道长,听他说起要炼制钻地梭,所以才特意要我带他来观看的,既然巫道长不在,我们也告辞了。麻烦小道长见着令师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离开翠烟山庄后,银星熠问:“师傅,现在我们是不是去坤浮山?”
卓宁摇摇头,道:“翠烟山庄的防御比兰典的地洞要强多了,他们这是对我们有了防备,既然不在翠烟山庄,也不会在坤浮山。而炼制法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临时找一个地方恐怕也不太容易。星熠,你说他们会去什么地方呢?”
银星熠想了半天,还是只有摇头道:“天下那么大,谁知道他们能去什么地方呢。师傅,你一定想到了,就别卖关子了。”
卓宁看看前后都没有人,带头飞起来,笑着摇头道:“星熠,我看云姑娘肯留在洗剑园,你是喜欢傻了,连脑筋也懒得动了。昨夜我不是告诉过你,江大哥发现兰典也一直和天上派的赵掌门有联络。寒晶室和火晶室同是兰典修造的,他在坤浮山有一个据点,那么在天山是不是也该有一个据点呢?”
银星熠不好意思低下头,开动脑筋道:“上次易水寒在听说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到达南海后,立刻跑到天山的雪莲洞中死守。天山派的赵掌门一直认识他,也和鲛人关系密切,他如果是找天山派的话,直接去见赵掌门就可以了,那么他就不是要找天山派的人,那他还能来天山找谁?能让易水寒这么关心的人,大约就只能是兰典了。师傅,你说巫玑和兰典现在是不是在天山的雪莲洞呢?”
卓宁笑道:“我也觉得他们是在天山,但一定不是在雪莲洞里。昨天我和回澜出门去找人,由于没有一点线索,只有先去了五柳村,又去了生花峰,最后也去了雪莲洞,想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回来以后,我没想到你立刻会带着云姑娘回来,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又细细地想了一遍,竟然真的被我想起了一件怪事。星熠,这件怪事还是你先发现后告诉我的,地点就在天山上。你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银星熠思索道:“我先发现告诉师傅的?难道是关于雪蚨的事情?师傅是说兰典他们住在仙女崖,那江大哥还不早就发现他了?”
卓宁笑着摇头道:“不是你和阿堇去天山的那次,是你和我第一次去天山的那次。你忘了,你还在天山派对面的树林中看见云姑娘一闪就没了影子,然后就赖着不肯走,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在雪莲洞中再次看见了云姑娘。”
银星熠没理会卓宁的调侃,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片刻后终于想起来了,迟疑道:“师傅难道是指那只我在山洞中发现的黑熊?”
卓宁点头笑道:“星熠,你想起来了。你还记得不,黑熊的死状和五柳村的人相似却不相同,多半不是易水寒做的。在仙界,谁还有可能在天山制造出那样的尸体来呢?”
银星熠眼睛一亮道:“一定是兰典!那时易水寒还受到兰典的制约,他一定不敢招惹兰典,所以师傅敢断定兰典不在雪莲洞中。但果真如此的话,易水寒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留在天山上呢?”
卓宁微笑道:“星熠,云姑娘一定知道答案,这个问题你何不直接去问她呢?我记得当初她也曾经出现在雪莲洞中。”
银星熠苦笑道:“师傅,我不敢去问烟儿,怕又把她给逼走了。烟儿虽然肯留下来,但显然还是很维护易水寒。大约是过往的经历太可怕了,易水寒始终不信任我们,所以烟儿不肯透露易水寒的行踪,也不愿意多提往事。易水寒的性格有些懦弱,烟儿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是不可能不和烟儿联络的。”
卓宁叹道:“这也怨不得易水寒,我们的想法他一定接受不了。他也够可怜的了,如果可能,就尽量帮帮他吧。”
银星熠淡淡笑道:“师傅,我也是这样想的。其实用不着烟儿告诉我,我们也能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对不对?师傅。”